他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仿佛在把玩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秦天陷入沉默。
从血厉临死前的只言片语中，他已经隐约猜到自己的“混沌体”绝非寻常。
无论是宋慈还是血厉，他们眼中的贪婪都太过明显。
这绝不是什么师徒情谊，而是猎人对猎物的觊觎。
“怎么......不愿意？”
宋慈的声音依旧慈祥，可嘴角的笑意却渐渐凝固，眼底的温度迅速冷却。
“见过老师！”
他果断躬身行礼，动作标准得无可挑剔。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与其激怒对方，不如暂时顺从。
“好好好......”
“从今天起，你便是我宋慈的学生！放心，老师会倾尽资源培养你！”
宋慈语气里的兴奋几乎不加掩饰，仿佛秦天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株即将成熟的灵药，只待时机成熟，便可采摘、吞食。
“多谢老师！”
秦天再次行礼，头颅低垂，阴影遮住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他现在就是一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
——而他能做的，只有依附强者，在对方真正下口之前……变得更强！
“嗯......好好学习！”
“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届时我亲自引领你踏入画皮道途，倾尽全力培养你！”
“这是老师的信纸，有事随时联系老师！”
一张泛着诡异光泽的信纸飘落到秦天手中，触感冰凉滑腻，像是某种生物的皮肤。
“另外......”
“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外传......你们也是！懂？”
宋慈的的目光在全校所有师生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四周的诡事局成员身上。
“懂......懂......明白了！”
颤抖的应答声此起彼伏。
“罢了......”
“口头承诺太过儿戏，给你们加点保障！”
他右手优雅抬起，五指微张。
刹那间，无数道细如发丝的透明丝线自他指尖迸射而出，瞬间钻入在场所有人的眉心！
——包括秦天！
丝线入体的瞬间，秦天只觉眼前一黑，意识如坠深海，记忆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搅动、篡改……
“测灵仪式顺利完成……让学生都回去上课吧！”
宋慈淡淡吩咐，宋明立刻躬身领命。
在教师的引导下，学生们陆续返回教室。
“太可怕了...没想到诡事局的大人物竟然也会陷入“谵妄道蚀”状态。”
“不过你也算因祸得福了，被宋慈大人所救，更被其收为学生！”
回到教室后，楚月满脸后怕的开口。
——“谵妄道蚀”：道途晋升失败的后遗症，会陷入癫狂，无差别攻击周围的一切。
而这就是此刻众人脑海中的记忆：血厉在秦天完成测灵仪式后突然陷入“谵妄道蚀”状态，出手攻击秦天。
随后宋慈出手救下秦天，并一举击杀了违反《诡律》的血厉，事后更是看出秦天在“画皮”道途有着非凡的天赋，将其收为学生。
——完美、合理，毫无破绽。
——除了秦天自己。
他盯着自己的掌心，眉头紧锁。
首先，此时他的记忆中，自己在测灵柱上被检测出的是浊气。
但他很清楚自己不是诡异，被检测出浊气就很不合理。
此外，宋慈出手救下自己可以说是想要借机吞噬血厉，但所谓的看上自己的资质就显得很离奇了。
自己一活人有个毛线的“画皮”道途资质，就算有，对方真那么好心培育自己？
这里可是诡异世界！哪个诡域会无缘无故栽培一个素不相识的学生？
——这段记忆，处处透着矛盾！
“你觉得……这般大人物，为什么会看重我一个平平无奇的诡校学生？”
秦天忽然开口，目光直视楚月。
楚月的神色明显一愣，随即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接下来的一天里，楚月似乎都处于失神的状态，不知道在想什么。
“多谢……也许……你帮了我大忙！”
直到晚自习结束，她才猛地站起身，声音嘶哑得不像她自己。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冲出教室，背影仓皇如逃。
“看来...这楚月也隐藏着不小的秘密！”
秦天凝视着她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
回到别墅后，秦天躺在床上，闭目凝神，可今日的种种异状却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不对……这记忆绝对不对！”
他猛地睁眼，眸中寒光乍现！
“砰——！”
毫不犹豫，他一掌轰碎了自己的头颅！
鲜血飞溅，碎骨四散，而就在满地血肉之中，一条近乎透明的丝线正缓缓蠕动，如同垂死的寄生虫。
片刻后，血肉重组，头颅再生。
“混沌体……原来如此！”
秦天冷笑，没有了“诡丝”的干扰，白天发生的一切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秦天皱眉沉思，大约半小时后，他利用令牌去了一趟诸天殿堂。
五分钟后，当秦天回到别墅的时候，地上的“诡丝”已奄奄一息。
没有犹豫，他划破眉心，捏起丝线重新按入伤口。
“诡丝”瞬间钻入脑内，关于“混沌体”的记忆再度被覆盖，关于“诡丝”一切记忆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刚刚轰碎了自己的脑袋，似乎放入了什么东西？”
秦天茫然四顾，眉心伤口已愈合如初。
“算了……睡觉。”
秦天了解自己，既然做了这事肯定有原因。
他也懒得多想，最终沉沉睡去。
清晨的灰雾笼罩着校园，光线在教室地板上投下斑驳的暗影。
他的目光落在右侧的空座位上。
楚月的座位桌面干净得过分，和昨天晚上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没来？”
秦天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当然不是担心楚月，而是觉得诧异。
这可不是上辈子的“活人”学校，迟到可是真的会死“诡”的。
楚月绝对是“聪明诡”，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联想到昨天对方离开时的神色，秦天不由若有所思。
很快，秦天便从老师中得到了一个消息——楚月请假了！
“请假？”
“在这个连呼吸都可能触犯规则的地方，居然还能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