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公里外的成都，林雪抱着狗狗枕头滚来滚去，手机屏幕亮着李裕漫展弹琴的视频。
玄色衮服在灯光下流转，十二章纹随拨弦动作明灭，她砸吧着嘴，梦里全是“狐狸精”三个字在蹦跶。
“李子涵不准跟狐狸精说话！”她挥着拳头嘟囔，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下一秒又咯咯笑出声
大概是梦到自己揪着李裕的衣领，把所有戴狐耳的coser都赶跑了。视频里的琴音透过枕头闷响，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毛绒玩具，嘴角沾着口水。
林雪一觉醒来，半边脸全被口水濡湿，枕巾上晕开不规则的暗痕。
她揉着发僵的脖颈坐起，早将从前那个异能者组织抛至脑后
想起面馆里的李子涵，——那家伙能带着她飞八百公里吃夜宵，这般异能放眼全国也没几个。
可她一想起李子涵就莫名来气，尤其见不着人的时候，总忍不住脑补他被哪个狐狸精勾了去，牙根咬得发酸。
作为嘉祥中学公认的校花，林雪每个月都会收到情书。从前走廊里总有人红着脸递来折成心型的信纸，她连眼尾都懒得抬。
直到那个在面馆洗碗的少年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她才发现自己看惯了情书的眼睛，竟会盯着手机某人的照片发呆。
她在草稿纸边缘画着歪扭的心形，笔尖把大学计划四个字描得发亮：高中生得守校规不谈恋爱，可等进了大学，一定要拽着李子涵站到礼堂台上，逼他举着话筒对全校喊表白。到时候她偏要撇着嘴摇头，非让他写满99封情书才点头——
李子涵最恨狐狸精，如今她也跟着恨透了，什么涂山雅雅、涂山红红，连书本里的苏妲己插图都被她画叉。
林雪指尖悬在手机键盘上方，盯着的头像发愣。数学草稿纸上的函数图像还没擦干净，笔尖却在空气里划出歪扭的弧线。
两天前他说在棋社闭关时，她对着屏幕骂了十七遍死木头，此刻对话框里跳出下午一起逛逛？，心脏却像被投进石子的湖面，哗啦漾开一圈圈涟漪。
她删掉打好的字，指腹在发送键上磨出薄汗。窗外的蝉鸣突然尖锐起来，映着草稿纸角落没画完的心形，红笔勾勒的边缘毛毛糙糙。
当字发出去的瞬间，她把手机扣在练习册上，耳朵却像雷达似的捕捉着每一声消息提示音，直到校服裙摆扫过书桌角，才惊觉自己已经站起来三次。
手机震了一下，他发来巷口奶茶店的定位。林雪把铅笔盒里的草莓糖塞进兜里，突然想起昨晚熬夜刷题时，
他发来的棋盘照片，棋子摆成歪歪扭扭的，配字赢了棋请你吃烤肠。
林爸看见女儿林雪正趿着拖鞋，慌慌张张往门口冲，帆布包带子歪歪扭扭地挂在肩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
七月的午后，奶茶店的空调开得足，李裕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正打着王者荣耀。
桌上放着两杯喝了一半的奶茶，他已经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玻璃门被推开，风铃发出一串轻响。林雪慢悠悠地走进来，额角还带着外头的热气，发梢有些微湿。她刚在李裕对面坐下，就见他推过来两个鼓鼓囊囊的大背包。
“什么？”林雪挑眉，指尖戳了戳背包的面料，触感厚实得有些奇怪。
“羽绒服。”李裕退出游戏界面，把手机放在桌上，盯着林雪
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两人对视良久。
林雪先是一愣，随即无奈地长叹一口气，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羽绒服，夏天穿？我看我们哪也别去了，直接去神经病医院挂号吧。”
她一边说，一边怀疑地打量着李裕，试图从他平静的神色里看出这到底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其实，我想去喜马拉雅山。我好久就想去了。”李裕垂眸盯着桌面奶茶杯残留的水渍。
他余光看见林雪骤然瞪大的眼睛，喉结动了动，指节无意识摩挲着冰凉的手机边缘。
方才还热闹的奶茶店此刻格外安静，邻桌客人翻动书页的声响都清晰可闻，他心里泛起一阵没来由的窘迫
大概在她眼里，自己确实像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李子涵！你脑洞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大？”林雪像看白痴一样瞪着他，眼尾都快翘到太阳穴了。
李裕指尖无意识卷着奶茶杯的封口膜：“那算了，不去了。
“去，怎么不去？”林雪突然把奶茶往桌上一放，杯底撞出清脆的响声，“只要你敢，我陪你！”
李裕望嘴角扬起一抹温柔：“全世界，愿意陪我疯的只有你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
天见由怜，太子殿下两辈子又何尝这样与人说过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这个女孩子面前他一次次失去自己的原则。
林雪挑眉，一本正经道：“是吧，我可不是陪你疯，我这是看紧你，怕你脑子一热危害社会。”
说着还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他，仿佛真在审视这个“潜在危险分子”，眼里却藏不住狡黠的笑意。
奶茶店的店员听到他俩的对话，看他们的神色都带了点同情。好好的两个娃，女的漂亮，男的英俊，就这么“疯了”。
李裕对着正在笑的店员说道：“麻烦点一份暖冬套餐，那个99元的。不要加冰哦，要是没有的话，我加钱，麻烦做下。”
他又转头对着林雪说：“你在这里等下，我去买点零食，等下就回来。”
李裕去了二三十分钟，提着一袋零食回来时，店员正好将99元的冬日套餐打包好。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走出奶茶店，七月的热浪瞬间裹住身体，林雪盯着手里的羽绒服背包，额角渗出细汗。
“找个人少的地方换衣服。”李裕拐进街角公园，在公共厕所门前停下。林雪抱着背包进去时，还能听见外面蝉鸣聒噪，温度计显示39度的电子屏在阳光下刺目。
几分钟后，李裕指尖掐诀，符光如薄纱裹住两人，周遭的热气与喧嚣瞬间被隔绝。
“抓紧了。”他牵住林雪的手腕，脚下骤然腾起淡金色符文，两人如离弦之箭冲上天空。
万米高空的风呼啸而过，却被符光挡在外侧。林雪透过半透明的符膜往下看，城市的楼宇缩成彩色积木。
她抬手摸了摸羽绒服领口，符光内的气压与温度如常，李裕递来的零食袋在怀里轻轻晃动。
符光泡泡在万米高空稳稳悬浮，李裕改进的法阵让两人能舒舒服服坐着。
湛蓝天幕澄澈如洗，棉絮般的云朵仿佛触手可及，符光不仅隔绝了外界的低压、寒冷与刺目阳光，还将天地壮美都框进了这片流动的光影里。
林雪扒着符光壁俯瞰连绵的山峦，忽然扭头笑得狡黠：“李子涵，你以前都这么谈恋爱吗？”
“我们在谈恋爱？”李裕轻敲符光壁。
“当然不是！”林雪慌忙摆手，发梢扫得符光壁泛起细碎涟漪，“谁跟你谈恋爱啊——我们清清白白，就是‘旅游搭子’！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男女关系！”。
李裕看着她较真的模样低笑了起来。符光外的云层正被风揉成各种形状。
泡泡里安静下来，只有气流擦过符光壁的细微声响，像谁把没说完的话悄悄揉进了云端。
符光泡泡在高空中平稳加速，宛如乘坐高铁般顺滑。李裕掏出地图，对照着下方的山形仔细研究，时不时调整飞行方向。
当巍巍雪山映入眼帘，辽阔大地与无垠青天尽收眼底时，林雪被这壮美的天地之景震撼，久久说不出话。
良久，她轻声道：“李子涵，谢谢你。”
话音落下，符光内一片静谧。李裕手指停在地图上标注的珠峰位置，侧脸在符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