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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梦的耳鸣终于安静了,代价是猫灵走路自带“喵喵”bGm。

巷尾新搬来的老中医“悬壶堂”,满墙锦旗写着“华佗再世”,药香盖不住地下室飘出的腐味。

导盲犬阿黄每天带盲眼主人出诊,尾巴摇得能发电。

猫灵却炸毛:“那老头每次摸狗,都在吸它阳寿!狗尾巴尖都秃了!”

暴雨夜,阿黄突然发狂扑咬路人,琥珀色瞳孔里倒映着无数猫狗残影。

蓝梦掀开药柜暗格,三百张黄符写着生辰八字,每张都压着一撮动物毛发。

“用毛孩子的命给主人续阳?”蓝梦捏碎艾草香柱,“今晚就拔了你这老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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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梦觉得世界从未如此安静过。

自从上次在“萌爪星球”那炼狱般的地下室里,猫灵爆发金光挡下王大发的夺命铁钳后,她脑袋里那日夜不休、如同电钻开趴体的恐怖耳鸣,竟然奇迹般地……消停了。

不是减弱,是彻底没了。就像有人终于拔掉了那根插在她脑神经上的电源线。世界回归了它本该有的声音:窗外偶尔驶过的车声,巷子里谁家晾衣杆碰撞的轻响,隔壁早点铺油锅滋啦的喧闹……甚至自己呼吸时气流穿过鼻腔的细微声音,都清晰得让她有点不适应。

这突如其来的“静音模式”,本该是值得放两挂鞭炮庆祝的天大喜事。如果……没有那个“副作用”的话。

“喵~喵了个咪的~今天的阳光~晒得本喵尾巴尖儿发酥~喵喵喵~” 一串五音不全、调子跑得能绕地球三圈、还自带混响效果的猫猫歌唱剧,在“梦回”占卜店里360度立体声环绕播放。声音来源,是柜台上一只正撅着屁股、努力把自己摊成一张猫饼、享受着从窗户缝隙溜进来的那一缕宝贵阳光的半透明毛球。

蓝梦面无表情地坐在老藤椅里,指尖捻着一块冰凉的白水晶。她试图集中精神,感应空气中那些属于灵界的、常人无法捕捉的细微波动。但耳边那魔音灌脑的“喵喵”背景音乐,顽强地摧毁着她每一次努力凝聚的注意力。

是的,代价。那场地下室惊魂后,猫灵脖子上那道由三百六十四颗星尘化作的净化金光凝聚而成的项圈虚影,似乎……有点能量过剩。具体表现就是,这货现在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但穿透力极强的精神波动。这波动在蓝梦的感知里,就自动翻译成了它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毫无营养的内心独白,还自带bGm效果!

更离谱的是,这“心声广播”完全不受猫灵自己控制!它想啥,蓝梦就听啥!包括但不限于对沙丁鱼罐头的深情思念、对隔壁花猫尾巴的垂涎、对自己新技能(那个粉红大肉垫)的羞愤吐槽,以及此刻这种毫无艺术细菌的即兴“晒阳歌”。

“闭嘴……”蓝梦忍无可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喵?谁?谁在夸本喵歌声美妙动听绕梁三日?”猫灵陶醉在自己的“演唱会”里,完全没接收到蓝梦的脑电波,或者说接收到了也选择性无视。它翻了个身,露出粉嫩的小肚皮,四爪朝天,继续嚎:“喵~小鱼干~香喷喷~沙丁鱼~我的爱~喵嗷嗷~!”

蓝梦额角的青筋欢快地蹦跶了两下。她深吸一口气,抓起手边一本厚厚的《周易参同契》,掂量了一下厚度和重量,眼神危险地瞄向柜台上那坨噪音源。

或许是来自契约搭档的杀气过于凛冽,猫灵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不对劲。它歌声一顿,绿幽幽的大眼睛疑惑地转向蓝梦:“喵?蓝梦?你脸色怎么跟刚啃了柠檬拌苦瓜似的?本喵美妙的歌声难道不能治愈你被电钻摧残过的脆弱心灵吗?”

蓝梦捏着书的手指关节发出“咔吧”一声轻响。

猫灵瞬间从“猫饼”状态弹射起来,警惕地竖起耳朵和尾巴:“喵!冷静!暴力解决不了问题!本喵……本喵只是在调试新频段!对,调试!你看这金光闪闪的新皮肤,总得有个磨合期嘛!” 它试图用爪子扒拉一下脖子上那道流光溢彩的项圈虚影,结果爪子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只搅动起一片微弱的金色光晕。

“调试?”蓝梦的声音冷得像刚从冰柜里捞出来,“再调试下去,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你‘调试’到忘川河里去清醒清醒。”

猫灵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喵……忘川河的水产哪有沙丁鱼罐头香……” 眼看蓝梦眼神更冷,它赶紧转移话题,绿眼睛滴溜溜转向窗外,“喵!快看!巷尾那家黑了好久的铺子,好像搬来新邻居了!”

蓝梦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巷子最深处,靠近垃圾站那个常年贴着“旺铺招租”、门可罗雀的角落铺面,此刻焕然一新。古色古香的木质门楣上,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悬壶堂”。牌匾两侧,还垂挂着两串红彤彤的干辣椒和一串大蒜头,透着一股子……混搭的乡土气息。

店门敞开着,能看到里面收拾得颇为整洁。靠墙是顶天立地的中药柜,无数个小抽屉上贴着泛黄的手写标签。一股浓郁复杂、混合着各种草木根茎辛香苦涩的药材气味,正源源不断地从店里飘散出来,顽强地试图盖过巷尾垃圾站那若有若无的馊味。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藏青色对襟褂子、头发花白、身形清瘦的老者,正拿着鸡毛掸子,慢悠悠地拂拭着药柜上的浮尘。他动作舒缓,侧脸线条平和,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淡然。店门口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锦旗,红彤彤一片,上面用金粉写着“妙手回春”、“华佗再世”、“仁心仁术”、“救我犬命”之类的溢美之词,落款时间跨度从十几年前到最近都有。

“哟,是个老中医?”猫灵吸了吸鼻子,“喵,这药味儿……闻着还挺提神醒脑的,比王大发那死胖子身上的油腥味强多了。”

就在这时,一只体型健硕、毛色金黄油亮的拉布拉多犬,从“悬壶堂”的后堂安静地走了出来。它脖子上套着一个专业的导盲鞍,步伐沉稳,径直走到那清瘦老者身边,用鼻子轻轻蹭了蹭他的裤腿。

老者停下掸灰的动作,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在导盲犬阿黄(导盲鞍上有名字)宽阔的头顶和脖颈处,动作轻柔而熟练地抚摸起来。他的手指枯瘦,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在梳理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阿黄,辛苦你了,待会儿咱们就出诊去。”老者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慈祥。

阿黄似乎听懂了,尾巴立刻欢快地摇动起来,力道之大,带起一阵小风,发出“呼呼”的声响,活像装了个小马达,真有种能发电的错觉。它仰着头,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温顺和信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老者的手背。

阳光透过门框,洒在这一人一狗身上,勾勒出一幅无比和谐、充满温情与信任的画面。巷子里路过的几个老街坊看到了,都忍不住驻足微笑,低声议论。

“瞧见没?孙老大夫和他的阿黄,多少年了,感情真好!”

“可不是嘛!孙大夫眼睛不好,全靠阿黄带路呢!听说阿黄还救过他的命!”

“神医啊!我家老猫上次拉肚子快不行了,孙大夫几副药下去,立马生龙活虎!锦旗上的‘救我猫命’就是我送的!”

蓝梦静静地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眉头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的药香确实浓郁,但在这浓郁的草木辛香之下,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太舒服的……陈旧腐朽气息?像是从很深的地下渗透上来的。很淡,淡到几乎被药香完全掩盖,若非她通灵者的敏锐感知,根本无从察觉。

“喵呜……”

一声极轻的、带着强烈惊惧和厌恶的呜咽,在蓝梦耳边响起。不是那聒噪的“心声广播”,而是猫灵真正发出的声音。

蓝梦心头一凛,立刻看向肩头。只见猫灵不知何时已经爬了上来,小小的半透明身体绷得像张拉满的弓,浑身的毛(虽然是虚的)根根倒竖!那双绿宝石似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瞳孔缩成了危险的针尖状,死死盯着巷尾“悬壶堂”门口,死死盯着孙老大夫那只正在抚摸阿黄的手!

“蓝……蓝梦……”猫灵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寒意,“那老头……他……他不是在摸狗……他是在……吸!”

“吸?”蓝梦眼神一凝。

“吸它的阳寿!吸它的精气!”猫灵的声音又尖又急,带着极度的恶心感,“本喵看得清清楚楚!他每次摸下去,手指头都带着一股子……一股子黑气!跟抽水机似的,从阿黄的头顶和脊梁骨里,硬生生抽走一丝丝金灿灿的、暖乎乎的东西!那……那就是活物的生气!是命!”

猫灵激动地挥舞着爪子,指向那只摇尾巴摇得正欢的阿黄:“你看!你看它的尾巴尖!是不是秃了一小块?毛都稀了!那就是被吸秃的!喵了个咪的!这老东西,看着慈眉善目,心肠比陈默王大发加起来还毒!他是在用阿黄的命,给自己吊着那口气!”

蓝梦的目光立刻聚焦在阿黄那甩动的尾巴尖上。果然!在蓬松金毛的末端,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地方,毛发明显稀疏了许多,甚至能看到一点粉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格外刺眼!而孙老大夫抚摸阿黄的手,动作依旧是那么轻柔慈祥,脸上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的平和表情。

一股寒意顺着蓝梦的脊椎悄然爬升。锦旗如林,药香扑鼻,导盲犬忠诚相伴……这完美无瑕的“仁医”画皮之下,掩盖的竟是如此阴毒邪恶的勾当?吸取活体动物的生机来延续自己的生命?

接下来的几天,“悬壶堂”的生意如同孙老大夫药柜里那些陈年药材一样,散发着“底蕴深厚”的味道。来找孙老大夫看病的,不只有人,更多的是抱着、牵着各种病恹恹宠物的主人。

蓝梦坐在“梦回”店里,一边忍受着猫灵那永不停歇、内容从“沙丁鱼幻想曲”进化到“隔壁花猫求偶攻略”的颅内bGm,一边冷眼观察着斜对面的“悬壶堂”。

她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抱着一条后腿打着夹板、精神萎靡的德牧,愁眉苦脸地进去。一个小时后出来时,德牧虽然还是瘸着,但眼神明显亮了许多,尾巴也小幅度地摇晃着。男人对着送出门的孙老大夫千恩万谢,手里还拎着几包捆扎好的中药。

她看到一个年轻女孩抱着一个航空箱,里面是一只眼睛糊满脓液、奄奄一息的布偶猫。女孩哭得眼睛红肿。孙老大夫在阿黄的引导下,仔细“看”了(他眼睛似乎不太好)猫的情况,低声安慰了几句,开了药。女孩离开时,虽然依旧悲伤,但眼中多了一丝希望。

每一次,阿黄都忠实地履行着导盲犬的职责,带着主人进出,安静地守在主人脚边。每一次,孙老大夫都会在送别时,习惯性地、充满“慈爱”地抚摸几下阿黄的头顶。每一次,在蓝梦那被契约强化的感知视野里(需要她刻意集中精神),都能看到一丝微弱的、带着生气的金光,从阿黄身上被无声地抽走,汇入孙老大夫枯瘦的指尖,消失不见。而阿黄尾巴尖上那块秃斑,似乎……又扩大了一点点?它的精神看起来依旧很好,摇尾巴的力度不减,但那琥珀色的眼底深处,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喵!看到没!看到没!”猫灵在蓝梦肩头急得直跺脚(虚空跺脚),“他又吸了!又吸了!阿黄那个傻大个,还摇尾巴!摇个锤子!再摇下去尾巴都要秃成扫把了!喵了个咪的!本喵真想一爪子拍醒它!”

蓝梦的眉头越皱越紧。孙老大夫的医术似乎并非完全虚假,那些宠物确实有被治好的迹象。但猫灵看到的“吸食生气”又绝非幻觉。这老东西,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仅仅是为了给自己续命?那些被“治好”的宠物,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证据。”蓝梦低声吐出两个字。没有确凿的证据,仅凭猫灵的“看见”和她模糊的感知,根本无法撼动这个被街坊奉为“神医”的老者。

“喵!证据还不简单!”猫灵绿眼睛一转,尾巴得意地翘起,“等夜深人静,本喵溜进去!他那药柜后面,还有个小门,通往后院!那股子让本喵浑身不舒服的‘老棺材瓤子’味儿,就是从里面飘出来的!里面绝对有猫腻!让本喵这金光闪闪、神鬼辟易的新形态去探个究竟!”

蓝梦看着它那跃跃欲试的样子,想起上次在“忘川堂”它被阵法弹飞的惨状,又想到它现在这自带bGm的“显眼包”状态,实在有点不放心:“你确定你现在这‘声光电’效果,能‘神鬼辟易’?别刚进去就把自己暴露成夜店闪光灯。”

“喵!小看本喵!”猫灵像是被踩了尾巴,瞬间炸毛(虚毛),“本喵现在对金光的控制力已经炉火纯青!收放自如!保证比影子还安静!比鬼魅还低调!你就瞧好吧!” 它为了证明,还努力憋着气,试图把脖子上那道流转的金光项圈虚影给“关”暗一点,憋得半透明的脸都鼓了起来,效果……微乎其微。

蓝梦无奈地揉了揉刺痛的额角(被它吵的):“……量力而行,安全第一。发现不对,立刻撤退。”

“喵!收到!”猫灵应了一声,半透明的身影微微一晃,如同融入空气的水汽,瞬间消失在店内的阴影里。它那魔性的“心声广播”也随之消失,世界终于清静了。

蓝梦松了口气,但心却悬了起来。她走到窗边,望向“悬壶堂”。店门已经关上,里面一片漆黑。夜色渐深,巷子里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将树影拉得扭曲怪异。空气中,那股混合着药香和陈腐气息的味道,似乎随着夜色的降临,变得……更加浓郁了。

这一次,猫灵去了很久。久到蓝梦开始有些坐立不安,指尖无意识地敲着冰冷的窗台。就在她考虑要不要强行通过契约感应一下猫灵的状态时——

“喵嗷——!!!”

一声凄厉到极点、充满了极致惊恐和愤怒的猫嚎,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猛地透过契约的联系,狠狠刺入蓝梦的意识!

这嚎叫并非物理的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蓝梦瞬间脸色煞白,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她猛地捂住心口,契约印处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和混乱的恐惧感!

“猫灵!”她失声惊呼。

几乎就在猫灵那声灵魂尖啸传来的同时!

“轰隆隆——!”

酝酿了一整天的暴雨,终于如同天河倒灌般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屋顶、地面、窗户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哗啦声!整个世界瞬间被淹没在狂暴的雨幕和震天的雷鸣之中!

“汪——!!呜嗷——!!!”

一声更加狂暴、更加凶戾、完全不似犬吠的咆哮,猛地穿透了密集的雨声,从巷尾“悬壶堂”的方向炸响!那声音里充满了痛苦、疯狂和一种毁天灭地的怨毒!

蓝梦瞳孔骤缩!是阿黄!

她再也顾不上其他,一把抓起柜台上的强光手电和那把祖传的青铜匕首,连伞都没拿,猛地拉开店门,一头扎进了外面那如同瀑布般的暴雨之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浇透,视线一片模糊。她抹了把脸,借着路灯昏黄的光晕和手中手电刺破雨幕的光柱,跌跌撞撞地冲向巷尾!

眼前的一幕,让她浑身的血液几乎冻结!

“悬壶堂”门口那点狭窄的屋檐下,一片狼藉!一个穿着雨衣、显然是晚归路过的中年男人,正惊恐万分地瘫坐在地上,雨衣被撕开几道大口子,手臂上鲜血淋漓,正捂着伤口,发出痛苦的呻吟。

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正是那只平日里温顺忠诚的导盲犬阿黄!

此刻的阿黄,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它原本顺滑的金毛被雨水打湿,凌乱地贴在身上,更显得它体型庞大,肌肉虬结!它四肢着地,背脊高高弓起,喉咙里发出低沉恐怖的“呜呜”咆哮,涎水混合着雨水,从它龇出的森白獠牙间不断滴落!那双原本温顺清澈的琥珀色瞳孔,此刻竟然变得一片赤红!如同燃烧着地狱的火焰!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蓝梦强光手电的照射下,在那双赤红的瞳孔深处,竟然清晰地倒映出无数扭曲、破碎、哀嚎的猫狗残影!它们如同被困在血色炼狱中的怨魂,在阿黄的眼底疯狂地挣扎、嘶吼!

阿黄似乎被这强光刺激到了,猛地转过头,那双倒映着无数怨魂的血瞳,死死锁定了冲过来的蓝梦!它发出一声更加暴戾的咆哮,后腿肌肉绷紧,带着一股腥风,如同失控的火车头,朝着蓝梦猛扑过来!獠牙在雨幕和手电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蓝梦小心!”猫灵那虚弱又带着极度惊惶的声音在蓝梦脑中响起(“心声广播”在这种危急时刻倒是很清晰),“这傻狗被地下室那鬼东西彻底引爆了!它身体里塞满了怨气!快躲!”

躲?躲不开了!

阿黄的扑击快如闪电!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腥风和狂暴的怨念!蓝梦甚至能闻到它口中那股混合着血腥和腐臭的气息!

千钧一发之际,蓝梦眼中寒光一闪!她没有后退,反而迎着扑来的巨犬,不退反进!同时,她一直垂在身侧的左手猛地抬起——手中紧握的,不是匕首,而是刚从腰包里抓出来的一把干燥的、气味浓烈的艾草香柱!

“敕令!净秽!退散!”

蓝梦口中发出一声清叱,带着通灵者特有的精神力震荡!她五指猛地用力一攥!

“咔嚓!”

那一把坚硬的艾草香柱,在她掌心瞬间被捏得粉碎!干燥的艾草碎屑混合着浓烈到刺鼻的独特药香,如同爆炸般弥漫开来!

这股蕴含着至阳至刚、驱邪避秽力量的艾草香气,在接触到阿黄身上散发出的狂暴怨气的瞬间,如同滚油泼雪!

“嗤——!”

一股浓郁的黑气猛地从阿黄身上蒸腾而起!阿黄发出一声痛苦到极点的惨嚎,扑击的动作瞬间僵硬!那双赤红的血瞳中,疯狂和怨毒被剧烈的痛苦和一丝茫然所取代!它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踉跄着向后跌退了好几步,重重地撞在“悬壶堂”紧闭的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它痛苦地甩着头,喉咙里发出呜咽,赤红的眼睛在艾草气息的刺激下,血色似乎褪去了一丝,但依旧混乱不堪。

蓝梦也被那浓郁的艾草粉呛得咳嗽了几声,但动作毫不停顿!趁着阿黄被艾草气息暂时压制、陷入混乱的宝贵时机,她一个箭步冲到“悬壶堂”紧闭的门前!

门锁着。但蓝梦的目标不是门!

她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了药柜旁边,一个不起眼的、似乎用来堆放杂物的角落!那里,浓烈的腐朽气息和怨念,如同实质般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刚才猫灵的尖叫,就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

蓝梦毫不犹豫,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面看似普通的墙壁,狠狠踹了过去!

“砰——哗啦!”

出乎意料!那面墙并非实心砖墙!蓝梦灌注了愤怒和力量的一脚,竟然直接踹碎了一层薄薄的、伪装成墙面的三合板!木板碎裂,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洞洞的入口!一股比外面浓郁百倍、混杂着浓重药味、陈年霉味、血腥味和强烈怨毒腐朽气息的恶臭,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猛地喷涌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前厅!

蓝梦被这股恶臭冲得眼前一黑,胃里翻江倒海!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举起手中的强光手电,光束如同利剑,狠狠刺入那黑暗的洞口!

光束所及之处,照亮了洞口下方——是一条狭窄、陡峭、向下的石头阶梯!阶梯上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和不知名的污渍。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恶臭,正是从这阶梯深处涌上来的!

而就在洞口旁边的地上,猫灵那半透明的身体正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形态比之前更加虚幻,脖子上的金光项圈黯淡得几乎熄灭!它绿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生理性的剧烈恶心,看到蓝梦,虚弱地“喵”了一声,小爪子颤抖地指向阶梯深处。

“喵……下面……全是……符……还有……毛……”

蓝梦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深吸一口气(差点被臭晕过去),握紧了手中的青铜匕首和手电,不再犹豫,一步踏入了那散发着地狱气息的入口!

冰冷的、带着浓重湿气的空气瞬间包裹了她。脚下的石阶滑腻异常。她小心翼翼地向下走了十几级台阶,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更深的寒意冻结!

这是一个不算太大、但极其阴冷潮湿的地下室。墙壁是裸露的粗糙岩石,渗着水珠。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混合着浓得化不开的药味、血腥味和一种……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动物体味和怨念!

地下室的中央,没有焚化炉,没有堆积如山的尸体袋。

只有一口巨大的、足有半人高的、黑沉沉的陶制药缸!药缸下面,似乎还残留着早已熄灭的炭火余烬。缸口盖着一个沉重的木盖,缝隙里正丝丝缕缕地冒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药材和某种蛋白质熬煮后的怪异气味。

而整个地下室最恐怖、最令人头皮炸裂的景象,是环绕着那口巨大药缸的墙壁!

墙壁上,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贴满了……符箓!

不是那种常见的黄色符纸,而是一种质地更加粗糙、颜色暗沉发褐、像是用某种皮子硝制而成的符皮!每一张符皮都有巴掌大小,上面用暗红到发黑的、粘稠如同凝固血液的颜料,画满了扭曲诡异、充满邪异气息的符文!

更让蓝梦浑身汗毛倒竖的是——每一张邪异的符皮下方,都用一根细小的银钉,钉着一小撮……动物的毛发!

金黄的狗毛,雪白的猫毛,灰黑的兔毛,棕色的鼠毛……五颜六色,长短不一!有的毛发还带着毛囊,有的则干枯卷曲!它们被死死地钉在符皮下方,如同某种邪恶仪式的祭品!

蓝梦的手电光束颤抖着扫过那些符皮。强光下,她清晰地看到,在每一张符皮扭曲符文的最上方,都用稍小的字体,写着一个……人类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有的名字很陌生,有的……她竟然在门口那些锦旗的落款上看到过!

“张建国,戊申年三月初七辰时”——旁边钉着一撮金毛,和阿黄尾巴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李翠花,丙午年腊月廿二酉时”——钉着一小撮雪白的波斯猫长毛!

“王建军,庚戌年六月初十寅时”——钉着几根灰黑色的短兔毛!

……

三百张!整整三百张邪异的符皮!三百个人的生辰八字!三百撮不同动物的毛发!如同一个巨大而恶毒的诅咒之阵,环绕着中央那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药缸!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蓝梦的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她瞬间明白了!

“悬壶再世”?“妙手回春”?

狗屁!

这根本就是一场持续了不知多久、丧尽天良的邪恶交易!

这老东西,根本不是用医术治病!他是在用邪法,将那些宠物主人的病痛、灾厄,甚至是必死的劫数……通过这些邪符和作为“药引”的动物毛发,强行转嫁到那些无辜的动物身上!用毛孩子的命,去换主人的“健康”和“阳寿”!

难怪那些宠物主人对他感恩戴德!难怪那些被“治好”的宠物,最终都难逃病弱或早夭的命运!难怪阿黄会被怨气撑爆!它作为老东西的“共生体”和“中转站”,体内不知被塞了多少被强行转嫁过来的病痛、灾厄和枉死动物的怨念!

“用毛孩子的命给主人续阳?”蓝梦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淬着刻骨的恨意和焚尽一切的怒火!她猛地转头,看向那黑沉沉的药缸,又看向那三百张吸食着无数生命的邪符!

她一把抓过腰包里仅剩的几根艾草香柱,将它们狠狠攥在手心!艾草浓烈的气息混合着她滔天的怒火,形成一股无形的风暴!

“孙悬壶!”蓝梦厉喝出声,声音穿透地下室的阴冷,带着裁决般的威严,“今晚,我就拔了你这老根!断了你这邪脉!”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将手中那几根蕴含至阳气息的艾草香柱,狠狠砸向地面,同时抬脚,用尽全力,朝着那口象征着无数生命被熬煮吞噬的巨大药缸,狠狠踹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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