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能量洪流,夹杂着百棺煞气、噪音鬼影和无尽怨念,如同咆哮的死亡之潮,朝着我们四人当头压下!那纯粹的毁灭气息,压得人灵魂都在颤抖,连思维都几乎冻结!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张小玄嘶声厉喝,将最后残存的金光咒力催发到极致,试图为我们撑起最后的屏障!但他脸色金纸,显然已到油尽灯枯之境!
百里辉怪叫着把那个“高频灵能脉冲炮”探头当成盾牌举在身前,屏幕上的数据乱码般疯狂滚动!
马灵花吓得闭紧了眼,双手死死攥着不知从哪摸出来的几根彩色羽毛,嘴里胡乱念叨着各家老仙的名号!
我下意识地将“镇元玲珑阁”挡在身前,经文在喉间滚动,却心知这仓促间绝难抵挡这汇集了百棺之力的毁灭冲击!
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我们侧后方,那堆如同小山般废弃的、锈迹斑斑的巨型涡轮机组阴影里,一道凌厉无匹、快如闪电的青光,毫无征兆地激射而出!
那不是攻击我们,而是以一种近乎完美的、刁钻到极点的角度,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斩在了那道黑色能量洪流最核心、也是最脆弱的一个“节点”上!
那节点,是百棺煞气与噪音能量交织转换的关键点,寻常人根本无从察觉!但这道青光,却像是未卜先知,一剑断流!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极其刺耳的、能量被强行撕裂湮灭的锐响!
那铺天盖地的黑色洪流,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从中硬生生斩开一道巨大的缺口!狂暴的能量擦着我们两侧呼啸而过,狠狠撞在后方的墙壁和管道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却未能伤到我们分毫!
“什么?!”平台上的蔡重九瞳孔骤缩,脸上的狂热和愤怒瞬间被惊愕取代!他完全没料到这志在必得的一击会被如此精准地瓦解!
我们四人也是死里逃生,又惊又疑地看向青光来处!
只见那阴影中,一个高挑矫健的身影一步踏出!
关妙妙!
她此刻的状态有些奇特。原本利落的马尾稍显散乱,道袍上沾了不少油污和灰尘,甚至袖口还有几处被利器划破的痕迹。但她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如同淬火的寒星,锐利中带着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沉静。她手中“青锋”斜指地面,剑身清光流淌,嗡鸣不已,显然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剑正是出自她手。
“关道友!”张小玄又惊又喜。
“妙妙姐!你跑哪去了?!”百里辉差点哭出来。
“关姐姐!”马灵花也睁大了眼。
我看着她,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但更多的却是疑惑。她从什么时候躲在那里的?又怎么会如此精准地找到能量洪流的节点?
关妙妙没有看我们,她的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刀子,死死锁定平台上的蔡重九,声音清冷如冰,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蔡重九,你的‘葬师百煞阵’,借用了此地遗留的旧电厂地网结构,以尸油为导体,以铁棺为电容,抽取地底阴煞,混合频率噪音。可惜,你太依赖这些外物,忘了阵法根基仍在‘地’!”
她手腕一抖,“青锋”挽了个剑花,剑尖遥指坑洞边缘几处看似不起眼的、嵌入地面的粗大接地铜排!
“我刚才‘借’了百里辉一块备用电池,稍微改动了一下,”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给你的地网,加了点‘料’。”
蔡重九脸色猛地一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低头看向脚下的平台和那些蔓延的电缆!
已经晚了!
关妙妙清叱一声,剑诀一引!
“青锋”脱手而出,并非刺向蔡重九,而是化作一道电光,狠狠刺入坑洞边缘一处最大的接地铜排连接点!
噼里啪啦……!!!
一阵耀眼的、蓝白色的电流火花猛地从那个连接点爆开!如同连锁反应,沿着埋设的地网线路急速蔓延!瞬间窜上平台,窜过那些输送尸油的管道!
滋啦……!!!
那些原本流淌着暗紫色尸油的管道,瞬间过载!粘稠的尸油被强大的电流瞬间电解、汽化、甚至点燃!发出刺耳的爆鸣和焦臭的黑烟!好几处管道直接炸裂,腥臭的尸油喷溅得到处都是!
整个百煞阵的能量流转,瞬间陷入巨大的混乱!尸油供应被强行中断甚至破坏!那些小铁棺上的邪异符文疯狂闪烁,变得极不稳定!中心那口黑色巨棺的震动再次停滞,棺内传出的“空无”与“饥饿”感化作了暴躁的咆哮!
“不!!!”蔡重九发出心痛欲裂的怒吼,试图用葬师尺稳定阵法,但地网被强电流干扰,能量反噬,让他身体剧震,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好机会!
“就是现在!”我大吼一声,再也顾不上其他,将全身刚刚恢复不多的灵宝真气,连同“镇元玲珑阁”加持的感知力,疯狂注入手中那半块罗盘,再次诵念《度人经》!
这一次,目标并非超度,而是……干扰!强行干扰那88.8 mhz的频率!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
经文力量混合着玲珑阁的清辉,不再是柔和扩散,而是化作一道无形的、高度凝聚的波动,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直刺那口黑色巨棺周围疯狂闪烁的频率漩涡!
几乎在同一时刻,张小玄也强提最后真气,雷诀再起,但目标并非巨棺,而是巨棺上方那片因为能量混乱而变得极不稳定的空间!
“雷霆号令,星斗枢机!破妄显真,洞开幽疑……敕!”
一道纤细却极其凝聚的雷光,精准地劈在频率闪烁的节点上!
百里辉也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操作平板,将他那“高频灵能脉冲炮”的输出模式调到最大,对准频率源疯狂发射干扰脉冲!
马灵花则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粉末(估计是朱砂、雄黄之类的混合物),嘴里念念有词,用力撒向坑底,试图污秽那些铁棺符文!
多管齐下!
尤其是我的《度人经》干扰和关妙妙破坏地网引发的能量反噬,产生了奇效!
那口黑色巨棺周围疯狂闪烁的频率,猛地一滞!然后在88.8 mhz和 mhz之间极其混乱地跳变了几下后——
噗!
像是信号彻底紊乱的收音机,发出一声短促的杂音后,竟然跳到了一个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频率上!
那是一个……异常平缓、稳定、甚至带着一丝奇异安抚力量的频率波段。没有任何阴煞、噪音、或者任何负面能量的感觉,反而像是……深山古寺的晨钟?或者是某种纯净的自然韵律?
这个平和的频率出现的瞬间,那口暴躁震动的黑色巨棺,猛地安静了下来。
棺内那“空无”和“饥饿”的咆哮,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甚至是……一丝极其微弱的、被安抚后的困倦?
巨棺周围扭曲的空间波动,也如同退潮般迅速平复下去。
那条试图连接鬼市的、不稳定的空间裂隙,闪了几闪,彻底湮灭消失。
整个地下空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突如其来的寂静。
只有尸油管道破裂的滋滋声和偶尔的电火花噼啪声,提醒着刚才的惊险。
成功了?我们……阴差阳错,把频率给……掰正了?还把那个“空壳”引擎给……哄睡着了?
平台上的蔡重九,呆呆地看着下方彻底平息下来的巨棺和湮灭的空间裂隙,脸上那狂热的虔诚和愤怒彻底凝固,然后一点点碎裂,化为彻底的、死灰般的绝望和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主人的仪式……永恒之门……”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握着葬师尺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搞定!”百里辉欢呼一声,差点虚脱瘫倒在地。
张小玄也松了口气,脸色苍白地靠在一根钢管上喘息。
马灵花拍着胸口,后怕不已:“吓死咱了……”
关妙妙走上前,拔出插入接地铜排的“青锋”,剑身清光依旧,她看了一眼那口陷入沉寂的黑色巨棺,眉头微蹙,似乎也觉得这结果有些出乎意料。
我收回力量,感觉身体被掏空,但心中却并无太多喜悦,反而升起更大的疑虑。
这一切……似乎太“顺利”了点?那个平和的频率……是哪来的?蔡重九和他背后的“主人”,费尽心机,就这么容易被我们打断了?
就在这时,我手中的“镇元玲珑阁”忽然轻微震动了一下,传递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带着警示意味的波动。
感知顺着波动延伸……
我发现,那口陷入沉寂的黑色巨棺深处,那被强行注入的海量负面能量并未消散,只是被那个突如其来的平和频率暂时“冻结”或者说“麻醉”了。就像一个装满火药桶的房间,虽然火星被扑灭,但火药还在。
更让我心悸的是,在那个平和频率的源头……我隐约感知到,在这片地下废墟的更深处,似乎还存在另一个……更加古老、更加隐秘的……东西?是它,在刚才那混乱的瞬间,无意间被阵法牵扯,泄露了一丝力量,导致了频率的逆转?
那是什么?
“关道友,”我看向正在擦拭剑身的关妙妙,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刚才……去了哪里?怎么会恰好躲在那里,又恰好知道阵法的节点?”
关妙妙动作一顿,抬起眼,清澈的眸子看向我,又扫过其他人,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
“追踪王小雨残存的猫鬼气息时,我发现了另一条更隐蔽的通道,通向这片厂区的地下管网。在那里,我看到了些东西。”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一些……被吸干了精魄的流浪汉尸体,还有……被剥离的、尚未成型的猫鬼残骸。蔡重九不仅在用尸油,他还在用生魂和猫灵的精魄作为‘添加剂’,试图让那‘空壳’更快成型。”
她指了指坑底那些小铁棺:“那些棺材,不只是吸收煞气,它们本身,就是提炼精魄的容器。我顺着管网潜入,本想寻找机会破坏源头,正好遇到你们下来,就躲在了那里。至于节点……”
她目光再次投向蔡重九,冷冽如冰:“茅山宗对地脉阵法的研究,远超你这半路出家的葬师门余孽。你借用旧电厂地网,看似巧妙,实则留下了最大的破绽!”
原来如此!她竟是暗中发现了蔡重更血腥的勾当,并一路追踪至此!
平台上的蔡重九听着关妙妙的话,死灰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惨笑:“嘿嘿……成王败寇……可惜……你们打断了仪式……惊醒了‘祂’……你们……谁也跑不了……主人……会……”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一道细长的、漆黑的、如同阴影凝结而成的触手,毫无征兆地,从他脚下的平台阴影中悄无声息地钻出,如同毒蛇般,瞬间缠绕上他的脖颈!
蔡重九的眼睛猛地瞪圆,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嘴巴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蔡重九的脑袋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边,眼中的神采瞬间熄灭。他手中的葬师尺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那黑色触手迅速缩回阴影,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诡异恐怖的灭口惊呆了!
地下空间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我们粗重的呼吸声和那口黑色巨棺死一般的沉寂。
寒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刺骨的寒意,悄然攥紧了心脏。
蔡重九死了。
被灭口了。
被他背后的“主人”,或者……“主人”手下的什么东西,像清理垃圾一样随手处理掉了。
仪式失败了,但真正的危险,似乎才刚刚开始。
那个隐藏在更深处的、“主人”口中的“祂”,又是什么?
我手中的玲珑阁,再次传来微弱却持续的警示波动,指向地下更深、更黑暗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