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气里仿佛浸透着阳光与新鲜的青草味道,柳芳小学门前异常热闹。校门口挂起了一条鲜艳的横幅,随风微微鼓动,像一朵鲜活而明亮的红色花瓣。刚走进学校,只夏便注意到校长早早地守候在校门口,正满脸堆笑,满怀热忱地迎了上来。
这位校长是个光头,头顶光洁平整,在阳光下甚至能看到一层淡淡的反光。他的笑容宽厚而亲切,握手时手掌温暖干燥,带着点儿让人安心的粗糙。“哎呀,真是辛苦各位了,实在有失远迎啊,”他语速不快,声音厚实稳重,一句话说完还不忘谦逊地点头示意,语气和缓如春风般舒服。
只夏赶紧伸手回应,轻轻点头,笑着说:“哪里哪里,应该的。”她余光一扫,身后早已有许多小学生整齐地站成两排。他们穿着干净利落的校服,校服领口和袖口都细致地绣着淡蓝色的花边,袖子短短的,露出一截白皙稚嫩的胳膊。每个孩子都安静地站着,手背在身后,小脸严肃而认真,像一群等待检阅的小士兵。但目光却活泼生动,时不时好奇地悄悄看向只夏和她身后的众人,眼底藏着止不住的好奇与兴奋。
时川看到这场面,心里不由得一紧。他原本以为不过就是一次简单的捐款活动,最多也就几个校方领导简单合个影。可眼前的阵势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简直像要进行一场盛大的典礼一样,让他多少有些局促不安。他下意识地轻轻地整理了一下袖口,微微吞咽了一下喉咙,心跳也跟着加快了几拍。
不过稍稍细想也释然了。这里毕竟是偏僻的柳芳小学,位置隐蔽、环境简朴,平日里难得有人光顾,更不用说是这样大手笔的捐赠,校方如此重视,也算是情有可原了。但即使如此,这样浩大的仪式感也未免太过夸张了一些吧……时川的眉头微微皱起,心底悄悄涌上几丝无奈与困惑。
正当时川还沉浸在自己的纠结时,远远地传来一个温和却略带焦急的声音:“那个年轻小伙,可以来帮个忙吗?”
声音飘得有些远,时川甚至一时没能听清。
“小伙,麻烦过来帮把手好不好?”那女人的声音明显提高了些许,带着一种温柔的恳求。
时川闻声侧过头去,阳光明亮,他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望过去——那边停着一辆小型厢车,一位穿着优雅的女子正站在车旁,一只手扶着车门,另一只手抱着个不小的箱子,微微吃力的样子。时川见状,也没有多想,几步跨过去,伸出手便轻轻接过箱子。箱子分量沉甸甸的,他却毫不费力地稳稳抱住,温和地问道:“请问,这个箱子要搬到哪里?”
空气忽然变得安静,那女子却没有立刻回应,甚至连一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出口。时川心里微微疑惑,难道是自己声音太轻,她没听到吗?正当他疑惑着,转头看向对方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却忽然僵住了。
眼前站着的,不是别人,竟然是砚雪。
今天的砚雪依然像记忆中的那样美得不着痕迹。她穿着一袭干净简单的白色衬衫,领口系着一条米色丝巾,柔软的质地轻轻包裹着她纤细白皙的颈部,显得整个人既优雅又知性。下身配着一条裁剪恰当的浅灰色长裙,裙摆随风轻轻地摆动,仿佛某个淡然安静的午后。她将长发微微挽起,露出精致的耳垂,脸颊上的妆容淡雅细致,在阳光下透出一种迷人的温柔气息,举手投足间仿佛藏着春风般的柔和。
时川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空气里所有嘈杂的声音都骤然消失。他怔怔地站在原地,连呼吸都变得缓慢而小心,像是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会惊扰了这难得的静谧时刻。
砚雪也愣住了,眼底闪过一丝微妙的慌乱,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温柔地笑了笑:“是你啊,时川。”
短短一句话,淡淡的,温柔而平静,却足以令时川心里泛起一片涟漪,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湖面,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细碎的涟漪。他微微低头,有些窘迫地掩饰着脸上的表情,心底忽然明白,今天的捐款仪式或许不会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