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璃的膝盖重重磕在地面，碎石扎进皮肉。她没停下，一只手撑着墙，另一只手抹过嘴角，指尖沾了红。五彩灵龙凤在头顶盘旋，翅膀上的火焰只剩薄薄一层，像风里摇晃的灯。
她抬起手，将血涂在手腕的契约印记上。灵兽轻鸣一声，猛地俯冲，朝成品体幻兽喷出最后一道火流。暗色核心刚亮起，被这团残焰撞了一下，光芒顿了半息。
就是现在。
她咬破舌尖，把剩下的灵力全压进掌心，打出一道三角形光印。那光飞出去，直奔左翼通道尽头。
夜无痕背脊一紧，立刻回头。信号到了。
他蹲在断墙后，手指按住冰剑剑柄。左边两个黑甲御兽师正在调整站位，一人收回幻兽，动作慢了半拍。夜无痕动了。
他贴地滑行，碎石擦过手臂。右侧那人刚转身，脚踝突然结霜，整个人一歪。夜无痕拔剑，寒气顺着地面炸开，冻住对方膝盖。另一人抬手召幻兽，但召唤符闪了两下才亮。
剑光横切，逼退来援。夜无痕甩出三枚冰锥，封住空中路径。两名守卫扑空，落地不稳。他抓住空档，一脚踹翻第一个，反手将第二个撞向墙壁。
缺口开了。
“走！”他低喝一声。
身后三人立刻冲出。林婉儿扶着雷鸣，两人踉跄往前。通道口就在十步外。
右翼方向传来巨响。林婉儿把最后一张雷火符拍进地缝，导管爆裂，火柱冲天。热浪掀翻两名追兵。雷鸣单膝跪地，雷锤砸向地面，电网瞬间铺开，拦住另外三人。
“快！”林婉儿拽他胳膊。
雷鸣咬牙站起来，腿已经发黑。两人借着爆炸气浪滚到掩体后，又扔出一块燃烧的金属板，引开视线。
左翼的夜无痕已带人冲进缺口。但他没停，转身守住通道口。一名黑甲御兽师扑上来，被他一剑挑开武器，顺势划过对方手臂。那人闷哼一声，后退两步。
可更多敌人正从后方涌来。
云璃还在原地。
她喘着气，一步步往前挪。晨曦灵蝶躺在她掌心，翅膀不动。她把灵兽贴在胸口，低声说：“再亮一次。”
指尖微颤。
一点光从蝶身内部泛出来，很弱，但没灭。
她举起手，将全部灵力灌入契约。光点骤然扩大，化作弧形屏障，横在左翼通道前方。
成品体幻兽的核心再次亮起，黑暗波纹推出。撞上光幕时，发出刺耳声响。屏障裂开细纹，但没碎。光流偏转，扫向侧壁，炸出一片焦黑。
夜无痕抓住时机，拉着最后一名队员冲出封锁带。
“云璃！”他喊。
她站在原地没动，五彩灵龙凤落在肩头，火焰彻底熄了。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夜无痕折返回来，一把扶住她胳膊。林婉儿和雷鸣也赶到，四人靠在一起。
“还能走吗？”夜无痕问。
云璃点头，手指抓着他肩膀站起来。腿抖得厉害，但她没松手。
主控区的警报还在响，远处通道深处有脚步声逼近。他们没时间停留。
“往实验场去。”云璃声音哑，“设备还没毁。”
夜无痕走在最前，冰剑横握。林婉儿靠在雷鸣肩上，手里空了，连一张符都没剩。雷鸣拖着伤腿，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湿痕。
云璃走在最后，晨曦灵蝶伏在颈边，光若游丝。五彩灵龙凤跟在头顶，翅膀扇动缓慢。
走廊逐渐变窄，墙壁上的能量管线由蓝转红。空气里有股铁锈味，混着烧焦的线缆气息。
前方出现一道合金门，门框边缘有裂缝，像是被什么强行撬过。门上方标着“b3-实验中枢”。
夜无痕伸手推门，纹丝不动。
“卡住了。”他用力再试一次。
林婉儿喘着气：“刚才那波爆炸……可能震塌了结构。”
雷鸣把雷锤插进缝隙，双臂发力。金属摩擦声刺耳，门开了半尺。够一个人侧身通过。
“我先。”夜无痕钻进去。
里面是环形控制室，中央平台上有三个圆柱形容器，其中一个已经破裂，液体流了一地。另两个还亮着，内部悬浮着模糊影子。
主控台屏幕闪烁，数据快速滚动。
“他们在加速。”林婉儿盯着屏幕，“实验进度七成六……再有五分钟就能完成。”
“不能等。”雷鸣靠着墙，抬手摸了摸腿上的伤，“直接炸了它。”
“不行。”云璃走进来，扶着台面站稳，“这里结构不稳定，乱炸会引发连锁坍塌，我们全得埋在这。”
她看向夜无痕：“你能切断能源吗？”
夜无痕已经在查线路。“可以，但需要时间。而且……”他指着主控台下方，“有个自毁倒计时，一旦中断供能，它会立刻启动。”
“那就先稳住系统。”云璃闭了下眼，“再找机会拆核心。”
林婉儿忽然抬头：“等等，容器里的东西……是不是动了？”
三人同时望向中央平台。
左侧容器中的影子缓缓转了个方向，贴在玻璃内壁上。右手抬起，轻轻敲了一下。
咚。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雷鸣握紧雷锤：“活的？”
“不是实验体。”云璃盯着那张模糊的脸，“是人。”
夜无痕迅速调出屏幕记录。“这批样本……三个月前从边境村庄征调。名单上有孩子，也有老人。”
林婉儿声音发紧：“他们把普通人改造成幻兽？”
“不止。”云璃指着右侧容器，“你看它的能量读数。和成品体幻兽一样。”
控制室突然震动。天花板掉落几块碎片。警报声变了，从长鸣转为急促的滴滴声。
“结构撑不住了。”夜无痕看向上方管道，“最多三分钟，顶棚会塌。”
“来不及拆了。”雷鸣咬牙，“只能赌一把。”
他拖着腿走到主控台前，把手按在紧急终止键上。“我按下这个，系统会强制关机，但自毁程序也会启动。”
“我们还有三十秒撤离时间。”林婉儿快速计算。
“不够。”云璃摇头，“带着伤员，跑不出去。”
夜无痕忽然抽出冰剑，一剑劈向主控台侧面。外壳裂开，露出内部线路。他扯出一根红色导管，又割断两根蓝色的。
“我改路线。”他说，“把自毁能量引向地下排水管。那里通废弃矿井，爆炸不会影响主体结构。”
“你有把握？”云璃问。
“没有。”他抬头看她，“但这是唯一办法。”
他开始接线，手指飞快。林婉儿立刻蹲下帮他固定节点。雷鸣守在门口，雷锤拄地。
云璃站在平台前，看着容器里那张脸。那人睁着眼，目光透过玻璃望过来。
她伸出手，贴在容器表面。
里面的手也抬起来，对准她的位置。
夜无痕接完最后一根线，拍下开关。
所有屏幕瞬间黑了。
一秒。
两秒。
自毁警报没有响起。
只有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地底深处有什么炸开。
“成了？”林婉儿屏住呼吸。
夜无痕擦了把汗：“暂时稳住了。”
云璃松开手，转身走向出口。她的脚步虚浮，但走得坚决。
就在这时，右侧容器突然发出嗡鸣。
灯光重新亮起，比之前更刺眼。
数据屏跳动，实验进度条开始回填——
**78%**
**79%**
**80%**
云璃猛地回头。
容器里的影子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