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璃的手指从晶核上移开，指尖还残留着那股冰冷的触感。她没有松手，而是迅速将晶核塞进腰间的封灵袋里。袋子闭合的瞬间，一丝微弱的光被彻底遮蔽。
“他们知道我们来了。”林婉儿站在仪器旁，声音有些发紧，“刚才那道红光，肯定传出去了。”
夜无痕站在入口方向，剑仍握在手中，目光扫过四周墙壁上的金属管道。“现在走，只会更被动。”
雷鸣蹲在一台仪器前，手掌贴着底座。他能感觉到里面的震动还在持续，像是某种循环没有中断。“这些机器没停，说明他们的系统还在运转。”
云璃走到中央平台，把玉简放在上面。她抬起手，一缕灵力从指尖延伸，在空中划出几条线。一条连着“血祭三千生灵”，一条指向“破界之门”，另一条则标注着“虚渊之力”。
“这不是临时据点。”她说，“是长期运作的实验场。”
林婉儿凑近石板，盯着那行残缺的文字。“血祭需要三千人……他们从哪抓这么多人？”
“不一定非得是人类。”雷鸣站起身，“幻兽也算生灵。边境那些失踪的族群，可能早就被盯上了。”
夜无痕走近石板底部的那个标记——裂开的眼睛，周围缠绕着链条。他没见过这个图案，但它的结构很清晰，像是某种命令系统的标识。
“主殿下令。”他说，“说明上面还有人指挥。这不是散兵游勇，是有组织的行动。”
云璃点头。“他们有计划，有资源，还有时间表。”她看向那些仍在运行的仪器，“而且，他们不怕被人发现。”
林婉儿忽然伸手碰了下其中一根管线。暗红色的液体在里面缓缓流动，像凝固的血液。“这东西……是活的吗？”
“不是活的。”雷鸣摇头，“是合成的。混合了精血和黑暗能量，用来驱动这些装置。”
“也就是说。”云璃低声说，“他们不仅要捕捉幻兽，还要拆解它们，提取材料，再重新组装成新的东西。”
“禁忌融合。”夜无痕说出这个词，“他们已经在做了。”
云璃转身走向最近的一台仪器。她打开侧面的盖板，仔细查看内部结构。齿轮咬合紧密，晶体排列有序，黑色晶核嵌在中心位置，微微跳动。
她伸手取出第二颗晶核。
这一次，她没有立刻收起来，而是握在掌心，闭眼感受。一股极细微的波动传来，像是被困住的呼吸，断断续续，却始终没有消失。
“这里面……有意识。”她说。
林婉儿皱眉。“你是说，这些晶核里关着幻兽的灵魂？”
“不完全是灵魂。”云璃睁开眼，“更像是被剥离后的残念。他们抽走了主体，只留下一点痕迹维持运转。”
“所以这些机器，是用幻兽的生命在供能？”雷鸣的声音沉了下来。
“不止是供能。”云璃将晶核收回封灵袋，“是在控制。每一块晶核都像一个节点，连接着更大的网络。刚才那道红光发出坐标，很可能就是通过这些晶核传递的。”
夜无痕走到她身边。“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们的控制范围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大。”
“三年前小镇的暴动。”云璃看着石板上的徽记，“那只风狼失控，不是意外。它是被远程激活的。”
“谁都能成为目标。”林婉儿低声道，“只要他们想。”
大厅陷入短暂的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低鸣还在回荡，节奏稳定，仿佛在倒数什么。
云璃深吸一口气。“我们现在有四条线索：人力、技术、资源、目标。”
她抬手指向空中画出的第一条线。“人力方面，他们有明确层级。‘主殿’发令，执行者行动，还有专门负责回收的队伍。这不是小团伙，是完整的体系。”
第二条线亮起。“技术上，他们掌握融合实验，能制造意识干扰的灰雾，还能启动自动定位协议。这些都不是普通御兽师能做到的。”
第三条线延伸出去。“资源上，他们需要大量生灵做祭品，说明背后有庞大的抓捕和运输能力。而且能长期维持这种消耗，必然有稳定的补给来源。”
最后一条线落下。“目标很清楚——打开破界之门，引入虚渊之力。这不是为了统治某个国家，是要改变整个大陆的规则。”
四人都沉默了。
良久，雷鸣开口：“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敌人，是一整套系统。”
“系统可以破解。”云璃盯着石板，“只要找到核心指令的位置。”
林婉儿忽然想到什么。“刚才那块石板，是不是还能显示更多信息？我们只看了表面内容。”
“有可能。”云璃走回石板前，伸手按在光滑的表面上。她的灵力缓缓注入，试图触发新的反应。
石板毫无动静。
“是不是需要更多属性同时输入？”林婉儿问。
“上次是四个人一起激活的。”雷鸣说，“也许这次也需要同样的方式。”
“不行。”夜无痕突然出声，“再启动一次，可能会引来更强的警报机制。”
“但我们已经暴露了。”林婉儿反驳，“现在每多待一秒都危险，可什么都不做更危险。”
云璃收回手。“暂时不动它。先弄清楚这些仪器是怎么工作的。”
她转向其中一台机器，仔细观察管线走向。暗红色液体从底部流入，经过晶体过滤后进入晶核，再通过顶部的浮空石板传出数据。
“他们在收集信息。”她说，“每一台机器都在记录某种参数。”
“比如？”雷鸣问。
“生命强度、能量纯度、精神波动。”云璃指着浮空石板上缓慢移动的符文，“他们在筛选合格的样本。”
“光属性变异体。”夜无痕想起最后一行字，“他们特别提到要回收你。”
云璃低头看向肩上的晨曦灵蝶。它的翅膀轻轻颤了一下，却没有飞起。
“我不是唯一的目标。”她说，“但他们最想要我。说明我的契约关系对他们来说很关键。”
“也许是因为你和灵蝶的共鸣方式不同。”林婉儿说，“别的御兽师做不到那种程度。”
“那就意味着。”雷鸣沉声说，“他们不仅想控制幻兽，还想复制这种共鸣。”
“不只是复制。”云璃抬头，“是取代。他们要用人工融合的方式，制造出完全受控的契约体。”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夜无痕握紧了剑柄。“所以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让所有御兽师失去对幻兽的掌控权。”
“然后由他们来分配力量。”云璃接道，“谁服从，谁就能拥有幻兽；谁反抗，就会被清除。”
林婉儿咬住嘴唇。“这比单纯的战争可怕多了。”
云璃环视四周的仪器。每一台都嵌着一颗跳动的晶核，每一颗里面都困着一段残存的意识。
“我们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
“问题是。”雷鸣看向门口，“我们现在掌握的是线索，不是武器。就算把这些机器全毁了，主殿那边也不会停下。”
“但我们有了起点。”云璃将玉简收入怀中，“知道了他们的存在，就知道该怎么查下去。”
“接下来怎么办？”林婉儿问。
云璃正要回答，忽然察觉到手中的封灵袋微微发烫。她立刻拿出来一看，发现原本黯淡的晶核竟透出一丝微光。
“不对劲。”她说，“它不该有反应。”
夜无痕靠近一步。“是不是受到什么影响？”
话音未落，整个大厅的仪器同时震了一下。
浮空石板上的符文开始加速流转，暗红色液体的流速也明显加快。原本平稳的嗡鸣声变得急促，像是某种程序被强行唤醒。
“他们在远程调整系统。”雷鸣猛地站直身体。
云璃死死盯着晶核。那点光越来越强，仿佛有什么正在苏醒。
她的手指刚触碰到表面——
晶核突然剧烈震动，一道细小的光束从裂缝中射出，直冲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