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与利爪在空中相撞的瞬间，云璃感觉胸口一闷，整个人被震得向后滑退。她没来得及稳住身形，怀中的晨曦灵蝶突然剧烈颤动起来，一股温热的光从衣襟里透出，顺着她的手臂蔓延到短刃上。
那光越来越强，几乎要刺伤她的眼睛。
黑暗幻兽的前肢已经压了下来，腥风扑面。可就在这一刻，云璃没有再往前冲，而是猛地收手，单膝跪地。她把短刃插进地面，双手紧紧按住胸口。契约的连接像一根快要断裂的丝线，在她体内发出撕裂般的痛感。
她能感觉到，灵蝶的生命力正在飞快消失。
“不行……不能这样。”
她咬着牙，指尖掐进掌心。
夜无痕察觉到了异常，眼角余光扫见云璃的动作，立刻低喝一声：“挡住它三息！”
话音未落，他手中长剑横斩而出，冰息化作一道弧形屏障挡在前方。雷鸣紧随其后，双臂一振，雷光自脚下炸开，直击幻兽侧腹。林婉儿也反应极快，火狐跃至半空，喷出一片火焰虚影，扰乱敌人视线。
三人合力，硬是将幻兽的攻势拖慢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云璃闭上了眼。
她不再试图用灵力去支撑灵蝶，而是把自己的意识沉了进去。
契约的通道里，原本微弱的光开始回流。不是她给灵蝶输送力量，而是灵蝶最后残存的意志，正反过来拉住她。
画面一幕幕闪过——
第一次在镇外山谷发现它时，它躲在石缝间，翅膀受了伤；
契约仪式那天，所有人都说光属性幻兽不适合战斗，只有她坚持签下名字；
那次山崩，它用身体护住她，整整三天无法飞行；
还有昨夜行军途中，它悄悄落在她肩头，轻轻扇动翅膀，像是在安慰她疲惫的心。
这些记忆不是她主动回想的，是灵蝶留给她的。
“不是你要保护我。”云璃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是我们一起活着。”
她松开了对灵力的控制，任由契约反向牵引。一股暖流从心口涌出，顺着经脉流向怀中。她的脸色迅速发白，呼吸变得急促，可她没有停下。
光从她指尖溢出，缠绕上衣襟边缘。
下一刻，一只蝶翼缓缓展开，从她胸前浮起。原本暗淡的翅膀重新亮起，银白色的光纹在表面流转，像是古老文字，又像是某种印记。它的体型变大了一倍不止，双翼展开时，周围空气微微震荡。
夜无痕抬头看着，握剑的手紧了紧。
林婉儿屏住呼吸，火狐也不再躁动。
雷鸣盯着那团光，低声说：“这不对劲……这不是普通的进化。”
话音刚落，新生的灵蝶轻轻振翅。
一圈光波以它为中心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岩浆停止翻滚，裂缝边缘的黑雾迅速消散，连空气中那种压抑的感觉都减轻了许多。
黑暗幻兽发出一声怒吼，四肢猛蹬地面，朝灵蝶扑来。
这一次，它不再试探，而是全力冲锋，利爪撕裂空气，带起一阵狂风。
灵蝶没有闪避。
它只是抬起右翼，轻轻一划。
一道细长的光羽从翼尖射出，速度快得看不见轨迹。
光羽穿透幻兽胸膛的刹那，它的动作戛然而止。黑雾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又被光芒净化成点点尘埃。巨兽僵立原地，双眼中的血红迅速褪去，最终轰然倒地，化作一片焦土。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
云璃还跪在地上，喘着气。她的手臂垂在一旁，指尖还在微微发抖。刚才那一波反噬让她几乎脱力，现在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但她笑了。
笑得很轻，也很安心。
灵蝶缓缓降落，在她面前悬停片刻，然后轻轻落在她的肩头。这一次，它的身体不再滚烫，温度恢复了正常。翅膀上的符文依旧闪烁，但频率变得平稳，像是在适应新的形态。
夜无痕走上前，蹲下身查看她的状况。“还能动吗？”
云璃点点头：“没事，就是有点累。”
“别勉强。”他说完，站起身，目光扫视四周。岩壁上的符文仍在跳动，黑暗气息并未完全散去。这里还不是安全地带。
林婉儿跑过来，蹲在另一边：“你吓死我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云璃望着肩头的灵蝶，“我只是不想再让它一个人挡在我前面。”
雷鸣站在几步外，看着那只蝶形幻兽，神情复杂：“你们的契约变了。不只是力量提升，是本质不一样了。”
云璃没回答。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灵蝶的翅膀。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连接，不再是主仆，也不是伙伴，而像是……彼此的一部分。
远处的地底又传来震动，比之前更沉，更有规律。
岩缝深处，隐约有新的能量在聚集。
夜无痕回头看向她：“接下来怎么办？”
云璃慢慢撑着地面站起来，虽然腿还在发软，但她站住了。
“继续往前。”她说，“既然它让我们进来了，就别指望我们原路退出。”
林婉儿扶住她胳膊：“你还走得动？”
“走不动也得走。”云璃深吸一口气，“我们没时间停下来。”
雷鸣走到最前面，双手贴地感知了一下：“刚才那一击清掉了不少干扰，我能感觉到阵法核心的方向了。往东，大概三百步。”
夜无痕点头：“我走前面。”
他提剑向前，步伐稳健。林婉儿和雷鸣一左一右护住两侧，云璃走在中间，灵蝶始终停留在她肩头，翅膀微光不断闪烁。
他们刚迈出几步，云璃忽然停下。
她转头看向身后那道已被冰封的裂缝。
那里原本是他们进入的入口，现在冰层已经开始融化，黑雾正从缝隙中缓缓渗出。
“它还会再来。”她说。
“那就再来一次。”夜无痕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有它在，我们都在。”
队伍继续前进。
脚下的地面依然不稳定，但比起之前，至少呼吸顺畅了许多。灵蝶的光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隔绝了部分有害气息。
三百步的距离并不远，但他们走得极慢。每一步都要确认前方是否有陷阱，是否触发新的警报机制。
终于，前方出现一道圆形平台。
平台中央立着一块石碑，表面布满裂痕，上面刻着残缺的符文。能量波动正是从那里传出，节奏稳定，像是某种心跳。
云璃走近几步，伸手想触碰石碑。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表面时，灵蝶突然展翅，挡在她面前。
它的翅膀剧烈闪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