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璃的手指停在半空，目光死死盯住那块灰石台。夜无痕的手还举着，血从掌心滑到指尖，一滴落在冻土上。她立刻明白了——那不是普通的石台，是传令中枢的接地石。整个调度系统的能量都从那里流转。
她迅速低头，在战术板残片上划出新的路线。三只防御幻兽正向前推进，左侧那只动作迟缓，关节发出滞涩的声响。前方法师群高举法杖，黑芒在顶端凝聚，灵力波动越来越强。
“来不及了。”林婉儿低声说，火囊里的光只剩一丝微弱跳动。
云璃抬头，“雷鸣，提前引爆裂缝。”
雷鸣咬牙，双拳猛砸地面。一声闷响从左侧传来，地面裂开一道口子，碎石飞溅。敌阵右翼的守卫立刻骚动，几名战士调头支援。
“林婉儿，火雨覆盖灯笼。”
林婉儿抬手，火流冲天而起，化作一片赤红雨幕。空中飘浮的传令灯笼接连被点燃，火焰在风中爆开，一根根断裂坠落。视野瞬间被烟雾遮蔽。
云璃抓住这一刻，翻身跃下高岩。晨曦灵蝶从她肩头飞起，翅膀展开，银白光芒在翅心凝聚。它已经很虚弱，飞行轨迹微微晃动，但仍在向前。
她贴着岩壁疾行，绕向敌阵侧后。雷鸣和林婉儿的攻击制造了短暂混乱，但敌人很快反应过来。一名弓手转头拉弦，箭矢破空而来。云璃翻滚躲开，肩膀擦过尖锐石棱，衣服撕裂。
她没有停下，继续前进。前方十步就是那块灰石台，表面刻满符文，正随着每一次闪烁传递信号。只要摧毁它，敌方前后就无法联动。
晨曦灵蝶飞到半空，双翅完全张开。光束在它身前凝聚，越来越亮。
敌阵后方四名护卫察觉异样，其中一人举起短矛掷出。云璃扑上前，一把将灵蝶按低。矛尖擦着翅膀掠过，钉入地面。
她喘了口气，轻声说：“再等一下。”
前方战局再度紧张。法师群的黑芒已接近完成，雷鸣单膝跪地，额头冒汗，显然刚才那一击耗尽了力气。林婉儿站在他身旁，火囊几乎熄灭，只能勉强维持一道火墙阻挡逼近的敌人。
“快。”夜无痕的声音从高岩上传来。他靠在岩壁上，左手压着肩伤，右手握剑，眼神紧盯后方。
云璃点头，对晨曦灵蝶下达指令。
灵蝶振翅升空，避开第二轮投矛，直冲灰石台上方。光束自上而下射出，精准命中石台中央的符文节点。一声脆响，石头表面出现裂痕，符文逐一暗淡。
紧接着，整块石台炸开，碎片四散。一股无形的震荡波扩散开来，敌阵后方的旗杆剧烈摇晃，信号旗断裂飘落。前方法师的动作瞬间停滞，咒语中断，黑芒在手中崩解。
“成了。”林婉儿脱力般坐下，火墙消失。
雷鸣撑着膝盖站起来，看向云璃的方向。敌阵开始混乱，三只防御幻兽失去指挥节奏，步伐错乱。前方法师群慌乱后撤，试图重组阵型。
云璃跪在地上，手撑着地面才没倒下。她的灵力彻底耗尽，呼吸急促，眼前发黑。晨曦灵蝶缓缓落回她肩头，翅膀收拢，光芒几近消失，陷入沉眠。
她用最后的力气爬回高岩。雷鸣伸手拉她上来，自己也踉跄了一下。林婉儿靠在岩边，闭着眼睛，手指还勾着火囊带子。
夜无痕看着她走近，低声问：“打中了？”
“打中了。”云璃坐到他旁边，把战术板残片放在腿上。上面画着的线条已经模糊，但她还记得每一个位置。
“他们现在乱了。”雷鸣说，“法师没法统一施法，防御幻兽也没了掩护。”
“但我们也没多少力气了。”林婉儿睁开眼，“接下来怎么办？”
云璃盯着敌阵。前方法师正在后退，似乎准备重新建立联系。远处还有新的黑影移动，可能是增援。
“不能让他们恢复。”她说，“必须再打断一次。”
“你还能动？”雷鸣看着她。
“不能动也得动。”她抬头，“你们还能撑多久？”
雷鸣握紧拳头，“再来一次震地，能撑两秒。”
“我还能放一次火雨。”林婉儿说，“但之后可能站不起来。”
“够了。”云璃说，“两秒就够了。等他们再次聚拢，我们就动手。”
她转向晨曦灵蝶，轻轻碰了碰它的翅膀。灵蝶没有反应，仍在休眠。
“它需要时间。”她低声说。
夜无痕忽然开口：“我去。”
“你不行。”云璃立刻说，“你中毒未清，连站都站不稳。”
“我不用站稳。”他看着她，“我可以爬过去。只要靠近那根旗杆，用剑刺穿底座就行。那里是新的信号接入点。”
“太危险。”林婉儿摇头，“你一个人过去，会被围住。”
“所以需要掩护。”他说，“你们在正面发动攻击，吸引注意力。我趁机绕后。”
云璃沉默。这个计划风险极大，但确实是目前唯一能快速切断敌人联络的方式。
“我不同意。”她说，“换人。”
“没人能换。”雷鸣说，“我的速度不够快，林婉儿的目标太大。你是主控，不能离位。只有他合适。”
林婉儿咬唇，“可他……”
“我知道。”云璃看着夜无痕，“你要是死了，我不会原谅你。”
夜无痕扯了下嘴角，“我没打算死。”
他慢慢起身，左手扶着岩壁，右手拔出冰剑。剑身有裂痕，寒气比之前弱了许多，但依然能用。
云璃抓起战术板，在背面划出一条新路线。这条线绕过主战场，经过一处塌陷的沟壑，直达敌后旗杆侧翼。
“走这里。”她说，“雷鸣会在你出发前十息引爆地面，制造烟尘。林婉儿同时释放火雨，引开弓手视线。”
“我会盯着你。”她看着夜无痕，“只要你倒下，我就冲出去。”
夜无痕点头，把剑背在身后。他活动了下肩膀，伤口渗出血迹，但他没管。
“准备。”云璃说。
雷鸣深吸一口气，双拳抬起。林婉儿抱住火囊，火焰在掌心跳动。
敌阵前方法师开始列队，新的信号旗被举起。黑芒再次在法杖顶端凝聚。
云璃盯着夜无痕。他弯下腰，一只手撑地，开始沿着岩缝移动。动作缓慢，但稳定。
雷鸣屏住呼吸。
林婉儿指尖发烫。
云璃的手指微微弯曲，做出下压手势。
夜无痕爬过最后一段斜坡，距离沟壑边缘只剩三步。他的左肩不断渗血，呼吸沉重，但仍在前进。
雷鸣的拳头砸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