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那声轻响之后，密室陷入一片寂静。祭坛中央的三环符号依旧悬浮在圆点上方，微光流转，仿佛凝固的时间终于松动了一道缝隙。
云璃的手指还贴在光钥表面，指尖能感受到一丝极细微的震颤，像是某种回应。她没有收回手，而是缓缓加重了力道，晨曦灵蝶立刻感应到她的意图，翅尖轻抖，洒下一缕柔和的光流，顺着她的手腕滑落，落在钥匙背面。
纹路再次浮现。
这一次更加清晰，不再是断续的波纹，而是一条完整的弧线，与地图上的其中一道标记完全重合。
“它在跟着你动。”夜无痕走近一步，目光落在蝶光映照出的轨迹上，“不是随机显现，是受你动作引导。”
云璃点头，慢慢移动手指，沿着那道弧线描摹。每划过一段，祭坛底部的沟壑就微微亮起，如同被唤醒的脉络。当她完成最后一笔时，整个地形图案轻轻一震，三道弧线同时泛起微光，分别对应火、冰、光三种属性的位置。
林婉儿立刻从衣摆撕下的布片上抬起眼，那是她之前记录的符文草图。“角度一致。”她指着火钥上的刻痕，“你看这里，弯曲十七度，和地图上第一条弧线的倾斜完全一样。”
雷鸣撑着断杖站起身，走到祭坛边缘，将手掌贴在地上。片刻后，他皱眉：“底下有东西在循环——先是灼热感，接着变冷，最后有点发麻，像被细光扫过。顺序是火、冰、光。”
“不是巧合。”夜无痕低声道，“这三把钥匙，不只是开启机关的工具。它们在传递信息，而且这套系统认人。”
云璃低头看着手中的光钥。刚才试炼中浮现的画面再度闪过脑海——她背着雷鸣穿越沙暴，接住坠落的林婉儿，抱着重伤的晨曦灵蝶走完三天三夜……那些选择，那些坚持，都被记了下来。
“也许我们拿到的，从来就不是‘钥匙’。”她声音很轻，“而是……凭证。”
“凭证？”林婉儿抬头。
“确认谁经历过这些事，谁有资格继续走下去。”云璃将三把钥匙并排放在地图正上方，正好压住那三个弧线起点。刹那间，钥匙同时亮起，光芒不刺眼，却稳定地连接成一个三角回路，最终汇聚于中央圆点。
就在那一瞬，晨曦灵蝶忽然振翅飞起，绕着三环符号盘旋三圈，然后悬停不动。它的影子投在石面上，竟拉长变形，勾勒出一座山峰的轮廓——陡峭、孤绝，顶部裂开一道深谷，形如深渊之口。
“这是……”雷鸣眯起眼。
“虚渊。”夜无痕吐出两个字，语气沉了下来，“传说中最早封印黑暗力量的地方。千年前大战后，整片区域沉入地底，再没人找到过。”
林婉儿倒吸一口气：“可这轮廓……真的和古籍里画的一样！”
“不是偶然。”云璃盯着那模糊的山影，“地图指向那里，三把钥匙共鸣也指向那里。我们之前以为是在找下一个门锁，但现在看，我们在被引导去一个地方——一个所有线索交汇的终点。”
“可为什么是现在？”雷鸣揉了揉肩膀，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声‘咔’是什么意思？封印松了？还是……有人也在碰同样的东西？”
没有人回答。
空气安静了几息。
夜无痕缓缓开口：“暗影尊者不会放过任何能增强力量的机会。如果他也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迟早会去。”
“那就不能等。”云璃收起钥匙，动作利落。她取出一只深褐色的兽皮囊，将三把钥匙依次放入，封口用银线缠紧。皮囊表面绣着简单的光纹，是晨曦灵蝶幼年时期留下的印记，能隔绝外灵探查。
“我们要去虚渊。”她说得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雷鸣咧了下嘴：“我倒是想休息几天，但听你这么一说，反倒不想拖了。早点弄明白这些东西到底藏着什么，总比被人抢先强。”
林婉儿已经开始翻自己的行囊。“食物够撑五天，水囊满了，炎狐还能驮些物资。就是药粉剩得不多，得省着用。”
“我的雷兽还能赶路。”雷鸣拍了拍腰间的召唤符，“虽然没进化，但跑个百十里没问题。”
夜无痕默默抽出断剑，剑身布满裂痕，但他没有丢弃，反而用布条仔细缠住断裂处。“修不好，但还能用。”他说完，抬眼看向云璃，“方向定了，什么时候走？”
“明天拂晓。”云璃望向密室唯一的出口，那里依旧昏暗，通道深处尚未点亮。“今晚调息恢复，检查装备。这一路不会再有补给点，我们必须以最佳状态出发。”
“你觉得……到了那里就能解开一切？”林婉儿小声问。
“不一定。”云璃摇头，“但我们必须知道源头在哪里。暗影尊者的起源，幻兽异变的原因，甚至……光剑碎片真正的用途。这些答案，应该都埋在虚渊之下。”
晨曦灵蝶轻轻落在她肩头，翅膀收拢，不再发光，却始终没有归契。它似乎也知道，真正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夜无痕靠在石壁边，闭目调息。雷鸣坐在角落，一边运功疗伤，一边低声和雷兽沟通。林婉儿拿出炭笔，在布片背面列出所需物品清单，时不时和怀里的炎狐低语几句。
云璃站在祭坛前，最后看了一眼那幅地形图。三道弧线静静环绕圆点，像三条必经之路，围住最终的秘密。
她伸手抚过皮囊，确认钥匙稳妥。
脚步声响起，是雷鸣拄着断杖走过来。“你说它们在‘呼唤终点’？”他问。
“感觉像。”云璃点头，“每次我把三把钥匙放在一起，它们就会共鸣。不是为了战斗，也不是为了开门——更像是……提醒我们别停下。”
“那就别停。”雷鸣咧嘴一笑，“反正我也受不了在这黑窟窿里多待一秒。”
林婉儿收起布片，走过来站到他们中间。“我准备好了。”
夜无痕睁开眼，一步步走来，停在云璃身侧，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四人围立祭坛，目光落在地图中央的圆点上。
谁也没有再提休息，也没有人再说疑虑。
该走的路，已经清楚。
云璃将皮囊系在腰间，触手可及。晨曦灵蝶微微展翅，洒下一小片光，落在她的手背上，温润如初。
门外的通道依旧幽深，但他们已不再看向那里。
心早已越过石墙，飞向那座沉没千年的古老遗迹。
黎明未至，意已启程。
云璃抬起右手，轻轻按在胸口，感受着光剑核心碎片的微弱跳动。
与钥匙的脉动，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