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翼幻兽的利爪在光隼侧翼划出三道深痕，气流猛然失衡。云璃身体一斜，坐骑双翅急振才勉强稳住姿态。晨曦灵蝶瞬间从她肩头飞起，光晕如薄纱铺展，将整队人影笼罩其中。那一瞬，扑来的数道黑影被弹开半尺，攻势暂缓。
“散开！”夜无痕低喝一声，冰狼前爪踏空，寒气自四蹄喷涌，在空中凝成一道倾斜的冰面。林婉儿借力跃上冰层高点，炎狐尾尖扫过地面，火焰沿着冰面边缘迅速蔓延，形成一道火线屏障。雷鸣早已驾驭雷鹰拔高，俯冲时甩出三道雷弧，击中两只紧追不舍的幻兽背部，炸开一阵焦臭。
云璃抓紧光隼缰绳，掌心渗出细汗。她抬手示意晨曦灵蝶靠近，指尖轻触蝶翼。暖光流转，却不如以往那般明亮。她心中微沉，来不及细想，一只体型更大的黑翼兽已突破火线，直扑林婉儿所在位置。
“婉儿！”她猛拉缰绳，光隼强行转向，挡在前方。晨曦灵蝶迎着敌兽张开双翼，一道净化光波轰然释放。白光撞上黑影，原本应令其哀鸣退散的力量，此刻竟如泥牛入海，光芒触及对方躯体后迅速黯淡，仅让那双猩红的眼睛闪了一下。
林婉儿趁机翻滚落地，踩着冰面滑退数步。“不行！它没反应！”她喘息着喊。
夜无痕疾驰而至，冰剑出鞘，寒芒划破长空。他跃离冰狼背脊，凌空斩下，剑锋精准劈中那只黑翼兽脖颈。骨肉相接之声响起，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白痕。那幻兽嘶吼一声，反口咬向他的手臂。夜无痕旋身抽剑，脚尖一点冰面，退回原位，眉头紧锁。
“防御增强了。”他说，声音压得很低，“不是普通的黑暗侵蚀。”
云璃盯着那只退入云层的幻兽，心跳加快。玉佩贴在胸口，震动越来越急，像是被什么牵引着。她忽然察觉，那频率与敌兽眼中红光闪烁的节奏，竟有几分相似。
“别让它再靠近！”雷鸣在高空大喊。又有七八只黑影从云层深处钻出，飞行轨迹不再杂乱，而是呈环形绕行，仿佛在守护某个中心点。它们不急于进攻，只是封锁四方退路，将五人围在中间。
林婉儿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张新符纸，贴在炎狐额前。符纸燃起青焰，火光映照出她紧绷的脸。“探测范围扩大……下方云海里有东西。”她闭眼感应片刻，猛地睁眼，“三点钟方向，深度约百丈，能量波动和这些幻兽一致！”
“不是自然形成的。”夜无痕冷声接话，目光扫向那片浓云，“有人在下面操控。”
云璃沉默片刻，手指抚过契约印记。晨曦灵蝶缓缓落回她肩头，翅尖微微颤动，传递着细微感知。她闭目凝神，试图捕捉更深层的气息流动。就在那一瞬，玉佩突然发烫，一股刺痛从肋骨处窜上脊背，像是一根细针扎进了神经。
她咬牙忍住，没有出声。
“你怎么样？”夜无痕察觉她动作微滞，立刻靠近。
“没事。”她摇头，睁开眼，“但不能再拖了。这些幻兽是诱饵，真正的威胁在下面。”
雷鸣盘旋一周后降落到侧翼位置，脸色凝重：“数量越来越多，再耗下去我们会被耗死。”
“那就先破阵。”夜无痕握紧冰剑，“我主攻左侧，雷鸣高空压制，林婉儿准备范围术法，云璃——你负责牵制正面。”
云璃点头，双手结印。光隼双翼展开，周身泛起微光。晨曦灵蝶再次升空，围绕她飞行一圈，洒下一层淡金色光膜，覆盖整个队伍。这一次，光膜并未立即减弱，反而在接触到空气时泛起涟漪般的波动。
“有效果！”林婉儿低呼。
可就在此时，云层中心骤然翻涌。一道暗紫色光柱自深处冲出，直射天际。所有黑翼幻兽在同一刻停止攻击，齐齐转向光柱方向，发出整齐的嘶鸣。那声音不高，却穿透耳膜，震得众人头脑发麻。
玉佩的震动达到了顶峰，几乎要从衣襟里跳出来。云璃伸手按住，指尖触到表面那道血色裂纹——它又延伸了一小段，颜色更深。
“它们在响应那个。”她盯着光柱底部，“不是本能，是命令。”
“那就毁了命令源。”夜无痕眼神一凛，正要下令突进，却被林婉儿一把拦住。
“等等！”她指向探测符残留的光影，“刚才标记的三个异常点，现在只剩一个还在闪烁。另外两个……消失了。”
众人一怔。
“不是消失。”雷鸣眯眼看向云海，“是合并了。”
话音未落，光柱骤然收缩。原本分散的黑翼幻兽开始收拢队形，以极快速度向中心聚拢。它们的身体在接近过程中扭曲变形，彼此融合，骨骼错位重组，皮肉撕裂又粘合。不到十息时间，五只幻兽化作一头巨兽——双头四翼，通体漆黑，双眼赤红如炭火。
它悬浮于云海之上，双翼展开足有十丈宽，每一次扇动都带起腥风阵阵。
“这不是单纯的控制。”云璃声音发紧，“是改造。”
夜无痕盯着那怪物，手中冰剑寒气暴涨：“不管它是什么，都不能让它靠近遗迹。”
“可我们现在连它的弱点都找不到。”林婉儿握紧符纸，指尖发白。
云璃低头看肩头的晨曦灵蝶。它翅膀上的光泽比之前更弱了些，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着。她忽然想起多年前在契约仪式上，老御兽师说过的一句话：“光能驱暗，但若黑暗学会了呼吸，光便只能照亮它的脸。”
她心头一震。
“它们不是被污染。”她缓缓抬头，“是进化了。”
所有人望向她。
“以前的黑暗力量会排斥光属性，但现在……”她指着那巨兽，“它不怕光，甚至能在光下活动。晨曦灵蝶的净化失效，不是因为力量不足，是因为对方已经适应了。”
夜无痕眼神一沉：“你是说，黑暗找到了对抗光的方式？”
“不止是对抗。”云璃握紧拳头，“是在模仿。”
巨兽仰头长啸，双翼猛然拍下。狂风掀起云浪，逼得众人连连后退。光隼双翅急振，勉强稳住身形。晨曦灵蝶飞至前方，再次释放净化光波。白光撞上巨兽胸膛，依旧迅速黯淡，但这一次，云璃清晰看到，在光芒消散的瞬间，那黑雾般的躯体内部，闪过一丝极淡的金线。
就像……吞下了光，然后把它变成了自己的东西。
“它在吸收。”她低声说。
雷鸣怒吼一声，雷鹰俯冲而下，双爪夹着高压电流直击巨兽左眼。电光爆裂，巨兽头部偏移，却未受重创。右头猛然张口，喷出一道紫黑色气流，直逼雷鹰腹部。雷鸣紧急拉升，气流擦过坐骑尾羽，羽毛瞬间焦黑脱落。
“撑不住了！”他大喊。
“撤！”夜无痕当机立断，“拉高，脱离接触！”
四人迅速提升高度，光隼、冰狼、炎狐、雷鹰依次攀升。巨兽并未追击，只是悬停原地，双头缓缓转动，仿佛在观察他们。
云璃最后回头，只见那巨兽胸前的黑雾缓缓旋转，隐约形成一个符号——与她玉佩上的裂纹形状，惊人相似。
她的呼吸一滞。
晨曦灵蝶轻轻落在她掌心，翅膀微微合拢，传递出疲惫的讯息。
“它认识我们。”她说。
风掠过耳畔，吹乱了她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