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根须下的囚笼
裂缝下方的风带着铁锈味，混杂着星核能量特有的甜腥气，刮在脸上像细小的刀片。林澈用解析仪的光束照向深渊，光线下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根须——那是星骸之树延伸下来的脉络，粗的有水桶般粗细，细的像银色丝线，全都在缓慢蠕动，仿佛某种巨型生物的血管。
“这破地方比过山车刺激多了。”阿铁的机械臂紧紧扒着根须，金属指节扣进纤维里发出咯吱声，“我说林大科学家，你确定咱们不是在往地狱里钻？”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根细根须突然弹起，像鞭子似的抽向雷蒙德。前猎核队长反应极快，反手抽出腰间的战术匕首，精准地将根须钉在岩壁上。被刺穿的地方流出粘稠的蓝色汁液，溅在地上冒起细小的白烟。
“看来这树不太欢迎客人。”雷蒙德拔出匕首，甩了甩上面的汁液，“而且这些根须有神经反射，说明星骸之树是活的，甚至可能有自我意识。”
莉娅的能量手环一直亮着微光，她时不时伸手触摸经过的根须，眉头越皱越紧：“它们在害怕。”她突然停下动作，指尖贴在一根粗壮的根须上，“下面有让它们恐惧的东西——大量的基因污染，比中层雨林严重百倍。”
陈默突然抓住林澈的胳膊，声音发颤：“你看那是什么？”
光束照向他指的方向，只见根须之间挂着无数透明的茧，每个茧里都裹着东西——有变异生物的残骸，有穿着财团制服的士兵尸体，甚至还有几具星核族的骸骨。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这些茧都在缓慢收缩，里面的东西正在被根须吸收，变成滋养树木的养分。
“这哪是生命档案馆，分明是屠宰场。”陈默干呕了几声，“财团到底在这里干了多少龌龊事？”
林澈的解析仪突然发出急促的提示音，屏幕上显示出强烈的生命信号，就在下方不到五百米的地方，而且信号特征……与林溪完全吻合！
“找到了！”他精神一振，加快下滑速度，“林溪就在下面！”
众人紧随其后，根须越来越密集，光线也越来越暗。突然，莉娅发出一声轻呼，她的能量手环竟然开始发烫，表面的纹路变得扭曲：“不对劲！这里的能量场在排斥我，像是……像是星核族设下的屏障！”
“屏障？”林澈停下脚步，用解析仪扫描周围，果然发现根须之间存在一层无形的能量膜，“但我们明明能穿过来……”
“是选择性屏障。”雷蒙德突然开口，他指着那些挂在根须上的茧，“你看，被吸收的都是外来者或者变异体，星核族的骸骨虽然也在茧里，但没有被吸收的痕迹。”他顿了顿，眼神复杂，“这屏障只针对‘被污染’的生物。”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四个，林澈被星核能量侵蚀过，阿铁是改造人，陈默中了基因污染，雷蒙德……谁也不知道他为财团效力的这些年，身体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只有莉娅，作为星核族的后裔，才能不受屏障影响。
“也就是说，只有莉娅能过去？”阿铁的机械臂发出咔哒声，“那我们怎么办？在这儿当树肥料？”
林澈没有说话，他盯着解析仪上林溪的生命信号，信号很微弱，而且在持续波动，像是随时会熄灭。他突然想起林溪在影像里说的话——她在“星核亲和因子”里加了病毒，用他们小时候养的基因宠物改的……
那只总把他实验报告啃得稀巴烂的小家伙，是父亲实验室里的失败品，融合了猫和星核甲虫的基因，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啃食任何能量屏障。
“有办法了。”林澈突然掏出解析仪，调出星核数据库里关于那只基因宠物的记录，“莉娅，星核族的屏障有没有能量节点？就像……树的年轮一样，有规律可循？”
莉娅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有！星核族的能量屏障都是以‘生命之环’为基础构建的，每过一段距离就有一个节点，节点的能量频率与构建者的生命信号同步。”
“那就好办了。”林澈的手指在解析仪上飞快滑动，将基因宠物的啃食特性转化成能量波动图谱，“阿铁，你能把这个波动频率导入你的电磁臂吗？不用太强，只要能让屏障出现一瞬间的缝隙就行。”
阿铁眼睛一亮：“这活儿我熟！”他卸下机械臂的能量导管，开始改装线路，“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玩意儿对屏障有效果，对咱们的身体可能也有副作用……”
“总比当肥料强。”陈默已经掏出爆能枪，警惕地看着四周，“快动手吧，我总觉得这些根须在往咱们身上靠。”
确实，周围的根须不知何时开始缓慢移动，细小的丝状物已经缠上了他们的脚踝，像在试探什么。
“搞定！”阿铁将改装好的机械臂对准屏障，“准备好，这一下可能有点疼。”
他按下开关，机械臂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一道淡紫色的能量波扩散开来。接触到能量波的根须瞬间缩回，而那层无形的屏障则像被强酸腐蚀般，出现了一道扭曲的缝隙，缝隙里隐约能看到下方的金属平台。
“就是现在！”
林澈拽着莉娅率先冲进缝隙，穿过屏障的瞬间，他感觉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扎进皮肤，疼得龇牙咧嘴。阿铁和陈默紧随其后，发出同样的痛呼。只有雷蒙德，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面不改色地穿了过来。
“你对自己做了什么？”林澈注意到他脖颈处有金属反光，像是皮下植入了什么装置。
雷蒙德摸了摸脖子，没说话，只是指了指下方：“看那里。”
众人低头看去，只见下方是个巨大的金属平台，平台中央矗立着一座水晶塔，塔周围布满了管线，连接着无数培养舱。而在水晶塔的顶端，林溪正被固定在一个金属支架上，浑身插满了管子，脸色苍白得像纸。
平台上站着不少财团士兵，还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围着水晶塔操作仪器。最显眼的是平台边缘停着的几台小型机甲，比雷蒙德那台“地狱犬”小一号，但武器更精密，显然是用来守卫的。
“人不少啊。”阿铁舔了舔嘴唇，“硬闯肯定不行。”
林澈观察着平台的结构，突然指向塔后方的通风管道：“从那里进去，能直达控制室。雷蒙德，你的机甲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吗？”
雷蒙德摇头：“我的机甲能量核心受损，最多只能启动武器系统，撑不了多久。”
“够了。”林澈的眼神冷了下来，“阿铁，你跟雷蒙德配合，用机甲制造混乱。陈默，你负责解决外围的守卫。莉娅，跟我去救林溪。”
“明白！”
分工完毕，雷蒙德调出机甲的远程操控界面，开始启动武器系统。阿铁则从背包里掏出几个烟雾弹，这是他仅剩的装备了。陈默检查了一下爆能枪，深吸一口气。
“行动！”
随着林澈一声令下，雷蒙德按下按钮。远处传来机甲启动的轰鸣声，紧接着是密集的炮声，平台上的士兵立刻骚动起来，纷纷朝着机甲的方向跑去。
“就是现在！”
阿铁扔出烟雾弹，白色的烟雾瞬间笼罩了平台边缘。陈默趁机冲了出去，爆能枪精准地打中两个守卫的能量护盾，趁着他们僵直的瞬间，一个翻滚到了控制台后面。
“莉娅，跟上！”
林澈和莉娅借着烟雾的掩护，快速冲向水晶塔。塔周围的研究员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袭，慌乱地按下警报按钮。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更多的守卫从通道里涌了出来。
“这边！”莉娅拽着林澈拐进一条狭窄的通道，这里是星核族留下的维修通道，刚好能容一个人通过，“能直达塔顶！”
两人在通道里快速穿行，外面传来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林澈的解析仪显示林溪的生命信号越来越弱，他的心也跟着揪紧。
终于，通道尽头出现了出口，正对着水晶塔的顶端。林澈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到林溪被固定在支架上，眼睛紧闭，嘴唇干裂，身上的管子连接着塔顶的一个装置，装置里流动着淡蓝色的液体——正是“星核亲和因子”！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头正站在控制台前，手里拿着个注射器，似乎准备往林溪身上注射什么。
“住手！”
林澈猛地冲出通道，解析仪瞬间变形，变成一把能量匕首握在手里。老头吓了一跳，转身看向他，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林博士？真是稀客。你妹妹的体质真是完美，完美的容器……”
“你对她做了什么？”林澈的声音冰冷，能量匕首的光芒映在他眼底。
“没什么。”老头晃了晃注射器，“只是给她加点‘料’，让她能更好地与世界核心同步。毕竟，她是唯一能激活核心的钥匙，不是吗？”
莉娅突然冲了过去，能量手环发出蓝光，打向控制台。老头早有防备，按下一个按钮，一道能量屏障突然出现，将莉娅弹飞出去。
“星核族的小丫头？”老头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你的能量手环对这塔没用，这里的屏障是用星核族的‘禁术’构建的。”
林澈趁机冲向支架，却被老头拦住。这老头看似瘦弱，动作却异常敏捷，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金属手杖，手杖顶端弹出一根能量刃，挡住了林澈的匕首。
“你是谁？”林澈警惕地看着他，这老头的身手绝不像普通研究员。
“忘了自我介绍。”老头推了推眼镜，笑容诡异，“我是财团的首席研究员，也是你的‘老朋友’——张教授。”
林澈瞳孔骤缩，这个名字他刻骨铭心——正是当年诬陷他是叛徒，导致团队覆灭的罪魁祸首！
“是你！”
“是我。”张教授的能量刃突然刺向林澈的胸口，“当年让你跑了，真是可惜。不过没关系，现在你和你妹妹都在这里，正好一起为科学献身。”
林澈侧身躲过，能量匕首横扫，却被张教授轻松避开。两人在狭窄的塔顶缠斗起来，林澈的身手不如对方，但他的解析仪能预判对方的动作，一时间倒也僵持不下。
莉娅从地上爬起来，她没有再攻击屏障，而是将能量手环贴在水晶塔的墙壁上，闭上眼睛，像是在感知什么。突然，她睁开眼睛，对着林澈喊道：“塔的能量来自林溪的生命能量！毁掉那个液体循环装置！”
林澈立刻看向那个流动着淡蓝色液体的装置，就在支架旁边。他虚晃一招，躲过张教授的攻击，转身冲向装置。
“拦住他！”张教授怒吼，按下另一个按钮。
支架突然收缩，将林溪牢牢固定住，同时，装置里的液体流动速度加快，林溪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生命信号在解析仪上疯狂波动！
“林溪！”
林澈目眦欲裂，能量匕首全力挥出，砍向装置的管线。但管线异常坚固，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张教授趁机从背后袭来，能量刃刺向林澈的后心。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能量束突然射来，打偏了能量刃。
是陈默！他不知何时冲了上来，肩膀上中了一枪，鲜血染红了作战服，但手里的爆能枪依旧稳稳地对准张教授。
“老东西，你的对手是我。”陈默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
林澈抓住机会，将解析仪贴在装置上，启动了能量过载程序。解析仪发出刺耳的尖啸，装置里的液体开始沸腾，管线表面出现裂纹。
“不！”张教授想要阻止，却被陈默死死缠住。
“哥……”
林溪突然睁开眼睛，虚弱地看着林澈。她的瞳孔变成了淡蓝色，像是充满了星核能量。
“别怕，我来救你了。”林澈加快解析仪的功率，“再坚持一下！”
“来不及了……”林溪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病毒……已经激活了……世界核心……要醒了……”
她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一只手，按下了支架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轰——”
装置瞬间爆炸，淡蓝色的液体溅满了整个塔顶。张教授惨叫一声，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掉进了下方的培养舱区域。
林澈趁机切断固定林溪的管线，将她抱在怀里。小姑娘的身体很烫，呼吸微弱，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哥，我做到了……”她抓着林澈的手，指了指水晶塔的顶端，“看……星核……”
林澈抬头看去，只见塔顶的水晶突然裂开，露出里面一块巨大的星核水晶，水晶里仿佛有星云在流转，散发着磅礴的能量。
整个平台开始剧烈震动，培养舱里的液体疯狂翻滚，里面的生物开始苏醒，发出刺耳的嘶吼。
解析仪突然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是世界核心的启动界面，上面的倒计时只剩下——1小时！
“快走！”陈默拖着受伤的身体跑过来，“下面的守卫和变异生物打起来了，阿铁和雷蒙德在掩护我们撤退！”
林澈抱起林溪，跟着陈默和莉娅冲向通道。身后，水晶塔开始崩塌，巨大的星核水晶缓缓升起，悬浮在平台中央，散发出的能量让整个空间都在扭曲。
他们冲下通道，看到阿铁和雷蒙德正背靠背战斗，周围躺满了守卫和变异生物的尸体。雷蒙德的机甲已经彻底报废，他手里拿着把能量刀，身上添了不少伤口。阿铁的机械臂已经断了一条，只能用单手挥舞着等离子切割器。
“这边！”林澈喊道。
阿铁和雷蒙德立刻靠拢过来，五人组沿着根须向上攀爬。身后，世界核心的能量越来越强，整个档案馆都在崩塌，根须疯狂收缩，像是在畏惧那股力量。
当他们终于爬出裂缝，回到星骸之树所在的溶洞时，所有人都累得瘫倒在地。林澈将林溪放在菌丝地上，用解析仪检查她的状况，生命信号暂时稳定了，但很微弱。
“接下来怎么办？”陈默靠在菌柱上，喘着粗气，“世界核心还有一个小时启动。”
林澈看向星骸之树，此刻，树上的那些人形“果实”已经全部破裂，里面的生物站在树枝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核心的方向，像是在等待什么。
“我们得去阻止它。”林澈握紧解析仪，“林溪说病毒已经激活，但我不知道能起多大作用。”
雷蒙德突然开口：“我知道控制室的另一个入口，在星骸之树的主根下面，那里有星核族的传送装置，可以直达世界核心。”
“你怎么知道？”林澈警惕地看着他。
“因为我曾经负责过这里的布防。”雷蒙德苦笑，“没想到最后要靠这个来赎罪。”
林澈看了看怀里的林溪，又看了看倒计时，点了点头：“带路。”
五人组再次出发，朝着星骸之树的主根走去。没人注意到，在他们身后，那些从“果实”里出来的生物，眼睛里闪过一丝蓝光，默默跟了上来。
而在水晶塔崩塌的废墟中，张教授从培养舱里爬了出来，他的半边身体已经被变异生物的组织覆盖，脸上却带着疯狂的笑容。他看着悬浮的星核水晶，喃喃自语：
“启动吧……让世界重归‘净化’……”
他的手中，握着一块破碎的通讯器，上面显示着与某个未知信号的连接——
【净化程序启动，代号：星核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