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冷女声响起的同时,“星钥”已被银线拽入黑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混战中的双方都愣住了!
鬼面人率先反应过来,惊怒交加:“还有埋伏?!是谁?!”他舍了陆景珩,纵身扑向银线消失的方向。陆景珩也又惊又疑,剑势一缓。
只见侧面林中缓步走出一名身着夜行衣、体态婀娜、黑纱蒙面的女子,手中正把玩着那枚莹莹发光的“星钥”。她身后,跟着四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的灰衣人。
“柳烟姑娘?!”沈清辞失声惊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声音,那身形,分明就是柳烟!可她不是应该在慈云庵养伤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抢走了星钥?
陆景珩和吴伯也认出了她,脸色骤变,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柳烟……不,此刻应称她为蒙面女子,轻笑一声,目光扫过沈清辞,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沈姑娘,别来无恙?这‘星钥’,我便笑纳了。”她又看向鬼面人,语气转冷,“至于你这条疯狗,可以滚了。”
鬼面人死死盯着她,面具下的眼神惊疑不定:“你……你是‘影魅’?你不是齐怀远的人吗?为何……”
“齐怀远?”蒙面女子嗤笑一声,“各取所需罢了。如今目的达到,自然分道扬镳。这‘星钥’,我家主人要了。识相的,立刻带着你的人滚出黑风山,否则……格杀勿论!”她身后四名灰衣人同时踏前一步,杀气凛然。
鬼面人又惊又怒,但显然对蒙面女子极其忌惮,咬牙道:“好!好一个‘影魅’!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日之辱,我‘暗香阁’记下了!我们走!”他心知对方实力强悍,己方经过连番战斗已是强弩之末,再纠缠下去必吃大亏,只得恨恨一挥手,带着残余手下迅速退入林中,消失不见。
强敌退去,鹰嘴岩下气氛却更加诡异。陆景珩、吴伯护着沈清辞等人,警惕地看着蒙面女子一行。
“柳姑娘……不,或许该称呼你‘影魅’姑娘?”陆景珩剑尖微垂,但全身紧绷,“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抢‘星钥’?齐老先生可知你的真实身份?”
蒙面女子——影魅,把玩着“星钥”,悠然道:“陆公子,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星钥’如今在我手中。至于齐怀远……他自然不知我的底细,不过互相利用而已。他借我之力保护沈姑娘,我借他之便寻找‘星钥’,很公平,不是吗?”
沈清辞心中冰凉,原来一直以来柳烟的帮助,竟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那之前的舍身相护、悉心教导,难道都是演戏?她颤声问:“柳姑娘……那些次相救,那些提醒,难道都是假的?”
影魅看向她,眼神微微波动,沉默一瞬,道:“沈姑娘,对你,我并无恶意。甚至……有几分欣赏。但师命难违,各为其主。这‘星钥’关系重大,不能落在‘暗香阁’或朝廷任何一方手中。由我带走,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最好的结局?”吴伯怒极反笑,“呸!藏头露尾的鼠辈!抢了东西还说得冠冕堂皇!老子不管你什么主不主,把东西还来!”他短棍一横,就要上前拼命。
影魅身后一名灰衣人冷哼一声,上前一步,一股强大的气势压迫而来,竟让吴伯呼吸一窒!此人武功深不可测!
陆景珩按住吴伯,沉声道:“阁下想要‘星钥’,至少该让我们明白,它究竟是何物,为何引得各方争夺?又为何不能落入朝廷或‘暗香阁’之手?”他试图套话。
影魅似乎看穿他的意图,淡淡道:“陆公子,不必白费心机。此物牵扯之秘,非你等所能想象。知道太多,对你们没好处。看在我与沈姑娘相识一场的份上,今日不伤你们性命。告辞!”她说完,转身便要带人离开。
“等等!”沈清辞急道,她脑中飞快转动,想起静玄师太的叮嘱,想起这一路的艰辛,决不能就此放弃!“柳……影魅姑娘!你拿走‘星钥’,或许有你理由。但你可想过,你背后之人,得到‘星钥’后,会用它来做什么?会比如今的朝廷,或者‘暗香阁’更好吗?若引发更大的灾祸,你于心何安?”她试图用情理动之。
影魅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声音却冷了几分:“沈姑娘,世事并非非黑即白。我之所为,自有我的道理和承担。不必多言。”
眼看她就要离去,沈清辞心一横,忽然道:“你可知,这‘星钥’并非完整?或者说,它需要特殊的‘钥匙’才能发挥真正作用?”她这话半是真(联想到铁牌),半是诈。
影魅身形猛地一震,霍然转身,目光锐利如刀:“你说什么?什么钥匙?”
沈清辞强自镇定,从怀中取出那枚已经恢复暗淡的铁牌,握在手中:“就是它。这铁牌与‘星钥’本是一体,是引路之钥,也是控制之钥。若无此物,你即便拿走‘星钥’,恐怕也只是一块比较好看的石头而已,甚至可能引发不测之祸。这也是为何‘暗香阁’和齐老先生都要寻找它的原因。”她的话九分假一分真,但神情恳切,加之铁牌确实与星钥有感应,由不得人不信。
影魅死死盯着她手中的铁牌,眼神变幻不定。她显然知道铁牌的存在,但似乎并不清楚其具体作用。沈清辞的谎言,正好击中了她可能的疑虑。
“把铁牌给我。”影魅伸出手,语气不容置疑。
“可以,”沈清辞握紧铁牌,“但你要告诉我们,‘星钥’的真正用途,以及你背后的‘主人’,究竟想做什么?否则,我宁可毁了它!”她作势要将铁牌砸向旁边岩石。这是孤注一掷的冒险!
“你敢!”影魅厉喝,身后灰衣人气势骤增!
陆景珩和吴伯也立刻上前,护住沈清辞,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咻——嘭!”
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呼啸声划破夜空,在远处山巅炸开一朵醒目的蓝色烟花!
影魅脸色微变:“官府的人?怎么来得这么快?!”她看了一眼信号方向,又深深看了一眼沈清辞和她手中的铁牌,眼神复杂难明。
“没时间了。”她当机立断,对沈清辞道,“沈清辞,你很好。今日之事,尚未了结。铁牌你暂且保管,但‘星钥’我必须带走。记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拥有此物,是福是祸,犹未可知。你好自为之!”说完,她不再犹豫,对灰衣人一挥手:“我们走!”
四名灰衣人护着她,身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林深处,速度快得惊人。
影魅一行人刚消失,另一侧山林便传来嘈杂的人声和火把的光亮,隐约可见官兵服饰的身影正在快速接近!
“是州府巡检司的人!”陆景珩辨认出来,“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吴伯急道:“少爷,现在怎么办?官兵要是看到我们,浑身是伤,还有星钥失踪,肯定说不清!”
陆景珩略一沉吟,果断道:“不能和官兵照面!立刻离开此地!先去与陈默、常山他们汇合!”
众人顾不上疲惫伤痛,立刻向预定的东方溪流下游方向撤离。好在官兵的目标似乎主要是鹰嘴岩区域,并未向这边深入追踪。
一路急行,约莫半个时辰后,终于在一条小溪边遇到了正在焦急等待的陈默、赵乾以及受伤的常山。阿木因中毒较深,已由陈默安排另一名轻伤弟子先行护送下山求医。
“少爷!吴爷!沈姑娘!你们没事太好了!”陈默见到众人,松了口气,但看到少了柳烟(影魅),多了伤员,气氛凝重,心知出了变故。
“此事容后再说,先离开这里。”陆景珩简短吩咐。
众人沿着溪流下行,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暂时休整。处理伤口,补充饮食。直到此时,众人才算真正松了口气,但心情却无比沉重。
清风一边帮常山换药,一边红着眼睛小声骂:“那个柳烟……不对,那个坏女人!真是太可恶了!骗得我们好苦!姑娘对她那么好……”
白芷也叹气:“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吴伯更是气得直捶地:“老子真是瞎了眼!竟然没看出这娘们是卧底!”
陆景珩面色阴沉,沉默不语,显然也在为被欺骗利用而愤怒。
沈清辞坐在火堆旁,看着跳跃的火焰,心中五味杂陈。柳烟的背叛让她心痛,但最后时刻,柳烟(影魅)那复杂眼神和“好自为之”的警告,又让她觉得事情或许并非那么简单。她拿出那枚冰凉铁牌,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星钥被夺,但铁牌还在,这究竟是福是祸?
“少爷,如今星钥被那女人抢走,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吴伯问道。
陆景珩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冷静分析:“星钥虽失,但铁牌仍在清辞手中,影魅似乎相信了清辞的话,认为铁牌是关键。这说明我们还有筹码。当务之急,是尽快下山,与齐老取得联系,弄清这‘影魅’及其背后势力的底细,再从长计议。”
他看向沈清辞,语气缓和了些:“清辞,今日多亏你急智,保住了铁牌。”
沈清辞摇摇头:“是我没用,没能保住星钥……”
“不,”陆景珩道,“若非你最后那番话镇住她,我们今日恐怕难以全身而退。你已做得极好。”
休息片刻后,众人再次出发。下山的路程顺利了许多,次日午后,终于安全抵达山脚,与前来接应的阿福等人汇合。阿福早已备好马车和伤药。
回到陆府在州府的一处隐秘别院,众人彻底安顿下来。陆景珩立刻动用关系,打探消息,并设法联系齐太医。
两日后,初步消息传来:黑风山事件已惊动州府高层,官方对外宣称是围剿一伙流窜悍匪,但暗中似乎在追查“星钥”下落。鬼面人及其手下销声匿迹。“影魅”一行人更是如同人间蒸发。齐太医那边依旧联络困难,但通过隐秘渠道传来只言片语,确认对柳烟的真实身份亦不知情,深感震惊与自责,并提醒陆景珩和沈清辞,有一股隐藏极深的第三方势力浮出水面,需万分警惕。
风波似乎暂时平息,但沈清辞知道,真正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星钥落入神秘势力之手,铁牌在自己身上,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平静。
这日,沈清辞正在院中晾晒药材,陆景珩走了过来,递给她一封信。
“清辞,京中来了消息。家父……希望我即日返京。”陆景珩语气平静,但眼神复杂。
沈清辞心中一跳,接过信,是陆老将军的亲笔,语气急切,让陆景珩速归,似有要事。
“公子要回去了?”她低声问,心中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嗯。”陆景珩点头,“京中局势有变,家父需要我。而且,‘星钥’和‘影魅’之事,也需当面禀明,早作应对。”他顿了顿,看着沈清辞,“清辞,你……有何打算?是留在州府,还是……”
沈清辞握紧手中的药材,抬头望向北方。州府已无五味轩,慈云庵也非久留之地。前路茫茫,但她心中却渐渐清晰。这一路的经历,让她无法再回到过去那种单纯的厨娘生活。星钥、铁牌、齐太医、陆公子、还有那神秘的影魅……这一切都与她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陆景珩:
“公子,我跟你一起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