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幼便羡慕旁人有娇憨可爱的妹妹承欢膝下,如今骤然得了这么一位灵秀聪慧的表妹,言语间尽是熨帖的关怀,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眼眶,他急忙微微侧头,借斟茶的动作掩去瞬间的失态,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哑:“妹妹……在府中一切可好?”
沈泽宇那带着哽咽的关心,让慕容清婉心头一暖,同时也泛起一丝酸楚。她知道,这位表兄是真心实意地疼爱她。
“表兄放心,我在府中一切都好。”她柔声回应,给了沈泽宇一个安抚的笑容,随即转向沈啸天和林氏,语气带着一丝凝重,“只是,今日京城中有些关于我的流言,想必大舅父、大舅母也听说了吧?”
沈啸天脸色一沉,浓眉紧锁:“正是为此事而来!简直胡说八道!什么私下购买违禁药材,行为诡秘?我沈家的外甥女,行事光明磊落,岂容他人污蔑!”他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悍勇之气,显然被这些流言气得不轻。
林氏也拉着慕容清婉的手,心疼地道:“好孩子,受委屈了。我们一听闻此事,便立刻过来了。这分明是有人见不得你好,故意构陷!”
慕容清婉心中感动,忙道:“大舅父、大舅母莫要动气,为这等小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清婉已有应对之策。”
她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公开药材,并以医术为京中贵人诊治,以正视听。
沈啸天听完,抚掌赞道:“好!此计甚妙!以退为进,化被动为主动!清婉,你比你母亲当年,更多了几分魄力和智慧!”
林氏也连连点头:“如此一来,那些流言便不攻自破了。只是……这背后之人如此歹毒,一次不成,恐怕还会有下次。清婉,你日后定要加倍小心。”
“舅母放心,清婉明白。”慕容清婉眼神坚定。
沈泽宇在一旁握紧了拳头,沉声道:“妹妹,若有需要表哥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定护你周全!”他虽然性子温和,但此刻眼中也充满了保护欲和决绝。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来报:“世子妃,宫里的李公公来了,说是奉皇上口谕,传您即刻入宫觐见!”
屋内气氛瞬间一凝。
刚刚还在说流言之事,宫里的旨意就来了?而且来的还是昨晚那个李公公!
萧承宇此刻也从书房赶了过来,闻言脸色微沉:“可知所谓何事?”
管家摇头:“李公公未曾明言,只说皇上要见世子妃。”
慕容清婉与萧承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皇帝此时召见,必定与昨晚西郊之事以及今日的流言有关。
“婉儿……”萧承宇眼中带着担忧。皇宫龙潭虎穴,此刻前去,吉凶难料。
慕容清婉深吸一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安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皇上召见,那我便去一趟。正好,我也有些话,想当面禀明皇上。”
她转身对沈啸天几人道:“大舅父,大舅母,表兄,清婉需入宫一趟,恕不能相陪了。”
沈啸天神色严肃:“去吧,万事小心。若有事,立刻派人通知沈家!”
慕容清婉点头,重新换上一身符合品级的大妆,在萧承宇担忧的目光和沈家亲人关切的眼神中,随着李公公走出了靖王府。
皇宫,养心殿。
气氛庄严肃穆。皇帝萧睿端坐于龙椅之上,面容看不出喜怒。
下方除了侍立的太监宫女,竟还有两人——太医院院判苏明远,以及他的女儿苏千雪!
慕容清婉心中冷笑,果然,这对父女在此,绝无好事。
她从容不迫地行跪拜大礼:“臣妇慕容清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帝的声音平淡无波。
“谢皇上。”慕容清婉起身,垂首而立,姿态恭敬。
皇帝打量着她,缓缓开口:“靖王世子妃,朕听闻,昨日京郊西面颇不太平,似乎还与你有几分关联?今日京城之中,更是流言四起,说你行为不端,私下购买禁药。你可有何解释?”
果然是为了此事!慕容清婉心中早有准备,正要开口,一旁的苏明远却抢先一步,躬身道:
“陛下,老臣正有一事禀奏。昨日夜间,老臣查阅太医院古籍,发现世子殿下所中之毒,症状奇特,非寻常旧疾,倒更像……更像中了某种南疆奇蛊!而解除此类蛊毒,需用到几味极其罕见甚至被视为禁忌的药材,其中便包括……血灵芝!”
他话音一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慕容清婉,继续道:“而据老臣所知,昨夜西郊那处……不太平的场所,压轴之物,正是一株近千年的血灵芝!这……未免太过巧合了!”
苏千雪也柔声附和,语气却带着尖锐:“陛下,世子妃姐姐精通医术,或许是一时情急,为了救治世子,才不得已涉足那等地方,寻找解药。
只是……那等地方龙蛇混杂,姐姐又是女流之辈,深夜前往,实在有损清誉,也难免惹人非议。
更何况,若真用了某些禁忌之法,恐怕……对世子殿下的圣眷和靖王府的声誉,都有妨碍。”
这番话,看似在为慕容清婉开脱,实则句句将她往“行为不端”、“使用禁术”的罪名上推!不仅坐实了她昨夜去了拍卖场,更暗示她为了救萧承宇可能使用了邪门歪道!
皇帝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看向慕容清婉:“世子妃,苏院判和苏小姐所言,可是实情?你昨夜,是否去了西郊?是否为了承宇,去寻那血灵芝?”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慕容清婉身上。
慕容清婉心中怒火翻腾,这对父女,一唱一和,真是歹毒!但她面上却依旧平静,甚至抬起头,目光清澈地迎向皇帝:
“回禀陛下,苏院判与苏小姐,恐怕是误会了。”
她声音清越,不卑不亢:“首先,关于世子所中之毒。臣妇早已查明,世子并非中蛊,而是之前宫变时,被叛贼的阴毒内力所伤,导致旧疾变异,心脉受损。
此事,当日为世子诊脉的几位太医均可作证,臣妇也已用正统医术为世子调理,如今世子病情已然稳定,只需好生静养,辅以温补药材即可,何需用到那等被视为禁忌的血灵芝?”
她先是否认了中蛊之说,撇清了与“禁药”的关联。
“其次,”她目光转向苏明远,带着一丝冷意,“苏院判既然精通南疆异术,想必也该知道,判断是否中蛊,需有确凿证据。
仅凭古籍记载和猜测,便妄下论断,甚至牵连到臣妇的清誉,不知苏院判此举,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