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岛屿上的雾气还未散去，带着潮湿的凉意。
林萧推开帐篷门时，正看到林敖炎蹲在篝火旁，手里捏着半块烤干的面饼，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跳动的火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臂上刚结痂的伤口——那是昨晚蚀骨虫留下的痕迹。
“醒了？”林萧走过去，将一件干净的兽皮披风搭在他肩上，“夜里露重，披上吧。”
林敖炎猛地回神，脸颊微红，把面饼往身后藏了藏：“谢……谢谢主人。我没事，就是睡不着，想着今天要下裂缝，心里有点发紧。”
他指尖的伤口还在渗血，显然是昨晚挣扎时不小心抠破的。
林萧从背包里翻出伤药，拉过他的手腕轻轻涂抹：“别叫主人，叫我萧哥就行。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等会儿下去，小心脚下比什么都强。”
药粉接触伤口时，林敖炎瑟缩了一下，却咬着牙没吭声。
帐篷里的人陆续醒了，林力猛打着哈欠走出帐篷，一眼就看到篝火旁的两人：“早啊！敖炎兄弟好点没？昨晚听你哼哼了半宿，是不是疼得厉害？”
林敖炎慌忙摇头：“不疼！就是……就是有点紧张。萧哥，裂缝下面真的有老祖宗的声音吗？我昨晚总觉得有人在我耳边吹气，毛毛的。”
“那是魔气在作祟。”林傲宇拎着两把磨亮的弯刀走过来，往火堆里添了根木柴，“等会儿下去，我走前面开路，你跟在萧哥身后，别掉队。”
“要是听到奇怪的声音，别回头，跟着我们的脚步声走就行。”他把其中一把弯刀递给林敖炎，“拿着，这刀削铁如泥，遇到不长眼的东西，直接劈过去，不用犹豫。”
林敖炎握着刀柄的手微微发抖，刀身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映得他脸色发白：“我……我怕劈不准，伤了自己。”
“劈不准也没事，”林萧拍了拍他的背，“主要是壮胆用的。你看这刀柄，是用魔龙岭的雷击木做的，能驱邪，握着它，魔气不敢近身。”
其实这刀柄不过是普通硬木，但此刻善意的谎言比什么都管用。
林敖炎果然握紧了些，指尖不再发抖：“真的？那我一定握紧了。”
吃过简单的早饭——烤得焦脆的面饼和陶罐里温着的兽奶，众人收拾好行装。
林傲宇背着捆结实的绳索，林力猛扛着撬棍，林萧把伤药、火折子、水囊分发给每个人，最后走到裂缝边缘往下望。
雾气从裂缝里缓缓飘上来，带着股铁锈般的腥气。往下望去，深不见底，只能隐约看到两侧岩壁上镶嵌着发光的矿石，像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眨动。
“我先下去探探。”林傲宇把绳索一端牢牢系在旁边的巨石上，另一端绑在腰上，“你们听我喊‘安全’，再跟着下来。”
他掂了掂手里的弯刀，深吸一口气，踩着岩壁上的凹痕往下爬。
绳索一点点往下放，林傲宇的身影很快被雾气吞没，只能听到他偶尔喊一声“还在往下”“这里有块松动的石头”。
林敖炎攥着弯刀的手沁出了汗，林萧察觉到他的紧张，从背包里摸出个小小的香囊塞给他：“这里面是晒干的艾草和龙涎香，能安神，你闻闻。”
香囊刚凑到鼻尖，就听到下面传来林傲宇的喊声：“安全！下来吧！”
林萧拍了拍林敖炎的肩膀：“走，我们下去。”他率先抓住绳索，双脚踩着岩壁上的凹痕往下挪动。
岩壁湿漉漉的，长满了滑腻的苔藓，稍不留意就会打滑。他一边爬一边数着步数，“一、二、三……”这样既能集中注意力，也能让上面的人知道他的位置。
“萧哥，你慢点！”林敖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哭腔，“我怕跟不上！”
“我在第五十步这里等你。”林萧停在一处稍宽的平台上，回头往上看。
林敖炎正卡在二十步的位置，脚滑了一下，幸好及时抓住了绳索。“别怕，踩我刚才踩过的位置，那里的苔藓被我蹭掉了，不滑。”
等林敖炎哆哆嗦嗦爬过来，林萧发现他的裤腿被划了道口子，小腿上渗出血迹。
“没事吧？”他掏出伤药想帮他处理，却被按住了手。
“不、不用，先下去再说。”林敖炎喘着气，眼神却亮了些，“刚才我自己爬下来了，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林萧笑着点头，“再往下还有三十步，就能看到傲宇哥了，加油。”
往下爬了约莫百十来步，雾气渐渐淡了，岩壁上的发光矿石越来越密，把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林傲宇正靠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休息，看到他们下来，指了指前方：“从这里往前走，有个岔路口，左边的通道能听到水声，右边的是死胡同，我刚才探过了。”
林敖炎跟着林萧走进左边的通道，脚下的碎石发出“咯吱”声。
通道两侧的岩壁上画着奇怪的符号，像某种古老的图腾，眼睛形状的符号特别多，看得人心里发毛。
“萧哥，这些画是什么意思啊？”他忍不住问，声音在通道里回荡，显得格外空旷。
“不知道，但别盯着看太久。”林萧的声音压得很低，“有些古老的符号会勾人的心神，看久了容易走神。”
他注意到林敖炎的脚步越来越沉，像是被什么东西拖着，低头一看，他的脚踝处缠着一缕淡淡的黑气，正往肉里钻。
“别动！”林萧抽出弯刀，用刀背狠狠拍在他脚踝上，黑气“滋”地一声消散了，“走路看着脚边，别踩黑色的影子。”
林敖炎吓得跳起来：“那是什么？！”
“魔气凝结的影子，踩上去会被缠上，越走越累。”林萧往他脚踝上撒了点艾草粉，“刚才给你的香囊捏在手里，别松手。”
往前又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通道突然开阔起来，出现一个巨大的溶洞。
洞顶垂下的钟乳石滴着水，“嘀嗒、嘀嗒”的声音在洞里回荡，像有人在数数。
洞中央有个水潭，潭水漆黑，看不到底，刚才听到的水声就是从这里来的。
“傲宇哥呢？”林萧四处张望，没看到人。
“我在这儿！”林傲宇的声音从水潭对面传来，他正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挥手，“这里有座石桥，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