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坛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暴雨如同天河倒倾,疯狂地冲刷着城市冰冷的钢铁森林。密集的雨点砸在萧氏顶层公寓巨大的落地窗上,发出连绵不绝、令人心悸的轰鸣,将窗外璀璨的霓虹扭曲成一片模糊而狰狞的光晕。室内只开着一盏角落里的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勉强撕开厚重的黑暗,却更衬得这方寸之地如同惊涛骇浪中飘摇的孤岛。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松木书架的清冽气息,混合着窗外渗入的、裹挟着泥土腥味的湿冷空气。

萧子和独自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指尖无意识地按压着发胀的太阳穴。屏幕上,是“蓝蝶泪”项目灾后重建和星耀集团舆论反扑的复杂报告,冰冷的文字和数据在眼前跳动,却无法真正进入他的脑海。落月洞那场惊心动魄的山体滑坡,林溪在漫天烟尘中回望时那坚韧却带着一丝茫然的眼神,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视网膜上。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四肢百骸漫涌上来,浸透了骨髓。他需要片刻的宁静,哪怕只是在这暴风雨的喧嚣中。

“砰!砰!砰!”

沉重、急促、毫无章法的敲门声,如同失控的心跳,骤然撕裂了室内的寂静!那声音粗暴、执拗,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在暴雨的轰鸣声中显得格外刺耳和不祥!

萧子和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瞬间穿透昏黄的光线,射向紧闭的公寓大门。这么晚了?谁?而且…这种敲门的方式,绝非林溪,也绝非任何他熟悉的、保有理智的人!

“砰!砰!砰——!!!”

敲门声再次响起,更加用力,更加急促,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萧子和霍然起身,肌肉瞬间绷紧,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他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后,透过高级猫眼的广角视野向外看去——

门外廊灯惨白的光线下,站着一个人影。

是顾妍。

但绝不是萧子和所熟悉的那个顾妍。

那个永远妆容精致、一丝不苟、如同出鞘利刃般锋利冰冷的精英律师消失了。眼前的她,浑身湿透,昂贵的丝绸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狼狈的曲线,雨水顺着她凌乱贴在脸颊和脖颈的湿发不断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晕开一小滩水渍。她脸上那标志性的、如同面具般完美的妆容彻底花了,眼线晕染开,在苍白的脸颊上拖出两道乌黑的泪痕,暗红色的唇膏蹭到了嘴角和下颚,像凝固的血迹。一只高跟鞋不知所踪,另一只还勉强挂在纤细的脚踝上,细带歪斜断裂。她整个人斜倚在冰冷的金属门框上,身体微微摇晃,眼神涣散失焦,浓重的酒气混杂着雨水的气息,即使隔着厚重的门板也扑面而来。

她一只手徒劳地、用力地拍打着门板,另一只手死死攥着一个东西——一个边缘已经磨损、颜色陈旧的深棕色硬壳相册。

“开门…萧子和…你开门…”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和酒精浸泡后的含糊不清,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门…”

萧子和的眉头紧紧锁起,警惕之外,更多了一丝惊愕和难以言喻的沉重。他从未见过顾妍如此失态,如此…脆弱。这绝不是伪装。他迅速解开了几道安全锁链,拉开了厚重的实木门。

门开的瞬间,一股冰冷的、带着浓郁酒气和雨水味道的湿气猛地灌入。顾妍失去了门框的支撑,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毫无预兆地向前倾倒!

萧子和眼疾手快,一步上前,在她即将狼狈摔倒在地的前一刻,一把扶住了她冰冷而湿透的手臂。她的身体很沉,带着醉酒者特有的瘫软无力,却又在微微颤抖。

“顾妍?”萧子和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顾妍似乎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也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他搀扶着。她涣散的目光如同破碎的玻璃珠,在萧子和脸上毫无焦点地扫过,最终落在他身后那片温暖的、昏黄的光晕里。她像是被那光芒刺痛了眼睛,猛地用力挣脱开萧子和的搀扶,踉跄着,几乎是扑进了公寓!

冰冷湿透的身体带过一阵寒风,雨水滴落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她无视了萧子和的存在,无视了室内的整洁,像个迷路的孩子,跌跌撞撞地直奔客厅中央那片相对空旷的区域,然后,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嗬…嗬…”她剧烈地喘息着,湿透的身体因为寒冷和强烈的情绪而剧烈颤抖。她死死抱着怀里那个旧相册,如同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指关节用力到泛白。

“顾妍,你先起来,你身上都湿透了,会生病的。”萧子和跟过去,试图再次搀扶她。

“别碰我!”顾妍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尖利得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她猛地抬起头,泪水混合着晕染的黑色眼线,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肆意横流,那双曾经总是带着精明算计和疏离冷漠的漂亮眼睛,此刻充满了血丝,燃烧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痛苦、愤怒和一种萧子和完全看不懂的、积压了太久的委屈!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萧子和脸上,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又像是在透过他,看着某个遥远而不可触及的幻影。

“萧子和…”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哭腔和酒精的麻痹,“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又…又多羡慕林溪?”

没等萧子和有任何反应,她像是突然找到了发泄的闸口,猛地将怀里紧抱的旧相册“啪”地一声用力摔在自己面前的地毯上!相册的硬壳在撞击下弹开,露出了里面泛黄的照片和纸张。

她颤抖着、急切地翻动着,湿漉漉的手指在相册页面上留下模糊的水痕。她翻得很粗暴,像是在撕扯着什么。终于,她的手指停在了一张夹在透明塑料膜下的、颜色已经有些暗淡的硬纸片上。

那是一张奖状。

边缘已经微微卷起,纸张泛着陈旧的米黄色。抬头印着某所知名高中的校徽,落款盖着鲜红的公章。上面用端正的宋体清晰地打印着:

\\ \\\\“授予:顾妍同学”\\\\

\\ \\\\“在xx市高中生精英辩论赛决赛中表现优异,荣获最佳辩手称号”\\\\

\\ \\\\“特发此状,以资鼓励。”\\\\

\\ \\\\“2008年11月”\\\\

奖状被保存得很好,塑料膜擦得很干净,能看出主人曾经的珍视。

顾妍用两根颤抖的手指,极其小心地、却又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将这张奖状从塑料膜里抽了出来。她捏着奖状的一角,高高举起,递到萧子和的眼前,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在奖状发脆的纸张上,迅速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你看…你看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嘶哑地喊着,每一个字都像在泣血,“看清楚了吗?顾妍!最佳辩手!是我!是我赢的!”

她仰着脸,泪水冲刷着脸上狼狈的妆容,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某种被酒精点燃的、不顾一切的偏执和一种深不见底的悲伤: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拼命去打那场辩论赛吗?为什么…要拿这个‘最佳辩手’吗?”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质问,“因为…因为那天!你就在台下!坐在评委席后面的观众席上!我看到了!你坐在第三排靠过道的位置!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连帽衫,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封面是宇宙星云的书!”

她的描述无比清晰,仿佛那个画面早已在她脑海中回放了千百遍。

“我那时候就想…”顾妍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少女般的憧憬和一种令人心碎的卑微,“等我赢了…等我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聚光灯打在我身上的时候…你…你一定能看到我!一定能…记住我的名字!”

她死死地盯着萧子和的脸,仿佛要从他那双深邃却写满惊愕的眼眸深处,挖掘出一点点哪怕早已被时光掩埋的记忆碎片。

“可是…”巨大的失望和痛苦瞬间席卷了她,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声音变得哽咽而绝望,“后来…后来我爸的公司…突然就…破产了…”

“破产”两个字,像是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剜过她的心脏。她的眼神瞬间失去了焦点,陷入了更深的、黑暗的回忆漩涡。

“那天…电视里…财经新闻…还在放…放你作为‘天才创业大学生’接受采访的画面…”顾妍的声音飘忽,带着梦呓般的痛苦,“你意气风发…侃侃而谈…说你的蓝图…说你的梦想…说未来是属于你们的…”

“然后…电话就响了…”她的身体猛地一缩,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双手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蜷缩起来,像一只被遗弃在雨中的幼兽,“是我爸…他在电话里哭…像个孩子…他说完了…全完了…债主堵门…法院封条…家…没了…”

巨大的反差如同最残酷的戏剧。屏幕里是少年得志、光芒万丈的萧子和,电话里是父亲崩溃绝望的哭声和轰然倒塌的世界。这两个画面在她脑海中疯狂地交织、碰撞、撕裂!

“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顾妍的声音低得如同呓语,泪水无声地汹涌,“房子…车…我妈的首饰…我的钢琴…连…连我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个限量版的helloKitty存钱罐…都被砸开拿走了…”

“我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从那个住了十几年的、贴着封条的大房子…走出来…”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清晨,“邻居看我的眼神…像看垃圾…以前那些巴结我的同学…躲着我走…连校门口的煎饼摊阿姨…都多给了我一个鸡蛋…带着…可怜…”

巨大的屈辱感让她浑身颤抖起来,牙齿死死咬住了下唇,渗出血丝,混合着雨水和泪水,滴落在深色的地毯上。

“后来…我拼了命…考上最好的法学院…我要赚钱…赚很多很多钱…我要把失去的都拿回来…我要让所有人…再也不敢用那种眼神看我!”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而冰冷,带着一种刻骨的恨意和孤注一掷的疯狂,“我去律所当实习生…从最底层做起…端茶倒水复印文件…看尽白眼…受尽刁难…我不怕!只要能往上爬!我什么都不怕!”

她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萧子和脸上,那眼神充满了讽刺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凉:

“然后…就在那间顶级律所…我…又看到你了。”

她的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的笑容:

“你已经是萧总了…是律所最重要的VIp客户…是连合伙人都要巴结的对象…你被一群人簇拥着…从我实习生的工位旁走过…西装革履…光芒万丈…和电视里一模一样…”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种迟来了十年的、撕裂般的痛楚:

“我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心跳得像要炸开…我故意把一叠文件掉在你脚边…我蹲下去捡…我以为…我以为这一次…你总能…看到我了吧?”

她抬起泪眼,死死盯着萧子和,一字一句,如同最锋利的刀,剖开自己血淋淋的过往:

“结果…你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侧身让开了…然后…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你对你旁边的助理说…”

顾妍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模仿着记忆中那个冰冷而漠然的语调,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向她自己的心,也扎向萧子和:

“‘新来的实习生?走路看着点。’”

“轰——!”

这句话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萧子和的心上!他高大的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和一种迟来的、排山倒海般的愧疚!

他记得!他模糊地记得那个场景!在律所拥挤的走廊,一个冒失的实习生掉了文件…他当时正被一个棘手的商业条款困扰,心情烦躁,只觉得被打扰…他甚至没有低头去看那个蹲在地上、手忙脚乱捡文件的女孩的脸!他随口对助理抱怨了一句…那对他而言,只是繁忙日常中一个微不足道、转瞬即忘的小插曲!

他从未想过…那个被他随口一句抱怨、甚至未曾看清面容的“实习生”…

竟然…是顾妍!

竟然…是那个曾经在辩论赛上光芒四射、将他视为青春灯塔的少女顾妍!

竟然…是那个在他光芒万丈接受采访时,同时承受着家破人亡、从云端坠入泥泞的顾妍!

巨大的冲击如同海啸,瞬间将萧子和淹没!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扮演了怎样一个残酷的角色!他无意中投射的光芒,成了别人黑暗中唯一的慰藉,而他无意识的漠视,却又在那份慰藉之上,狠狠碾下了最致命的一脚!

“嗬…呵呵…”顾妍看着萧子和脸上那无法掩饰的震惊与愧疚,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而凄凉,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自嘲,“你看…萧子和…你看到了吗?你根本…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你的眼里…从来没有我!从来没有!”

巨大的痛苦和酒精的麻痹彻底摧毁了她最后一丝理智和骄傲。她猛地向前一扑,不再是跪坐,而是如同濒死的溺水者,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手脚并用地爬到了萧子和的脚边!

她仰起那张被泪水、雨水和花掉的妆容彻底覆盖的、狼狈不堪的脸,那双布满血丝、充满了绝望、痛苦和一种近乎毁灭般爱恨交织的眼睛,死死地、如同燃烧的火焰般盯住萧子和!

然后,在萧子和还沉浸在巨大的心灵震撼中,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瞬间——

顾妍猛地伸出她那冰冷、湿漉、还在微微颤抖的双手,一把抓住了萧子和垂在身侧的右手手腕!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她用一种不容抗拒的、近乎野蛮的力量,将萧子和那只宽厚、温热、象征着力量和成功的手,狠狠地拽向自己!

目标——是她剧烈起伏的、被湿透的丝绸衬衫紧紧包裹着的胸口!

“啪!”

一声沉闷的轻响。

萧子和的整个手掌,被顾妍死死地、用力地按在了她冰冷而剧烈跳动的心口之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湿冷的衣料,那剧烈到近乎疯狂的、如同擂鼓般的心跳,瞬间透过掌心,无比清晰地、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撞进了萧和的灵魂深处!

咚!咚!咚!咚!

每一次跳动都如此沉重,如此急促,如此痛苦!像濒死的困兽在撞击牢笼!像被压抑了十年的火山在疯狂咆哮!那是她的屈辱,她的挣扎,她的恨意,她未曾熄灭的爱火,她支离破碎的骄傲…所有复杂而炽烈的情感,都在这绝望的心跳声中,毫无保留地、赤裸裸地传递给了他!

“现在呢?!”顾妍仰着脸,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混合着黑色的眼线液在她苍白的脸上肆意流淌,她的声音嘶哑到了极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最后的、也是唯一的质问,如同泣血的控诉,狠狠地砸向萧子和:

“萧子和…你看到了吗?!!”

“你他妈…现在…看到了吗?!!”

“轰——!!!”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如同狰狞的巨爪,猛地撕裂了浓墨般的夜空!紧随其后的,是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城市都劈开的炸雷!狂暴的雷声瞬间淹没了顾妍那泣血的质问,也淹没了萧子和脑海中所有的轰鸣!

惨白的电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客厅内的一切都映照得一片死寂的亮白!如同末日审判的镁光灯!

在这刺目而短暂的、如同时间凝固般的惨白光线中——

萧子和如同雕塑般僵立着,脸色苍白如纸,瞳孔因巨大的心灵冲击而剧烈收缩。他的右手,被顾妍死死按在她剧烈起伏的心口,清晰地感受着那如同濒死挣扎般的疯狂心跳。

顾妍则跪伏在他的脚边,浑身湿透,妆容尽毁,仰着脸,泪水横流,那双燃烧着绝望火焰的眼睛,死死地、死死地锁定着他。她的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却又带着一种同归于尽般的疯狂与悲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只有那隔着冰冷湿衣传来的、擂鼓般的心跳声,和窗外震耳欲聋的暴雨雷鸣,在死寂的空气中疯狂交织、碰撞、轰鸣!

震耳欲聋的雷声余威如同沉重的鼓点,在萧子和的颅腔内反复震荡、嗡鸣。那道惨白的闪电,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不仅撕裂了夜空,也瞬间剖开了他记忆深处某个被尘封的、极其模糊的角落。

碎片…纷乱的碎片…在刺目的白光中飞速闪过:

嘈杂的礼堂…混合着青春汗味和粉笔灰的空气…

台下黑压压的人头…评委席后几排…一个穿着深蓝色连帽衫的侧影…低着头…专注地看着一本厚书…星云…黑洞…书页翻动时细微的沙沙声…旁边似乎有人在兴奋地议论着台上某个“很厉害的女生”…但他当时完全沉浸在相对论与弦理论的奇思妙想里,只觉得吵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散场时拥挤的人潮…一个抱着奖状和奖杯、脸颊兴奋得通红的女生…似乎被人群挤得踉跄了一下…差点撞到他…他下意识地扶了一把…指尖似乎碰到过什么冰凉的、硬质的边缘(奖状?)…一句模糊的“谢谢”…他随意地“嗯”了一声…目光甚至没有在她脸上停留一秒…便随着人流向出口涌去…那个穿着校服、抱着荣誉的身影,瞬间被淹没在喧嚣里…

原来…那个模糊侧影…那个被他扶了一把却未曾留意的女生…就是顾妍!

原来…那个在辩论台上光芒四射的身影…那个他曾在台下“扶”过却毫无印象的少女…就是此刻跪伏在他脚边、心如擂鼓、泣血质问的顾妍!

迟来的认知如同带着倒刺的冰锥,狠狠扎进萧子和的心脏!一种混合着震惊、荒谬、以及排山倒海般巨大愧疚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他并非全然不知她的存在,他只是…从未将她真正“看”进眼里!他的漠视,并非针对她顾妍,而是针对那个年纪里一切与他的“星辰大海”无关的“琐碎”。可这无差别的漠视,落在那个将他视为光、将“最佳辩手”视为靠近他唯一机会的少女心上,却成了最残忍的酷刑!

“呃…”一声压抑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从脚边传来。

顾妍的身体猛地一软,那死死攥着萧子和手腕、如同铁钳般的力道瞬间消失了。她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下去,额头重重地抵在冰冷的地毯上。剧烈的呕吐感袭来,她的身体痛苦地蜷缩着,剧烈地干呕起来,却因为胃里早已空空如也,只能吐出一些酸涩的苦水和粘液。酒精的麻痹、情绪的剧烈透支、以及那场不顾一切的爆发,终于彻底摧毁了她强撑的意志。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间歇性地抽搐,意识陷入了半昏迷的混沌状态,只剩下断断续续、如同梦呓般的抽泣和含糊不清的词语:“爸…家…没了…奖状…他…没看到…没看到…”

萧子和猛地从巨大的心灵冲击中回过神来。他看着脚下蜷缩成一团、脆弱不堪、仿佛随时会碎掉的顾妍,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那透过掌心感受到的、如同擂鼓般绝望的心跳,此刻变成了微弱而紊乱的抽搐。巨大的责任感混合着汹涌的愧疚感,瞬间压倒了一切。

他不再犹豫,迅速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顾妍冰冷湿透的身体从地上抱了起来。她的身体很轻,像一片被风雨蹂躏的落叶,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毫无生气。浓烈的酒气、雨水味和呕吐物的酸涩气息混合在一起,冲击着他的嗅觉。

萧子和抱着她,快步走向客卧。他的动作尽量轻柔,仿佛抱着易碎的瓷器。客卧里陈设简洁,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他将顾妍轻轻放在床上,拉过柔软的羽绒被盖住她湿冷颤抖的身体。灯光下,她脸上花掉的妆容和纵横交错的泪痕更加刺眼,嘴唇冻得发紫。

他迅速转身,走进主卧的浴室。热水哗哗地流进白色的浴缸,蒸腾起氤氲的热气。他找到最柔软厚实的大浴巾,又翻出一条林溪留在这里备用、还未拆封的纯棉睡裙(简洁的米白色,没有任何花纹)。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从林溪的护肤品里拿了一瓶温和的卸妆液和洁面乳。

回到客卧,顾妍依旧蜷缩在被子里,无意识地颤抖着,发出细微的、痛苦的呻吟。萧子和深吸一口气,坐在床边。他先用温热湿润的毛巾,动作极其轻柔地擦拭她脸上那些被泪水冲刷得一片狼藉的妆容。黑色的眼线液,暗红色的唇膏,粉底…一点点被拭去,露出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真实的肌肤。没有了那层精致的伪装,此刻的顾妍显得异常年轻,也异常脆弱,眉宇间还带着一丝少女般未曾完全褪去的稚气轮廓。萧和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擦拭的动作更加轻柔。

擦干净脸,他又小心地用温水沾湿毛巾,避开她的眼睛,轻轻擦拭她脖颈和手臂上沾染的污渍。整个过程,顾妍都处于半昏迷状态,只是偶尔因为毛巾的热度而发出模糊的呓语,身体本能地瑟缩一下。萧子和的动作专注而谨慎,没有一丝狎昵,只有一种近乎赎罪般的沉重与庄重。

做完这一切,他将那套干净的睡裙放在床头。看着顾妍身上那件湿透的、紧贴着的丝绸衬衫,他微微蹙眉。最终,他轻轻掀开被子一角,尽量不去触碰她的身体,只是用最快的速度,隔着被子摸索着,将她湿透的外套和衬衫艰难地褪了下来,只留下贴身的内衣。然后迅速用大浴巾将她裹紧,再为她套上那件宽大的米白色纯棉睡裙。整个过程他目不斜视,动作迅速而克制,仿佛在进行一场严肃的手术。

做完这一切,萧子和已是满头大汗,不知是累的,还是紧张的。他重新为顾妍盖好被子,掖紧被角。又从厨房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上。看着顾妍在温暖的被子里,身体渐渐停止了剧烈的颤抖,呼吸也变得稍微平稳悠长了一些,只是眉头依旧紧锁,仿佛在睡梦中也被巨大的痛苦纠缠着。

萧子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顾妍死死攥了一路、又在失控时摔在地上的旧相册,以及那张被她泪水浸湿的、泛黄的“最佳辩手”奖状。

他沉默地走过去,弯下腰,将相册和那张湿漉漉、边缘已经有些破损的奖状小心地捡了起来。

奖状上的字迹被泪水晕染得有些模糊,但“顾妍”和“最佳辩手”的字样依旧清晰。他拿着奖状和相册,走到客厅,在昏黄的落地灯光下,坐进了宽大的单人沙发里。

窗外,暴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如同永无止境的悲泣。

萧子和轻轻翻开了那本沉重的旧相册。

第一页,是几张泛黄的、有些模糊的班级合影。穿着统一校服的少男少女,对着镜头笑得青涩而灿烂。萧子和的目光快速扫过,很快在第二排靠边的位置,找到了顾妍。照片里的她,扎着简单的马尾,脸上带着那个年纪特有的、略带拘谨的腼腆笑容,眼神清澈明亮,充满了未经世事的单纯和对未来的憧憬。那时的她,还没有后来那种如同盔甲般的冰冷和疏离。

再往后翻,是几张生活照。春游时在草地上野餐,秋日里在枫树下看书,还有一张是在学校的图书馆窗边,阳光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照片里的顾妍,身上有一种安静而倔强的书卷气。

然后,他翻到了那张辩论赛的照片。

照片显然是用普通相机抓拍的,画质不算清晰。背景是一个灯光聚焦的舞台,台下是黑压压的观众。台上站着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辩手。顾妍站在最靠近镜头的位置,她穿着合身的校服,手里拿着几张卡片,微微昂着头,眼神锐利,表情专注而充满自信,唇边带着一丝必胜的、近乎锋芒毕露的微笑。她的姿态挺拔,如同即将出征的女战士,浑身散发着那个年纪少有的气场和光芒。

萧子和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照片里顾妍的视线方向看去——那是舞台侧前方的观众席。照片的边缘,模糊地捕捉到了观众席的几排人影。萧子和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几乎不需要费力辨认,那个坐在第三排靠过道位置、穿着一件深蓝色连帽衫、低着头、手里捧着一本厚书的模糊侧影——正是他自己!

照片凝固了那个瞬间:舞台之上,少女顾妍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穿越了喧嚣的人群,无比精准、无比炽热、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期待,牢牢地锁定在台下那个对一切都浑然不觉、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看书的少年身上!

而那个少年,对此一无所知。

强烈的对比,如同无声的讽刺,狠狠撞击着萧子和的心脏!他仿佛能听到照片里顾妍那无声的呐喊:“看我!萧子和!看我啊!” 而照片里的自己,留给她的,只有一个冷漠的、低着头的、模糊的侧影。

萧子和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照片上那个光芒四射的少女辩手,又滑过那个模糊的、低着头的自己。巨大的愧疚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他欠她的,何止是一个注视?他无意中成了她青春里最耀眼的光,却又在她人生崩塌、最需要一点慰藉和认可时,用最彻底的漠视,亲手碾碎了她最后的骄傲和希望。

他将那张辩论赛的照片小心地放回原位,又拿起那张被泪水打湿、有些变形的“最佳辩手”奖状。他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抚平着上面的褶皱,试图抹去那些深色的泪痕水渍,但有些印记,一旦留下,就再也无法复原。

时间在暴雨的喧嚣和内心的惊涛骇浪中无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客卧的方向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浓重鼻音的呻吟。

萧子和立刻放下相册和奖状,快步走了过去。

客卧的门虚掩着。萧子和轻轻推开。

顾妍已经醒了。

她半靠在床头,身上裹着那件宽大的米白色睡裙,被子拉到了胸口。脸上的狼狈和妆容早已被萧子和擦拭干净,露出苍白而疲惫的素颜。湿漉漉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发梢还带着微潮的水汽。她的眼神不再是醉酒时的涣散和疯狂,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冰冷算计,只剩下一种巨大的、仿佛被抽空了一切的空洞和茫然。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眼神没有焦点,如同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床头柜上那杯温水,她碰也没碰。

听到开门声,顾妍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视线落在了门口的萧子和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仿佛昨夜那个歇斯底里、泣血控诉的灵魂,已经被彻底燃尽,只余下一具疲惫的躯壳。

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

萧子和站在门口,看着顾妍那双空洞的眼睛,所有准备好的、想要道歉、想要解释、想要安慰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和虚伪。他知道,昨夜那场不顾一切的爆发,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也彻底撕开了她包裹了十年的坚硬外壳。此刻的她,如同一个暴露在寒风中的伤口,任何触碰都会带来剧痛。

最终,萧子和什么也没说。他只是默默地走过去,拿起床头柜上那杯已经变凉的温水,转身走进厨房,重新倒了一杯温热的,轻轻放在了顾妍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他转身离开了客卧,轻轻带上了门。

他回到客厅,将那张被仔细抚平、却依旧带着泪痕的“最佳辩手”奖状,重新放回了那本深棕色的旧相册里,夹在辩论赛照片的那一页。他合上相册,手指在磨损的硬壳封面上停留了片刻。

窗外,肆虐了一夜的暴雨,终于有了渐歇的迹象。雨点变得稀疏,敲打玻璃的声音不再那么狂暴,天空透出一点灰蒙蒙的、微弱的亮光。

萧子和拿着那本承载着沉重过往的相册,再次走到客卧门口。他没有敲门,只是轻轻地将相册放在了门口的地毯上,正对着门缝。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沉默地望着窗外渐渐清晰的、被暴雨洗涤过的城市轮廓。天际线上,一道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色晨曦,正艰难地刺破厚重的铅灰色云层。

客厅里,只留下那本静静躺在客卧门口的旧相册,像一个被归还的、却永远无法弥合的伤口。客卧的门紧闭着,里面一片死寂。只有窗外渐渐沥沥的残雨声,如同低泣,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顾妍靠在客卧的床头,身体蜷缩在柔软的羽绒被里,像一只受伤后躲进巢穴的兽。米白色的纯棉睡裙宽大地罩着她,残留着洗衣液洁净而陌生的气息——是林溪的味道。这个认知,如同细小的针,在她麻木的心湖里刺开一道微不可察的涟漪,带来一丝迟来的、尖锐的羞耻感。她竟然穿着林溪的衣服,躺在萧子和的客房里…昨夜那些破碎的记忆片段如同失控的潮水,猛地倒灌进脑海:湿冷的身体,疯狂的敲门,摔在地上的奖状,歇斯底里的哭喊,还有…她抓住他的手,死死按在自己心口的触感…

“呃…”一声压抑的、如同窒息般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溢出。顾妍猛地闭上眼,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被彻底剥光的脆弱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下意识地将脸深深埋进被子里,用力嗅着那上面陌生的、属于这个空间的气息,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藏起来,藏进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地毯上传来极其轻微的、物体被放置的声响。

顾妍的身体猛地一僵。她屏住呼吸,如同受惊的兔子,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动静。脚步声很轻,由近及远,最终消失在客厅的方向。

又过了许久,久到窗外的雨声几乎彻底停歇,久到她紧绷的神经因为疲惫而微微松懈,顾妍才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自虐般的勇气,掀开了蒙在头上的被子。

她坐起身,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犹豫了很久,久到指尖都因为用力而发白,她才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一步,如同踩在刀尖上,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耗尽全身的力气,才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拧开了门把手。

门开了一条缝隙。

昏暗的晨光从客厅流泻进来,照亮了门口地毯上静静躺着的那本深棕色旧相册。

它就那么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被遗弃的旧梦,一个被归还的秘密。封面上磨损的边角,无声地诉说着时光的流逝。

顾妍的目光死死地钉在相册上,瞳孔剧烈地收缩着。昨夜失控的记忆再次汹涌而至,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她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将它狠狠摔在地上的画面,听到了自己那绝望的哭喊。巨大的痛苦和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再次席卷而来,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猛地蹲下身,几乎是抢夺一般,一把将那本相册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冰冷的硬壳封面紧贴着她的胸口,仿佛要压碎她的肋骨。她抱着它,身体蜷缩在门框边,像守护着失而复得却又无比烫手的珍宝,又像在抵御着某种无形的、冰冷的侵袭。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一个高大而沉默的背影映入眼帘。

是萧子和。

他背对着她,面对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光,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晨光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挺直的脊背线条,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疲惫。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站了整整一夜。他没有回头,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又或许…他只是想给她留下最后一点独自舔舐伤口的空间。

顾妍抱着冰冷的相册,蜷缩在门边,怔怔地望着那个沉默的背影。怀里的相册像一块寒冰,不断汲取着她身体的温度,也冻结着她所有的情绪。没有愤怒,没有恨意,没有委屈,甚至连昨夜那场惊天动地的爆发带来的虚脱感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巨大的、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空洞。

心,像是被彻底掏空了。只剩下一个冰冷的、巨大的窟窿,在胸腔里呼啸着穿堂风。

她抱着相册,慢慢地、无声地退回了客卧。轻轻地、但无比决绝地,关上了房门。

咔哒。

一声轻响,隔绝了两个世界。

客卧里,顾妍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她抱着那本旧相册,下巴搁在冰冷的硬壳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窗外,最后几滴雨水从屋檐落下,滴答…滴答…声音清晰得如同她空洞胸腔里的回响。

许久,许久。

她终于动了。

极其缓慢地,她站起身,走到床边。她没有再看那本相册一眼,仿佛它是一件极其危险的、需要立刻封存的物品。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是空的,只有一层干净的白色绒布衬底。

她动作近乎机械地,将怀里那本沉重的旧相册,连同里面那张承载着她全部青春骄傲与屈辱的“最佳辩手”奖状,一起放了进去。

然后,她伸出手,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猛地合上了抽屉。

“砰。”

一声沉闷的轻响。

如同关上了一座坟墓的棺盖。

将她那未曾拆封便已破碎的青春,将那场绝望的暗恋,将那十年的挣扎与恨意,连同昨夜那场狼狈不堪、歇斯底里的暴雨,一同封存。锁进了这方小小的、黑暗的、寂静的抽屉里。

从此,秘而不宣。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雨后清冽的空气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涌入,冲淡了房间里残留的酒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另一个女人的气息。天光已经大亮,城市在雨水的冲刷下焕然一新,远处的高楼玻璃幕墙反射着初升的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顾妍静静地站在窗前,身上穿着林溪那件宽大的米白色睡裙,身影在晨光中显得单薄而寂寥。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只有那紧紧攥着睡裙下摆、指节用力到泛白的手,泄露了那平静水面下,汹涌而冰冷的暗流。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顾妍知道,有些东西,永远地停留在了昨夜那场倾盆的暴雨里。

墨坛书屋推荐阅读:光灵行传宠妻入骨:神秘老公有点坏医武兵王陆轩重生空间之少将仙妻不是戏神穿成反派BOSS的小娇妻农女致富记走出深渊,我即是深渊都市小保安战神医婿江辰唐楚楚全集免费阅读下载弃女重生:神医太子妃乾坤剑神红包游戏:我提现了商业帝国医术助我拿下狂傲夫君不死武皇一世倾城直播:在线放牧,我有万亩草原高端食材供应商美食:随机摆摊,顾客疯狂抢购重生80年代好日子岳风柳萱免费阅读大结局化身系统,宿主莫慌,我来了!炼狱孤行者高武:开局修改锻体法震惊世界我演化的物种,都叫我创世神道士不好惹(又名:古井观传奇)慕林灰雾灭世,我是行走吸尘器糟糕!假死脱身后被女主逮住了奉旨抢亲,纨绔太子喜当娘末世玄学大佬在年代文躺赢斗罗之诸天降临游戏降临:龙国预知一切吓哭全球蚀骨缠绵:痴情阔少强宠妻老衲要还俗穿回现代直播他们羡慕哭了我有一个神奇的异能林辰苏夕然小说重生九零俏军嫂猛男诞生记罗军丁涵《上门龙婿》叶辰萧初然桃源灵霄仙尊叛逆少年的沉沦与觉醒农民修神传亿万婚宠:大牌娇妻很撩人人生四部曲最新款第一符师:轻狂太子妃超级吞噬系统坐等男神来倒追侠客阿飞
墨坛书屋搜藏榜:锦云谋票房女王安哥拉风云2009龙虎香江亲手亲嘴把十八线小明星养成天后诸天猎杀者看到成功率,我被相亲对象绑架了校园绝品医王重生之一路随心隐婚总裁的小祖宗甜哭了婚约对象是七位师姐,我要退婚!神医龙婿绝地大探险第一符师:轻狂太子妃解甲归甜(重生)怀孕后,前任小叔找上门要负责东宫禁宠带着空间当熊猫米豆和他的体验屋超级军工霸主系统绑错,我躺赢成仙田园神豪苟在都市修个仙四合院里的喜剧重生八零之军少的毒妻惊!王妃一脚踹翻了王爷的轮椅天生媒运华娱从仙剑开始曹军打赏女主播,我能无限提升修为我有一个万能系统商城都市:霸道总裁爱上我郡主当道:美男有点多闪婚之秘爱成瘾都市至尊医仙七零,恶毒女配奋斗日常私宠:婚前试爱神临觉醒:我成为异世五条悟森罗大帝最强狂兵山晋江湖,我全家都是黑道系统让我当贤妻良母龙族之从挖卡塞尔墙角开始重启白金时代重生为君我的灵器被妹妹直播抽奖了夫人虐渣要趁早全书反派都宠她爱上秦楼重生八零奶萌包占卜师:基础能力干翻全世界
墨坛书屋最新小说:刑侦天梯九龙战神:我的枷锁是星辰让你玩坦克,你无限蓝把魔王刮死赌石从打工仔到赌石圈传奇开局鬼界小透明,系统降临我无敌我用污染修长生刚到华娱:系统奖励神级颜值?拥有永恒天舟的我,打爆国运游戏特种兵:系统兵王,安然春风十里娱乐:杨蜜隐婚暗藏惊天秘密猫灵生死簿:今夜开始积德做人凡间修神我一户外博主,怎么都叫我男妈妈本想做个软饭男,结果却带飞全家官途重生:从工商所片管逆袭巅峰穿成穷学生,我用老歌火遍蓝星我都退役了,怎么还那么多事!被雪藏后,白露爱上我抗战:我激活了神级幽灵小队剑啸沧溟:陆远传重生后,我的乡贤之路摊牌了,不舔了,我爹是人族战神真名代码108件神器的暴走日常重回渔村:赶海有提示亿万财富至我是特种兵之英雄无名深渊下的红唇青云九转混沌诀神级旧手机,从一分秒杀开始倒计时90天,挑战33条巨物镜子湖女总裁的老公,兵王回归都市老登重生,谁还当老实人穿越影视之我到处签到异能让我成为职业钓鱼佬高武世界:开局有灵眸惊!我在高武用炼妖壶修仙狗粮心声:超可爱老婆又凶又甜末世暖邻共求生超脑武尊小城股神:从家园到世界云霄艳五行重钓人生路扫墓归来,太公爽歪了,我赢麻了都市镇妖使你的皮我收下了在每一个梦醒时分谁还传统御兽?我合体变身!我于幕后实现心愿,超凡颠覆人间都市之全能概念大师暴富密码:破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