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壮的嘶吼在深海炸响，蓝红色的身影如同一道失控的火焰，裹挟着滔天怒火直扑赖庆面门。他此刻什么都顾不上了，眼里只有妈妈被炖成汤、小美沦为点心的惨状，只有赖庆那张写满得意的丑恶嘴脸。龙珠的力量在体内疯狂冲撞，每一片鳞片都竖起如锋利的刃，带着玉石俱焚的狠劲，连周围的海水都被这股戾气搅得翻涌。
“来得好！”赖庆狞笑着，手中的铁叉横扫而出，带着破水的锐响，正对着壮壮毫无防备的胸腹。他算准了这小家伙被怒火冲昏了头，动作虽快却失了章法，只需一招就能将其重伤。
可壮壮像没看见那致命的铁叉似的，硬生生拧转身体，用肩头狠狠撞上赖庆持叉的胳膊。“哐当”一声脆响，铁叉被撞得偏了方向，擦着壮壮的侧腹扎进旁边的沙地里，溅起一片泥沙。但赖庆早有防备，另一只手攥成铁拳，裹着淡淡的黑气——那是夜叉一族最阴毒的邪力，能腐蚀生灵的皮肉——带着腥风砸在壮壮侧腹。
“噗！”壮壮像被重锤击中，瞬间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一块坚硬的礁石上，喉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涌了上来，在海水中绽开如残破的红珊瑚，缓缓散开。可他连喘息的功夫都没有，周围的锤头鲨已经嗷嗷叫着围了上来，巨大的尾鳍拍打着水流，激起浑浊的浪，利齿闪着寒光，将他死死困在中央，连一丝逃跑的缝隙都没留下。
“给我撕碎他！”赖庆捂着被撞麻的胳膊，恶狠狠地下令，眼神里满是残忍。
一条锤头鲨率先扑来，血盆大口直咬壮壮的脖颈，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壮壮猛地矮身，用背上刚长硬的鳍棘狠狠刮过鲨鱼的下颚，“嗤啦”一声划开一道血口，疼得对方嗷嗷直叫，狼狈地后退。可另一条鲨鱼的尾鳍已经带着劲风抽了过来，重重打在他背上，“咔嚓”一声脆响，骨头都像是要裂开，疼得他眼前发黑。
壮壮像颗被狂风裹挟的石子，在锤头鲨群中跌跌撞撞地左冲右突。深灰色的鲨影密密麻麻围在四周，巨大的尾鳍拍打着水流，掀起浑浊的浪，每一次扑击都带着撕裂皮肉的狠劲。他身上的伤口早已分不清新伤旧伤，蓝红色的鳞片落了一地，在海水中打着旋儿沉向沙底，裸露的皮肉被鲨鱼利齿擦过时，火辣辣的疼直往骨头缝里钻。
可他不敢停。时而凝神催动体内残存的龙珠之力，指尖凝聚出细小却锋利的水箭，“咻咻”射向鲨鱼的眼睛——那是它们最脆弱的地方，每射中一次，就能逼退一条鲨鱼的扑击；时而借着翻涌的泥沙作掩护，灵活地绕到鲨鱼腹下，用吻部狠狠撞击它们柔软的鳃盖，听着对方疼得“嗷嗷”直叫，才能勉强找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可鲨鱼太多了，一条被击退，两条又立刻补上来，利齿在幽暗中闪着寒光，像无数把悬在头顶的刀。更让他难熬的是赖庆的偷袭——那夜叉躲在鲨群后面，嘴角挂着冷笑，手中的铁叉总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刺来，专挑他肩胛、侧腹这些已经受伤的地方下手。铁叉上裹着的黑气一碰到伤口，就像有无数只小虫在啃噬血肉，疼得他浑身痉挛，连龙珠的光芒都跟着暗了几分。
“小杂鱼，没力气了吧？”赖庆的声音裹着嘲讽，从鲨群缝隙里传过来。话音刚落，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叉又带着恶风刺来，这一次，壮壮因为失血过多，眼前阵阵发黑，动作慢了半拍——锋利的叉尖“噗嗤”一声扎进他的肩胛，像钉进木头的钉子，深深钉入肉里，滚烫的血珠顺着叉杆往下淌，在海水中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啊——！”剧痛顺着肩胛传遍全身，壮壮疼得浑身痉挛，身体被铁叉死死钉在身后的礁石上，连尾鳍都动弹不得。蓝红色的鳞片被鲜血浸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变得暗沉如蒙尘的宝石；体内的龙珠光芒忽明忽暗，像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被一阵风彻底吹灭。
“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赖庆慢悠悠地游过来，用铁叉柄轻轻拍了拍壮壮的脸，语气里的戏谑和轻蔑几乎要溢出来，“还以为吞了颗龙珠就了不起了？真把自己当龙族了？”他俯身凑近，声音压得更低，却满是恶毒，“告诉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等你死了，龙珠一炸，整个龙族都得给你陪葬，到时候这深海，就是我们和鲨王的天下！”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被钉在礁石上的壮壮，忽然缓缓抬起了头。那双原本盈满泪水和痛苦的眼睛，此刻竟异常平静——平静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深海，表面没有一丝波澜，底下却藏着能掀翻一切的骇人死意。他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染红了下巴上的鳞片，可那血珠落在海水中时，却隐隐透着蓝红交织的光，像极了龙珠在燃烧最后一丝生机。
赖庆心里莫名一慌，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他看着壮壮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刚想举起铁叉再补一叉，彻底解决这个麻烦，却见壮壮体内的光芒骤然暴涨——那光芒不再是之前柔和的暖光，而是带着毁灭气息的炽烈，像一颗即将炸开的星辰，瞬间照亮了周围漆黑的深海，连鲨鱼们都被这股力量震慑，停下了扑击的动作。
“你……你想干什么？！”赖庆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连握着铁叉的手都开始发抖。
壮壮没有说话，也没有力气说话。他只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扭动身体——铁叉被他硬生生从肩胛里拔了出来，带出的血箭“唰”地射向赖庆的脸，溅得他满脸是血，连眼睛都睁不开。与此同时，壮壮像一颗被点燃的炮弹，朝着最近的一条锤头鲨，用尽全身力气撞了过去！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深海中炸开，那条还没反应过来的锤头鲨，竟被壮壮这一下撞得四分五裂。碎骨、血肉混在海水中，像一场猩红的暴雨，弥漫在整个战场。壮壮的身体被巨大的反震力掀飞，重重摔在沙地上，浑身的鳞片几乎都被震得脱落，裸露的脊背满是伤口，涌出的鲜血将周围的沙地染成了暗红色，连身上蓝红交织的纹路，都被浸成了暗沉的紫色。
他趴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微弱。体内的龙珠光芒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像随时会熄灭的火星，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可他的眼睛，却还死死盯着赖庆的方向，没有一丝退缩。
“强弩之末了！给我上！”赖庆的咆哮声穿透血雾，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看着壮壮垂死的模样，贪婪压过了刚才的惊惧，挥舞着铁叉嘶吼，“抓住他！撕碎他！他身体里有龙珠，谁先拿到谁就立大功！”
周围的锤头鲨被血腥味刺激得越发凶戾，嗷嗷叫着扑了上来，巨大的阴影瞬间将壮壮笼罩，几乎要将他吞噬。最前面的一条已经张开血盆大口，利齿闪着寒光，眼看就要将壮壮咬成碎片——
“唰——！”
一道冰蓝水绫突然从斜刺里射来，带着裂水的锐响，如同一道灵动的长鞭，精准地缠上那条鲨鱼的脖颈。水绫上凝着的冰凌“噗”地扎进鲨鱼皮肉，疼得它疯狂扭动身体，尾巴拍打着沙地，却被越收越紧的水绫勒得喘不过气，很快就没了动静。
“壮壮！”
熟悉的声音穿透混乱的厮杀，敖丙的身影如一道冰蓝流光冲破血雾，银袍在水流中翻飞，他一把将沙地上的壮壮紧紧抱在怀里。小家伙的身体烫得惊人，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肩胛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染红了敖丙洁白的衣襟，触目惊心。
“敖……丙……”壮壮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终于出现熟悉的面孔，紧绷的身体终于松了下来，眼泪混着血水滚落，声音微弱得像蚊蚋，“妈妈……小美……她们……”
“我知道，我都知道。”敖丙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却异常沉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在安抚受惊的幼兽，“别怕，我来了，我会救她们的。”
话音未落，他另一只手猛地挥动，缠绕着鲨鱼的水绫瞬间暴涨，如同一道坚固的冰墙挡在身前。冲上来的几条锤头鲨一头撞在冰墙上，被上面锋利的冰凌刺得嗷嗷直叫，血流不止，狼狈地后退。敖丙眼神一凛，灵力催动下，水绫上突然炸开无数冰箭，如暴雨般射向周围的鲨鱼，每一支都精准地命中它们的鳃盖或眼睛——那是鲨鱼最脆弱的地方。
“嗷嗷——！”
惨叫声此起彼伏，刚才还凶神恶煞的锤头鲨瞬间乱了阵脚，被冰箭逼得连连后退，再也不敢上前。赖庆见状不妙，知道自己不是敖丙的对手，转身就想溜，却被一道冰棱擦着耳边钉在礁石上，碎冰溅了他一脸，在他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
“想走？”敖丙抱着壮壮，缓缓转过身，银袍上的血迹与他眼底的寒意形成刺目的对比，声音冷得像深海的冰，“伤了我的人，还想离开？”
他怀里的壮壮似乎安心了些，紧紧挨着敖丙的胸膛，龙珠的光芒在他体内微微跳动，像是在回应着敖丙的守护。周围的海水因为敖丙的怒火而剧烈翻涌，冰雾弥漫中，水绫如活过来的冰龙，发出低沉的龙吟，将赖庆和剩下的锤头鲨牢牢困在中央，插翅难飞。
深海的厮杀还在继续，但这一次，天平已经彻底倾斜。壮壮靠在敖丙怀里，听着外面冰层碎裂的脆响和敌人的惨叫，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安全了，而那些伤害了妈妈和小美的家伙，绝不会有好下场。
敖丙低头看着怀里昏迷的小家伙，指尖轻轻拂过他渗血的伤口，眼底的怒火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他抬头望向被冰棱抵住咽喉的赖庆，声音冷得像万年寒冰，没有一丝温度：“说，你把壮壮的妈妈和小美，藏到了哪里？”
冰棱抵在赖庆咽喉，刺骨的寒气几乎要将他的血液冻结。赖庆抖得像片秋风中的落叶，牙齿打颤，看着敖丙那双淬了冰的眼睛，哪里还敢隐瞒，结结巴巴地喊道：“在……在锤头鲨王王宇的洞穴里！那老东西……把她们关在最里面的石牢里，还派了鲨鱼看守！”
他这一喊，周围残存的锤头鲨顿时骚动起来，却被敖丙周身散发出的龙气震慑，趴在地上不敢妄动，眼里满是恐惧。
“说清楚，你们的阴谋是什么。”敖丙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指尖的冰棱又逼近了半分，在赖庆颈间划开一道血痕，鲜血顺着冰棱缓缓滴落。
“是……是我出的主意！”赖庆哭丧着脸，只求能活命，哪里还敢隐瞒，“我跟王宇说，壮壮最在乎他老妈和那个小雌鱼，只要把她们绑了，不愁壮壮不上钩！王宇那老东西一门心思想报他孙子的仇——就是之前被哪吒烤了的那条鲨鱼，还想借龙珠爆炸的力量炸了龙族……就信了我的话！”
他喘着粗气，眼神躲闪，却还是不敢停下，继续说道：“他让我带着族里的鲨鱼来引开壮壮，自己守在洞穴里等着……只要我杀了壮壮，引爆了龙珠，他就带着所有鲨鱼去端龙宫的老巢，趁机统治深海！”
“蠢货。”敖丙冷哼一声，眼底的寒意更甚。王宇想借龙珠之力颠覆龙族，却不知赖庆打的是借刀杀人的主意——这两个各怀鬼胎的家伙，竟为了一己私欲，把无辜的生灵拖进这场阴谋，连老弱都不放过。
怀里的壮壮似乎听到了“妈妈”“小美”的名字，睫毛微微颤动，发出一声微弱的呓语，肩胛的伤口又渗出些血珠。敖丙连忙收紧手臂，将他护得更紧些，指尖凝聚起柔和的灵力，悄然渡进壮壮体内，稳住他涣散的气息，不让他再受伤害。
“王宇的洞穴具体在哪？”敖丙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多了几分急切——他知道壮壮的妈妈和小美多待在石牢里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赖庆哪敢迟疑，连忙指向深海一处幽暗的海沟裂缝，声音带着哭腔：“从这里往西南走，穿过三道湍急的暗流……看到一片发光的毒水母群，后面就是他的老巢！石牢的钥匙……钥匙在王宇脖子上挂着，是用鲨鱼牙做的！”
敖丙不再看他，抱着壮壮转身就走。水绫在他身后一卷，将赖庆和剩下的锤头鲨尽数捆住，又凝结出数道冰棱，穿透它们的鳍，牢牢钉在礁石上动弹不得：“留着你们，给王宇报个信，让他等着我。”
话音落时，他已化作一道冰蓝流光，朝着海沟裂缝的方向疾射而去，速度快得几乎要撕裂海水。怀里的壮壮虽然昏迷着，龙珠的光芒却比刚才亮了些，像是在指引方向，又像是在回应着敖丙救回亲人的决心。
深海的暗流越来越急，带着毒水母的腥气，周围的海水也越来越冷。敖丙知道，王宇的洞穴里定是布满了陷阱，那老鲨鱼经营多年，绝不会轻易束手就擒。可他怀里抱着的，是一条用生命守护家人的小鱼，是龙族未来的一份勇气，更是他必须守护的责任。无论前面有多少凶险，他都必须闯过去——不仅要救出妈妈和小美，还要让那些藏在黑暗里的恶念，付出应有的代价。
壮壮的呼吸渐渐平稳，龙珠的光透过他的鳞片，映在敖丙的银袍上，像一片流动的星海。这光芒里，有牵挂，有勇气，更有一份不容侵犯的守护。敖丙握紧了拳，速度又快了几分，冰蓝的身影在深海中穿梭，朝着那片藏着阴谋与危险的洞穴，疾驰而去。
一场真正的对决，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