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天下何人不反清。
如今豫省混乱,康熙多次派兵剿匪大败,周边省份也有越来越多有胆子的好汉想证明下自己。
自古以来,鲁豫皖的汉子,是最喜欢创业的。
特别是淮海这块区域,好像创业的思想是根深蒂固,植入骨髓的那种。
此时康熙五十八年夏季,举起反清大旗的义军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
像沛县刘壮这样的,放眼中原大地,算不上什么。
仰慕杨正,嫉妒杨正,不服杨正的人,太多了。
不知有多少人想跟杨正见上一面,看看谁才是真龙。
当然,有要跟杨正比一比拳头的人,自然也会有想和杨正探讨治国理想之人。
河南汝州宝丰县,南城一处小院厅堂。
在这个炎热的夜晚,当家人黎贺,心中甚是烦躁,看着门外月亮在那喝着酒解愁。
其妻黎赵氏看着甚是心疼,可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位普通妇人,对丈夫的工作无能无力,只能照顾好家中儿女,腾出时间给丈夫做点酒菜,陪伴左右。
黎赵氏端着刚炒好的咸豆角,和两个窝窝头走了进来,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相公,你就点菜垫垫肚子吧!”
黎贺闻言,缓缓转头看了过来嗯了一声,关心道:“你把菜放这就行,天晚了,你也先去休息吧!”
听到自家相公疲惫的声音,黎赵氏没有直接离开去休息,而是坐在了一旁凳子上,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
“妾身不累,就在这陪着相公。”
“相公我没事,你去陪着成儿他俩就行,看看他俩睡得好不好。”
黎赵氏微微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在黎贺碗中。
“相公放心,成儿、瑶儿都很听话,刚才妾身把他们哄睡着了。
妾身就在这陪相公一会,待会就过去看看他俩。
相公你趁热吃两口菜,妾身最近研究了下,这咸豆角的味道更好吃了呢!”
“嗯,好。”
黎贺淡淡笑了笑,拿起筷子夹起豆角放到嘴中咀嚼起来,然后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一口咸豆角配着一杯酒,好像如良药般,顿时让黎贺的内心的忧愁舒缓不少。
“我黎贺这辈子能娶到娘子,真是万般的福气。”
“哎,只怪我黎贺没本事,不能让娘子和孩儿过上好日子。”
看着自家相公露出了笑容,然后又忧愁起来,顿时让黎赵氏也跟着悲伤起来。
但她知道这个时候,若是她都不坚强,又怎能让自家相公开心起来。
她强忍心中悲伤,微笑着帮忙把酒杯斟满,然后夹菜放到黎贺的碗里。
“妾身能嫁给相公你这般知书达礼,博学多才,德才兼备男子,妾身就已知足了。
如今和相公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妾身从前都不敢想。
现在妾身有相公,又有成儿、瑶儿在,妾身就很满足。
妾身不求大富大贵,只希望相公和成儿、瑶儿能开心,没有忧愁。
来,相公你趁热多吃两口下酒。”
原本若是自家妻子黎赵氏不说话安慰自己,黎贺的可能随着叹息,慢慢解开内心的忧愁。
可是随着自家这位贤惠的妻子,不对自己抱怨,关心自己,对自己不离不弃,每天早起晚睡,洗衣做饭,相夫教子,黎贺的内心更是痛恨自责。
大丈夫生于世,是为了什么?
为老婆孩子热炕头?
为大富大贵?
为立不世之功?
为治国安邦?
为封侯拜相,名留青史?
可看看自己现在,自幼随父读书,苦读多年,父母还没来得及过上好日子,就因灾荒瘟疫而离去。
而自己,却在这个时候考中秀才,真是可笑可笑。
胸有满腹经纶,深有一身抱负,却因性格正直,喜好伸张正义,为民做主,而处处被人打压,无处施展才华。
为了生活,只能卑微前往富商家中教书。
这样卑微苟活,没有尊严的日子自己一个人过着也就算了,连带着妻儿也跟着一起。
真是可笑,可悲,可叹!
想着想着,黎贺的内心甚是悲痛,拿起桌上的酒壶,直接仰头灌了下去。
“相公你慢点喝,慢点喝。”
“你这样喝,容易伤身,先吃点菜垫一下肚子。”
眼看黎贺不听自己劝,黎赵氏直接拉下来脸,“相公,你要是在这样,妾身就要生气了。”
果然女人生气,对男人是一大杀招。
黎贺缓缓放下酒壶,强忍着内心悲痛,笑道:“娘子别气,相公我听你的。”
看到听劝,黎赵氏瞬间笑了起来,指着碗里的菜:“那相公你吃菜,妾身就不生气了。”
“好好好,相公我听娘子的吃菜。”
黎贺笑了笑,拿起筷子夹起碗里的菜吃了起来。
同时一旁的黎赵氏,也顺手把窝窝头掰成一小块,递给黎贺让他吃。
看着自家妻子悉心照顾,黎贺原本被酒水压下去的悲愁,又渐渐冒出。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这句话倒也不假。
黎贺内心刚有点波动,黎赵氏就直接察觉出来了。
这回黎赵氏没等黎贺有反应,就直接抢先一步开导。
“相公,你别怪妾身插手你的事,但你这段时间来,借酒消愁也太频繁了。”
“虽说咱家有着你以前当教书先生存下的银子,加上你现在在县里也有差事,赚的银子够咱一家花,这日子也过的越来越好,不差这点酒水钱。
可你这经常借酒消愁,不仅伤身还伤心。
你这样,妾身和孩儿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
若是县里干的真不顺心,咱就不干了。
妾身想以相公的才华,何愁会没处施展。”
对于自家妻子的开导,黎贺只是笑了笑:“哎,是相公我没注意,让娘子操心了。”
黎赵氏看他没当一回事,又再次生气道:“相公,妾身真的不想你再这般借酒消愁了。
之前你不是总提护民军嘛,妾身最近听到一些消息。
有说护民军好,杨大帅为老百姓做主。
也有说杨大帅虚情假意,都是忽悠老百姓,动不动就抢人钱财。
这些妾身也不懂,但妾身知道相公你这些年来,在咱们宝丰就没有几天是开心的。
妾身知道你深有一身抱负,想为咱们宝丰县的乡亲们谋福,但却无处施展才华。
那既然在这宝丰过的不开心,咱们就离开这,去寻一处让相公可施展才华之地。”
看着自家妻子这些年操劳而变憔悴的脸庞,黎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摇头叹息。
“哎,娘子你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