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身边。”
这四个字如同冰锥,刺入卫珩与绵绵的心底。书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信任是他们在惊涛骇浪中并肩前行的基石,而这突如其来的警告,却试图撼动这块基石。
卫珩的目光缓缓扫过书房内外,从侍立的小满、青黛、丹桂,到门外隐约可见的护卫身影,最后落在墨玄身上。这些人都是经过考验、值得托付性命的。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送信人能屡次突破府中防卫,精准投递,其身手和对府内布局的熟悉程度,非同一般。”卫珩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但这身边,范围可大可小。未必特指府内,也可能是指……朝中与我们往来密切之人,甚至……”
他甚至没有说出口,但绵绵明白他的未尽之语——甚至可能指向顾惜朝、安阳长公主,乃至成国公赵世渊。这种怀疑一旦产生,便如同毒蔓般难以根除。
“此人屡次示警,却从不现身,其目的难测。”绵绵握住卫珩的手,她的手心微凉,眼神却清亮坚定,“但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当务之急,是甄别信息,而非盲目猜忌。这警告或许为真,或许,正是敌人想要看到的——让我们互相猜疑,从内部瓦解。”
她的话如同清泉,浇灭了卫珩心中那簇因怀疑而燃起的焦躁之火。他反手紧紧握住她:“你说得对。信任岂容宵小离间?但必要的警惕不可少。” 他看向墨玄,眼神恢复锐利,“府内防卫等级提升至最高,所有近身人员,包括暗卫,进行一轮秘密的背景复核,由你亲自负责,绝密进行。对外,一切如常。”
“是!”墨玄领命,身影消失在阴影中。
西北边关,顾霆峰与赵世渊采纳了顾惜朝的建议,将调查重点转向了物资流向。很快,一支从陇西来的大型木料商队进入了边军的视线。这支商队手续齐全,目的地明确为一处正在修缮的边境堡寨,但其选择的路线却有些绕远,且护卫人员看似普通,举止间却隐隐透着军伍气息。
“盯死他们!”顾霆峰下令。
精锐斥候远远缀上,发现这支商队在进入一片丘陵地带后,并未直接前往堡寨,而是趁夜分出了一支小队,驮着部分最粗重的梁木,转向了魔鬼城边缘一条干涸的古河床方向!
秘密通道的入口,极可能就隐藏在那片河床附近!
消息传回,顾霆峰等人精神大振,立刻调派绝对可靠的精锐,秘密包围了那片区域,准备伺机行动,找到并控制入口。
京城,暗流更加汹涌。
对宝昌隆银楼的深入调查遇到了无形阻力,一些关键的账目意外损毁,几名可能的知情人或突然闭口,或离开了京城。这更印证了其背后势力的能量。
与此同时,三皇子萧程府中传出消息,三皇子因:忧心边事,感染风寒,闭门谢客。但其门下官员却在朝中更加活跃,明里暗里指责兵部、户部调度不力,影射成国公赵世渊拥兵自重,甚至隐隐将矛头指向了无官职但却能参与指挥调动的卫珩。
“他在试探,也是在转移视线。”卫珩冷静分析着萧程的举动,“想将水搅浑,让我们无法集中精力追查银楼线索。”
而七皇子萧砚,则依旧保持着那份令人捉摸不透的平静。他除了按例进宫问安,便是待在府中读书习武,仿佛外界纷扰与他无关。但卫珩安排在七皇子府外围的暗线回报,近日有数位身份特殊、并非朝中官员的江湖人士出入七皇子府。
“萧砚……你究竟在盘算什么?”卫珩对这位七皇子的警惕,从未放松。
就在这各方角力趋于白热化之际,那名曾被抓获的风帅探马,在严密的看管下,竟离奇中毒身亡!所有证据都指向是负责送饭的一名火头军动了手脚,而那名火头军,在事发后便自尽身亡,线索彻底中断。
西北军中的内奸,再次展现了其狠辣与高效,不仅能在战场上传递情报,更能深入到牢狱之中灭口!
此事给西北边军高层带来了极大的震动,一股猜疑与不安的气氛在将领之间弥漫。人人自危,不知道身边并肩作战的同袍,哪一个会是那个隐藏极深的内奸。
顾霆峰与赵世渊的压力空前巨大。内鬼不除,任何军事行动都可能面临失败的风险。
京城,卫珩收到了西北关于探马被灭口的密报,以及顾霆峰信中透露的军中弥漫的猜疑情绪。他立刻意识到,西北的信任危机比京城更为致命!
“必须尽快找出内鬼!”卫珩对绵绵道,语气凝重,“否则,西北危矣!”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几张神秘的“小心”纸条。送信人……是否也知道风隼的存在?甚至知道其身份?这小心身边的警告,是否也包含了西北军中的含义?
一切线索,似乎都缠绕在了一起,指向那最深、最暗处的敌人。
而此刻,远在西北那片被秘密包围的古河床附近,负责监视的斥候,终于发现了异常——在一处极其隐蔽的、被风沙半掩的巨大岩石下方,发现了人工开凿的痕迹,以及……新鲜的车辙印与脚印!
风帅巢穴的入口,或许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边军精锐准备行动的前夜,一场突如其来的沙暴,席卷了整个魔鬼城区域,能见度骤降,行动被迫推迟。
沙暴漫天,仿佛预示着这场席卷朝堂与边关的风暴,即将进入最猛烈、最残酷的阶段。卫珩与绵绵在京城凝望着西方的天空,似乎也能感受到那来自西北边陲的风沙与杀意。真正的较量,即将在沙暴过后,拉开最后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