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上“La chute”那两个字，红得像刚凝固的血，刀子似的扎进沈清焰的眼底。
寒意早不是皮肤能感知的冷了，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四肢百骸都冻得发僵。他知道了？重生这事儿，是她藏在灵魂最深处的底牌，是连午夜梦回都不敢轻易触碰的秘密，除了她自己，这世上绝不该有第二个人知晓！
巧合？别开玩笑了。“夜莺”之前的每一步都精准得可怕，这绝不可能是瞎猫撞上死耗子的心理恐吓。他一定攥着什么把柄，甚至……背后有股能触碰到她无法理解领域的力量。
震惊过后，滔天的怒火混着被冒犯的杀意涌了上来，烧得她眼底发红。不管“夜莺”是怎么扒到这个秘密的，他都踩过了那条绝对不能碰的底线。
“查！”她的声音冷得像要燃烧起来，对着冲进来的冰斧和千面沉声道，“把所有能用的手段都用上！阿杰那边优先级调到最高，我要知道‘夜莺’的真实身份，他的情报从哪来，除了‘普罗米修斯之火’，他背后还藏着什么牛鬼蛇神！”
这趟巴黎之行，早就不是什么商业竞争或技术保卫战了。从“坠落”两个字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成了关乎她生存根本的你死我活之战。
命令下达的瞬间，整个团队像上了发条的精密仪器，围着这个目标高速运转起来。
压力最大的当属远在国内的阿杰。他那间堆满服务器的工作室里，咖啡杯摞得快有半人高，眼底的红血丝比屏幕上的代码还密。沈清焰传来的消息让他后颈发凉，却也彻底点燃了他的斗志。
“‘坠落’……老板，这事儿邪门到家了。”加密频道里，阿杰的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比平时严肃了不止一个度，“我把‘夜莺’所有已知行动数据——出现时间、地点、手法，还有他可能接触过的所有信息源，全拉出来做深度交叉分析。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得把这孙子的狐狸尾巴揪出来！”
嘴上说着狠话，他手里的活儿没停——追查IJdFc内鬼的线索，可没因为“夜莺”的事而搁置。毕竟这条线相对清晰，是目前最容易撕开缺口的地方。
“对了，马丁·勒鲁瓦那边，有大发现！”阿杰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丝兴奋，“我绕开了IJdFc的官方防火墙，直接黑进了他的个人云盘，还有几个他以为藏得严严实实的加密邮箱。”
沈清焰面前的平板屏幕上，瞬间涌来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和文件截图。
“先看资金。除了之前查到的瑞士账户，他在卢森堡还有个用情妇名字开的账户。过去十八个月，陆续收到五笔来自不同离岸公司的汇款，加起来超三百万欧元。”阿杰的鼠标在屏幕上点点划划，“这些离岸公司层层伪装，可资金流向的末端，都跟‘普罗米修斯之火’相关的投资基金沾着边——这关系，再明显不过了。”
“还有通讯记录！”阿杰的声音更亮了，显然是挖到了关键，“我恢复了他部分删除的加密聊天记录。他用的是个小众到没几个人知道的通讯软件，号称绝对安全，可惜啊，照样被我找到了漏洞。”
一段破译后的对话弹了出来，时间戳清清楚楚——正是“光影盛典”后台袭击发生的前一天。
【未知联系人】：目标行程确认。后台区域，电工通道，只有十分钟时间窗口。确保“清洁工”能顺利进去。
【马丁】：风险太大了！被发现我就全完了！
【未知联系人】：报酬加倍。要么拿钱闭嘴，要么……你和那个未成年模特的照片，要不要给你太太和警方也发一份？
【马丁】：……知道了。监控那边，我会搞定。
“清洁工”——明摆着就是那个杀手。马丁这老小子，居然利用职务之便，给杀手的潜入铺了路！
“还有这个邮件！”阿杰又调出一张截图，是马丁发给匿名邮箱的信息，“你看，你抵达巴黎的航班、酒店楼层，甚至一些没公开的早期活动日程，全在里面。这些信息，刚好是‘夜莺’开始行动前泄露出去的。”
铁证如山。IJdFc的内鬼，就是马丁·勒鲁瓦！是他被“普罗米修斯之火”和“夜莺”收买，源源不断地递出关键情报。
“干得好，阿杰。”沈清焰看着屏幕上的证据，眼神冷得像冰。揪出马丁，不仅能拔掉“夜莺”在IJdFc的眼线，说不定还能顺着这根线，摸到更多关于“夜莺”的线索。
“那现在怎么办？”阿杰问道，“把证据交给IJdFc组委会，还是巴黎警方？或者……先不动他，放长线钓大鱼？”
沈清焰手指轻点着桌面，陷入沉思。直接把证据抛出去，确实能立刻除掉马丁，可也容易打草惊蛇，让“夜莺”和他背后的人提高警惕。更何况，组委会里是不是只有马丁一个内鬼？还得借着这个机会查查清楚。
“暂时别碰他。”沈清焰拿定主意，“全方位监控他的通讯和行动，寸步不离。尤其是接下来四十八小时，奥利维尔伯爵说的财团核心人物要到巴黎，马丁大概率会有新动作。我们正好利用他，给‘夜莺’递点我们想让他知道的假消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明白！”阿杰拍着胸脯保证，“我把他盯得死死的，就算他每天上几次厕所，我都给你记下来！”
结束和阿杰的通话，沈清焰立刻把情况同步给了顾北辰。
顾北辰的回复来得很快，言简意赅：【同意。马丁已成明棋，可利用。重点仍在“夜莺”及背后财团。奥利维尔的情报尽快核实，真假关乎后续所有部署。】
正准备和冰斧他们商量怎么利用马丁这颗棋子，千面拿着沈清焰的工作手机走了过来，脸色透着股古怪。
“沈小姐，马丁·勒鲁瓦亲自打来的电话。”千面递过手机，“他说有非常重要的事，必须立刻当面跟你说，还提到……提到有人要对你不利。听声音，慌得不行。”
沈清焰挑了挑眉，指尖接过手机时，指腹先触到了冰凉的金属机身——这老狐狸，前一秒还在给杀手当内应，后一秒倒装起了救世主？
她按下接听键，刻意让语气里带着几分刚被骚扰后的疲惫和警惕：“勒鲁瓦先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沈小姐！求你一定要相信我！”马丁的声音隔着听筒都在发颤，带着明显的哭腔，“有人要对你动手！就在最近！我……我知道一些内情，必须当面告诉你，这关系到你的性命！”
沈清焰眼底掠过一丝讥诮，嘴上却故意放缓语速：“勒鲁瓦先生，你这话太突然了。我们好像没熟到需要深夜谈性命攸关的事吧？”
“是真的！我没骗你！”马丁急得声音都破了音，“之前……之前有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己，但现在他们要对你下死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就三十分钟，我保证把知道的全告诉你！”
他刻意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在掩饰慌乱：“而且……我手里有能证明‘夜莺’身份的线索，这对你很重要，不是吗？”
沈清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心里明镜似的——马丁这是怕了。大概率是“夜莺”的手段超出了他的预期，或者他察觉到自己已经暴露，想弃暗投明求自保。
但她偏要装糊涂，语气里添了几分犹豫：“线索？你怎么确定那是真的？万一……你是想引我出去呢？”
“绝对不会！”马丁连忙辩解，“我可以去你的酒店！就在大堂咖啡厅，人多眼杂，我能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赎罪！沈小姐，再晚就来不及了！”
听着他语无伦次的哀求，沈清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好啊，既然他主动送上门来，没理由不收下。
“可以。”她淡淡开口，“四十分钟后，酒店三楼的空中咖啡厅见。记住，只身一人。如果我看到第二个人，你就不用来了。”
挂了电话，她抬眼看向冰斧和千面，眼神里带着明确的指令：“通知阿杰，立刻加强对马丁的实时追踪。冰斧，你带两个人提前去咖啡厅布控，把所有出入口和监控都接管了。千面，准备好伪装设备，我们去会会这位‘幡然醒悟’的勒鲁瓦先生。”
冰斧和千面齐声应下，转身迅速行动起来。沈清焰望着窗外依旧浓重的夜色，指尖微微用力——马丁的突然反水，到底是真的恐慌，还是“夜莺”设下的又一个陷阱？不管怎样，这场戏，都得接着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