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红河工业区的线索像团化不开的迷雾，暂时无从下手。但悬在头顶的危机可等不得——那只藏在内部的“鼹鼠”不揪出来，往后只会更被动。
沈清焰和顾北辰待在医院临时征用的办公室里，窗外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却驱不散两人眉宇间的凝重。
“筛查必须立刻开始，还得绝对保密。”顾北辰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范围就定在你我、雷啸，还有集团安保部部长赵刚，外加昨天参与制定转院布防详情的另外三个高管。”
这份名单上的人，个个都是沈氏的核心——赵刚是父亲一手提拔的老部下，跟着沈家干了二十多年，忠诚度向来没人敢质疑；另外三个里，两个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元老子弟，还有一个是近年破格提拔的少壮派张涛，据说能力出众，是父亲重点培养的对象。
怀疑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像是在亲手敲碎自己最信任的堡垒，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我同意。”沈清焰的眼神冰冷又坚定，“阿杰负责远程监控他们的通讯和资金往来，你的人得在暗处盯着，别打草惊蛇，重点查他们近期的行踪和异常接触。”
“雷啸会亲自带队，他懂分寸。”顾北辰点头，“你这边，集团那边怕是得尽快稳住。”
一场无声的内部排查，就这么在两人简短的对话里悄然启动。
（承）
沈清焰心里清楚，揪内鬼是长期战，眼下更紧迫的是稳住集团人心。医院遇袭的消息早就在内部传开了，各种流言满天飞，再没人站出来主持大局，怕是要出乱子。
她立刻让助理发通知：一小时后，在集团总部最大的会议室开紧急高层会议。
消息一出，集团内部更是暗流涌动——有人慌得六神无主，有人抱着看戏的心态观望，还有人偷偷盘算着能不能趁乱捞点好处。
一小时后，沈清焰准时走进会议室。她换了身剪裁利落的深蓝色西装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束成高马尾，脸上淡施薄妆，遮住了一夜未眠的疲惫，反倒衬得眉眼间的锐利更突出了几分。
顾北辰没跟她一起来——他特意选择留在幕后，这是一种姿态，表明他会全力支持沈清焰独立掌控局面。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高管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有探究，有怀疑，有期待，甚至还有几分藏不住的轻蔑——大概觉得她一个刚出头的小姑娘，根本镇不住场子。
沈清焰没直接坐下，而是走到主位前，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慢悠悠开口：“各位，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昨夜市中心医院发生了暴力袭击事件。我父亲受了惊吓，需要静养，暂时没法主持工作。”
她顿了顿，给众人消化信息的时间，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个人的微表情——谁在紧张，谁在淡定，谁在刻意掩饰情绪，都被她记在心里。
“所以，我受父亲委托，也跟董事会核心成员沟通过了，从今天起，由我暂代董事长一职，处理集团所有日常事务，还有这次的危机。”
话音刚落，台下立刻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虽然早有传闻，但从她嘴里亲口说出来，还是让不少人觉得意外。
坐在前排的李副总轻咳一声，率先开口，语气听着客气，实则满是质疑：“清焰啊，哦不，沈代董事长，我们知道你担心沈董，但集团现在内忧外患的，形势太复杂了。你毕竟年轻，经验还差了点，要不还是请几位老成持重的副总一起主持，稳妥些？”
这话一出，不少人跟着点头，显然是认同他的说法。
（转）
沈清焰看向李副总，眼神没丝毫波动，语气却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力量：“李副总，您的担心我理解。经验确实需要慢慢积累，但应对危机的决心和魄力，跟年龄没关系吧？我父亲把集团托付给我，我就绝不会让他失望。”
她没给李副总继续反驳的机会，话锋一转，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当前，集团的首要任务就三件事。”
“第一，全力配合警方调查，动用所有合法资源追查袭击者，营救陆明轩，把真相查清楚！”
“第二，把集团安保级别提到最高，确保我父亲和各位高管的安全，谁要是掉以轻心出了岔子，后果自负！”
“第三，”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带着明显的审视意味，“稳定内部，清除隐患。我知道最近集团里流言多，人心浮动，但我想提醒大家，沈氏不是第一次经历风浪，这点困难还打不倒我们。”
她顿了顿，加重语气：“但凡是在此刻动摇军心、浑水摸鱼的，不管是谁，都按背叛集团处理，我沈清焰绝不姑息！”
这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凛然的气场，让刚才还窃窃私语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不少人心里一凛——眼前的沈清焰，早已不是那个只会出现在订婚宴上的娇贵千金了，而是个实打实的掌权者。
她没明说要查内鬼，但那句“清除隐患”，已经足够敲山震虎。
会议就在这种压抑又紧张的气氛里结束了。没人再敢公开质疑她的权威，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合）
散会后，沈清焰走进了父亲的董事长办公室。这间象征着沈氏最高权力的房间，前世她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如今却以这样的方式踏了进来。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车辆川流不息，人群熙熙攘攘，看似平静如常。可只有她知道，这平静之下，藏着多少针对她、针对沈氏的杀机。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顾北辰发来的加密信息：
【筛查已经启动。赵刚和另外两个高管背景干净，近期没异常。只有海外业务部的张涛，最近有一笔来源不明的资金进了他的海外账户，金额不算大，但刚好在医院遇袭前三天转入，时间点太敏感，我们正在深挖资金源头。】
张涛？
沈清焰眼神一凝。就是那个被父亲破格提拔的少壮派？李涛倒台后，他是踩着“整顿海外业务”的功劳上来的，父亲还总说他是个可塑之才。
金额不大，时间点敏感……这太像支付信息费，或者是某种试探性的利益输送了。
难道，这只藏在暗处的狐狸，终于要露出尾巴了？
（悬念结尾）
她正准备回复顾北辰，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进。”
秘书推门进来，神色有些紧张：“沈董，安保部的赵部长来了，说有紧急情况要跟您汇报。”
赵刚？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沈清焰心头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让他进来。”
赵刚快步走了进来，这位一向沉稳得像块石头的老兵，此刻脸上却带着明显的惊怒，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自责。
“沈董！”他站定在办公桌前，声音沉重，“我们刚复核完医院的监控，虽然主要通道的画面都被干扰了，但一个后勤通道的备用摄像头，刚好拍到了点东西——袭击发生前半小时，有个可疑身影在那附近晃悠，形迹特别鬼祟。”
他顿了顿，递过来一个平板电脑：“我们做了图像增强，初步辨认……那个人，很像是张涛副总的专属司机！”
沈清焰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桌沿。
张涛的司机？
如果真是这样，那之前的资金疑点就不是巧合了。张涛到底跟“黑水”是什么关系？他就是那个藏在内部的“第二个内鬼”吗？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父亲待他不薄，又是破格提拔，他没理由背叛啊？
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沈清焰看着平板上模糊的身影，只觉得一阵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