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什么呢?
梅路艾姆能感觉到身体里那些曾经完美协调的细胞一个接一个地停止运作,像是一座堡垒在时间的侵蚀下瓦解皲裂。
他想起来了,第一次面对死亡,也是第一次带给他人死亡的场景——那时他认为自己强大的已经不需要再吸收养分,而从蚁后的肚子中直接破腹而出。
破坏了【母亲】的身体,搅碎了【母亲】的脏器,用自己的新生,带给了【母亲】死亡。
梅路艾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会想起这些。
异于常人的蓝紫色血液从他被两面宿傩削断数次到已经无法靠自愈力再生的躯体中缓慢渗出。
死亡,是疼痛的。
但此刻虽然疼痛,梅路艾姆的思维却的清晰。
在死亡临近时,他好像逐渐明白了生命的重量,明白了为什么那时候明明应该听从他安排的下级师团长们会用【惊恐】【害怕】甚至【憎恨】的眼神看待他杀死【母亲】与同族这件事。
然而就算明白了,梅路艾姆也不认为自己是错误的。
他们或许是恐惧他杀了给予生命的蚁后,或许是憎恨他杀了已经拥有感情的同伴。
但他们是蚂蚁,以人类为食,遵循着弱肉强食的生物。
又不是真的是人类,为什么要遵循人类的情感趋势来决定事情的对错呢?
吞噬弱小的生物,诞生更强大的生物,撕咬吃进口中的猎物,那是属于蚂蚁的本能。
生存,繁殖,扩张,这一点蚁后确实做的无可指摘。
但她太弱了。
至少对梅路艾姆来说,太弱了。
他身体流出来的血液似乎更多了,站在塔楼顶端的森川凉正慢慢走下来,往自己的方向。
他的【母亲】比他弱小,所以他对弱者的裁决对自身来说,没有做错。而现在……他比这个长有四手的人类少年要弱小,被剥夺走了生命,梅路艾姆同样不觉得对方有错。
错的是不如对方强的自己。
明明每一次吞噬念能力者都是一次进化,一次强大自身的机会,但在发现了这里所谓的特殊人类连普夫和尤匹都打不过时,他居然懈怠了。
放任了自己能够变强的食欲变成对人类事物的探究欲。军议很有趣,和森川凉还有其他人的对弈也都是不错的体验。
但终归到底,他的懈怠让自己濒临死亡。
森川凉走到他面前停下了,她那些能和他打个平手的属下们并没有过来——也对,现在这具身体除了还留存着一点微弱意识以外,他已经不会再对她产生任何威胁了
“王。”
她明明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但是没有叫他梅路艾姆,而是一如既往的如同普夫他们一样,称呼他为王。
人类是一种梅路艾姆能一眼看透却无法理解的生物。
他看到过人类互相拥抱说着“我们说不定能活下来”这种他们自己都不信的谎话,看到过人类为死去的同伴哭泣,或者为了保护彼此而牺牲自己。
这些行为毫无生存逻辑可言,却让梅路艾姆感到一种奇怪的探究欲。
原本下军议只是满足这种探究欲的第一步,但现在看来,也只能到这一步为止了。
森川凉在沾满着他血污的地面上跪坐了下来,那个握着短刀的少年奇异的化成流光消失了,再次出现时,变成了她手里的短刀。
她需要让尼特罗和梅路艾姆原本命定的战斗开始,但不能让尼特罗死在对方手中。布局了许久,终于到了该收网的时候。
“最后一程,我来送你走吧。”
在森川凉说完这句话后,庞大的命运扭转后的因果之力在涌向司,对方眼中隐隐有紫光流转。
尼特罗并没有阻止,反正只要梅路艾姆被消灭,究竟是谁下的手,又或者用的是什么方法,上面的人都不会在意。
蚂蚁的弱点是头,确切的说是大脑。这一点从初代的蚂蚁到他们现在进化后的身躯也都是一样的。
短刀周围被灵力包裹住,不带一丝犹豫的刺穿了梅路艾姆的大脑,与此同时森川凉发动了许久没有用过的吞噬,梅路艾姆的庞大念力都被她吸收,化为了自己的能量。
梅路艾姆已经逐渐看不清事物的双眼看到了森川凉的嘴唇开合着似乎是说了什么,但他没有听清,最后只看到了自己的血液沾在了对方脸上。
躺在这片废墟中,他感到生命正在流逝。
死亡对曾经的身为捕食方的梅路艾姆来说是难以理解的终结,但最后的意识消亡之前,梅路艾姆所感受到的是一种奇怪的平静——就是那种每一次和对方下棋时,所感受到的那种什么都不需要思考,只要专注于手上棋子的位置的平静。
明明和森川凉才认识了两天,他们所有的交集加起来也不过就是二十九场棋和一次短暂的看风景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平静呢?
“森川……凉。”
梅路艾姆的瞳孔涣散了,身体的机能彻底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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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啊,你记得可真清楚啊,下了二十九局,你和库洛洛下了几局你还记得吗(乐)而凉酱只在乎吸你念(悲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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