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百叶窗半开着，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来，在深褐色的实木办公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局长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双手交叠抵在下巴处，目光沉沉地盯着电脑屏幕。
那是一封匿名举报信，措辞犀利，直指郑仪与南初晓之间存在“超出工作范畴的密切关系”，并附上了几张模糊却足以引发联想的照片。
郑仪深夜与南初晓一起回公寓，两人在街边小摊相谈甚欢，甚至还有一张郑仪抬手轻揉南初晓发顶的瞬间。
局长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击，节奏缓慢而沉重，他了解郑仪了，素来纪律严明，行事果断，是局里最让他放心的骨干之一，但眼前这些照片……确实很难用单纯的“保护任务”来解释。
他长叹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当，不仅会影响郑仪的前途，更可能让那个好不容易从绑架案阴影中走出来的少年再次陷入风波。可若压着不报……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来。”
秘书小张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局长，监察组那边在催问上次的例行报告，说涉及郑队的部分需要补充材料……”
局长的眼神一暗，看来有人已经把事情捅上去了。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待办公室门重新关上，他拿起手机，在通讯录上郑仪的名字处悬停了许久，最终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办公室里键盘敲击的声音此起彼伏，午休的时间将至，郑仪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准备起身去食堂吃午饭。
就在她准备询问南初晓是否按时吃午饭的时候，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看到来电显示，她眉头微蹙，局长很少直接打电话找他。
“是我，”耳机里传来局长异常严肃的声音，但郑仪还是敏锐的从声音中一些异样的情绪，“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
三分钟后，郑仪站在局长办公桌前，背脊挺得笔直，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锋利的影子。
局长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将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向她。
看清电脑屏幕的瞬间，郑仪的瞳孔猛地颤了颤，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照片一张一张的划过，郑仪始终紧抿着唇，直到翻完所有的照片，郑仪的心中才松了口气：
“还好…”
“举报人是谁？”郑仪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
“匿名，”局长将屏幕移了回来，“但证据链很完整，上面已经关注了。”
郑仪的指关节发出“咔”的轻响，她太清楚体制的运作规则了，这种时候任何辩解都会让事情更复杂。
“我接受组织审查，”郑仪的下颌线条绷得极紧，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南初晓的心理评估报告显示，他现在根本不能脱离监护环境——”
说话声戛然而止，局长淡定的看着郑仪的眼睛，手指在办公桌上敲了敲：
“我说了，资料很完整，上次的心理诊断加上近期的表现，证明南初晓有独立生活的基本能力，加上最近南初晓还在网上拍视频，自媒体的收入证明了他已经有了足够独立的经济实力…”
局长看着眼前已经冷静下来的郑仪，揉了揉眉心，开口说道：
“小郑，你答应过我的…”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下，郑仪想起半个月前，她在局长办公室立下的军令状：保证保持专业距离。
“抱歉…”她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行了，去吧，晚上回去了记得告诉南初晓，”说完，局长又似不经意间说起，“看你也挺担心那小家伙的，记得给他安排一个‘安全’的住址”
着重加强的音调似乎提醒了郑仪，郑仪眼睛倏得亮起。
“收到！”
“行了，去吧。”
走出办公室时，正午的阳光刺得郑仪眯起眼，她摸出手机，南初晓刚发来新消息：
“郑姐！今天去了一家超好吃的咖喱饭~给你留了一份！”
后面跟着个摇晃尾巴的小狗表情。
郑仪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击，打了字，删了打、打了删，最终也只回了一句：
“看起来不错，在外面注意安全，晚上我回家给你带奶茶。”
………
郑仪此时复杂的心情南初晓并不知道，退出聊天框后，南初晓随着队伍向前挪动了一步，低头看了眼手机，郑仪最后那条说要带奶茶的消息让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但很快又被眼前热闹的小摊吸引了注意力。
“老板，我要两份草莓的，一份原味，还有一份蓝莓芒果双拼。”
南初晓抬起头，眉眼弯弯地冲老板笑了笑，那双清澈的眼睛在阳光下像是盛着碎星，手机镜头正对着摊位，记录着老板娴熟的动作。
老板原本想问他在拍什么，可一抬头对上少年干净的笑容，话到嘴边突然就忘了，手上的动作却不停，舀果酱、加芋泥、放布丁，一气呵成。
“等等，我没点布丁呀？”南初晓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看向一旁的加料表。
“这个啊，”老板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更快了，“是免费送的。”
“真的？谢谢老板！”
接过沉甸甸的包装袋，南初晓扫码付完款正要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其他顾客的声音：
“老板，我也要加布丁！”
“加料一块钱。”
南初晓脚步一顿，差点笑出声来，他加快脚步离开，生怕被别人发现自己在偷笑。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特殊待遇了，自从他开始拍探店视频，莫名其妙总能遇到加量不加价的好事。
走在树荫下，南初晓拆开自己的那份双拼双皮奶尝了一口，甜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他想起前几天买煎饼时，阿姨硬是多给他加了个蛋，昨天去奶茶店，店员偷偷给他升级了大杯，买水果的时候，老板不仅帮他挑好的，还主动帮他抹了零……
“我以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