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囡囡拿过热水壶,分别给我和郗新宇的杯中续上了热水。我喝过茶,出了些汗,从桌上拿过纸巾擦了擦额头。郗新宇道了谢,喝了一口茶。囡囡放回水壶后,坐到了床上,抱起一个小熊样式的毛绒玩具,玩弄着小熊的耳朵。
“蓬哥说得有些道理,”我说,“现在的‘晓风残月’确实是依靠老黄得来的,你心里是不是也觉得名不正言不顺的?”
囡囡看了看我,没有反应,想必我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否则她一定会否认的。
我又说:“你从心里是不是也想在经济上摆脱老黄的阴影,自己独立起来?”
囡囡点点头,说:“之前从来没觉得自己在经济上依靠老黄,我认为我们之间是真爱,为对方付出一些,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想法……没错,如果没有他,我是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生活,虽然谈不上很好,但是比之前强多了。”
“如果你要是打算和蓬哥一起弄民宿,是不是还得重新注册个公司?蓬哥现在的公司应该不能经营住宿类的业务。”
“蓬哥说他可以去搞定这些事情。”
“他说预计要投多少钱了吗?”
“他说我只要投十万块就行,剩下的他来解决。”
“那到时候分成怎么算?”
“五五分。”
我想了想,说:“弄个民宿的话,二十万应该不够吧?得租房子,得装修,得推广,不少钱呢……他说想在哪儿搞民宿了吗?”
郗新宇说:“我们花店最开始还花了十八九万呢,我估计民宿二十万不够。”
囡囡说:“怀柔或者延庆吧,有山有水的地方,房子和院子一租就是租十年。他给我算了一笔账,弄得好的话,春夏秋三季都能营业,两三年就能回本儿。”
“你心动了吧?”
“现在还是有些犹豫,所以想跟你商量商量,”囡囡说,“我在这边的朋友很少,能信得过的只有你和贝贝。”
“你跟贝贝聊过了吗?”
“贝贝也不懂,让我还是问问你。”
“我也不懂啊,”我说,“不过我倒是信得过蓬哥,大学那会儿就特仗义,至少不会对他的朋友下黑手,尤其是他放在心上的人。”
囡囡脸红了,说:“风哥,聊正事儿呢,你老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我觉得吧,你要是想在经济上独立起来,蓬哥的这个想法没什么问题,只是投资的事情,谁也说不好未来是赔是赚,他的出发点是好的,至于你要不要跟他一起做民宿,还是自己来拿主意吧,我能保证的是,蓬哥不会坑你的,”我认真地说,“他只让你掏十万,就要给你五成股份,我可以肯定,他是想要帮助你的。”
“唉,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囡囡叹了口气,“我和老黄断不了,却要面对蓬哥这个男人,我真不知道和他合伙做生意之后,会不会发生些什么。”
“蓬哥是个正人君子,他不会乘人之危的,”我说,“他最多就是慢慢渗透。”
“我知道他是个正人君子,最近跟他接触,他非常守礼,”囡囡说,“我是怕老黄知道我和他做生意之后,会不高兴的。”
“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有点像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我说,“老黄怎么就控制住你的思想了?你也得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啊。”
郗新宇肯定了我的话:“我觉得路晓风说的很对。”
囡囡看看我,又看看郗新宇,说:“那我明天就跟蓬哥去转转了——他前两天约我周末去山里看看院子,是他做民宿的朋友推荐的。”
“去吧,就当玩一趟了。”
囡囡笑了,从床上跳了下来,拿过热水壶,还想给我们续水。郗新宇说先不用了。我则喝了一口,任由她帮我填水。
倒完水后,囡囡又接了一壶水,放到电壶的底座上。这时候,门上响起了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我们一同看了过去。
老黄看到我们几人,一愣,继而不悦地看向囡囡。万幸我是带着郗新宇一起来的,否则今天一定会解释不清的。囡囡赶紧跑到老黄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向我们介绍:“这是黄哥……这是路晓风和他女朋友。”
老黄冷着脸看向我,深沉地说:“我们见过。”
从上次在“晓风残月”见过他后,我就对他没什么好感。我站了起来,点点头,说:“你好。”
老黄看了看门边的鞋柜,囡囡赶紧卑躬屈膝,蹲下帮他拿拖鞋。昨晚郗新宇也是这样帮我拿拖鞋的,可是两人呈现出的感觉完全不同,囡囡有一种仆人服侍主人的感觉。
老黄换过拖鞋后,看到桌上的茶杯,对囡囡说:“我也有些口渴了。”
“正烧水呢,马上就好。”囡囡帮他脱下外衣,挂到鞋柜旁的衣架上。
“我刚才去店里了,他们说你又没去,所以我过来看看。”老黄说。
囡囡温柔地笑了笑,说:“今天有点不舒服,所以就没过去。”
“你最近怎么总不舒服?”
“没什么。”
看到囡囡如此低声下气,我觉得很恼火,却又无法发作,毕竟这是她自己的选择。郗新宇轻轻咳嗽一声,我看向她,她给了我一个眼神,似乎询问是否离开这里。
“洛珈,”我没叫她囡囡,那样似乎显得过于亲密了,“我们俩还有点事儿,就先走了。”
囡囡说:“好,那我就不留你们了,路上慢点。”
虽然我不喜欢老黄,但出于礼貌,还是向他道了别。
老黄盯着郗新宇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我,忽然说:“上次的女朋友不是她吧?”
我们一起看向老黄。郗新宇是疑惑的,我的心则颤了颤。是的,上一次我拉着麦脉临时充当了女朋友,郗新宇和麦脉长得还是很不一样的。
我没理老黄,拉住郗新宇的手,就要往外走。老黄又说:“还是上次那个年轻一些。”
郗新宇回头看向老黄,我松开她的手,搂住她的肩膀,赶紧出了门。下电梯的时候,郗新宇盯着楼层数字看着,一言不发。出了楼,我拉住她的手,她轻轻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也就任由我拉着了。
回到车上,郗新宇面无表情,目视前方。我偷偷看了看她,说:“刚才那个男人就是囡囡的老男朋友,跟她一点儿都不般配吧?”
“老夫少妻,自古就有,不稀奇的。”郗新宇平静地说。
“这倒也是,”我笑着说,“多少也算是咱们的传统嘛,有钱人都想纳妾。”
郗新宇没笑,转头看向我,幽幽地问:“他说的年轻姑娘是谁?麦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