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河赶紧接话:“这位就是我们在长安街遇到的那个年轻人。
要不是他,那天我们三个早没了。”
他语气郑重,“咱们欠他一条命,也欠一份恩情。”
话音刚落,刘玉祥便从座位上起身,带头鼓掌。
掌声响起,其他人也纷纷响应,热烈却不夸张。
张阳猝不及防,脸颊微微泛红,低头轻笑了一下,没多言语。
“快请坐。”刘玉祥热情相邀,“眼下狼山这边的行动出了些状况,正缺一个能扛得起事的人来主持大局。”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李清河,声音低了几分:“关键是老李,你看他这腿……撑着拐杖,怎么冲锋陷阵?现在连油田基地的情况都没法深入讨论。”
张阳闻言,眉头一动,抬起头问道:“他腿上的伤……跟油田基地有关?”
随即追问:“你们去过那里了?”
听到“油田基地”四字,他心头猛地一震。
那地方在他心中早有盘算,若捌陆军贸然行动,惊动日军加强戒备,他的布局恐怕将前功尽弃。
他语气陡然转冷:“把你们掌握的情况告诉我。”
“别因为一时冲动,毁了更重要的计划。”
前一秒还像个羞涩后生,转眼间却眼神锐利、言辞凌厉,判若两人。
在场众人无不惊讶,但没人敢轻视他此刻的话。
这事儿,终究还得李清河来说。
他缓缓开口:“我们没进去勘探,只在半山腰画了地形图,仅此而已。”
“我们几个人一起执行任务,没想到日军士兵竟在正午时分突然巡查。”
“所以才让我落得这般伤势。”
“现在你也该明白这伤是怎么来的了。”
听着李清河的话,一旁的张阳眼神微动,似乎终于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
他原本紧绷的情绪慢慢松弛下来,脸色也恢复了平静。
看到张阳神情缓和,李云龙便开口问道:
“小兄弟对那个油田基地好像格外在意,能不能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众人关切的目光,张阳觉得再隐瞒也没什么意义,索性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日军的那个油田基地,就像一根扎在狼山心头的刺,一天不拔掉,危险就一天天加重。”
“我早年学过日语,跟他们交流完全没问题。”
“最近我一直盯准那地方,就是想凭自己一个人,把它彻底炸毁。”
“只要没了这个油站,他们从这儿经过的补给线就得断一半。”
说到这儿,张阳停了下来,后面的不用多讲,大家都懂。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心里装着这么大的打算!”
“你竟然能看清油田的关键作用,这份眼光,真是难得。”
“这小子说不定是个将才,论胆识谋略,跟我年轻时候比也不差多少。”
李云龙说着,一把将张阳揽进怀里,搂得他直喘气。
张阳脸都红了,想挣又不好挣,只能由着他折腾。
“老李,先把人放开吧,咱们还得靠人家办事呢。”
“你要真把这小伙子惹恼了,他一甩手不干,这责任你担得起?”
李清河一句话说得干脆利落,语气虽平,却让李云龙立刻松了手。
“行吧行吧,我不闹了,我就在这儿听着。”
李云龙果然不再纠缠,乖乖坐到一边的凳子上,双手搭膝,像个听训的兵。
此时刘玉祥正默默打量着张阳,心中已有盘算。
这样一个有勇有谋的年轻人,若是能留在队伍里,将来必定是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我们希望你能好好考虑,加入我们的捌陆军,为我们这支队伍出力,也为整个中华拼一条出路。”
“顺便也跟你透个底——我们这次的目标,正是拿下整个油田基地。”
“李清河现在带伤,动不了,连队里原本是他负责潜入侦察,眼下没人能顶替,非得找个身手利落、脑子灵光的人不可。”
刘玉祥这话一出,张阳立刻明白了他们的计划:不是摧毁,而是占领。
可这和他心里的想法背道而驰。
他从一开始就想的是——炸!炸得片瓦不留!
当年日军为了开采石油,把他全村人都抓去当苦工。
爷爷年事已高,却被逼着每天干十二个钟头的重活,风吹日晒,最终倒在工地上再没起来。
他自己也没少受罪,被打得遍体鳞伤,每晚睡下都疼得辗转反侧,咬着被角不敢哭出声。
从那一刻起,他就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亲手毁了那个地方。
这些年他偷偷练功,琢磨战术,一点点把自己磨成了刀。
“所以我才非要炸掉它不可。”
他把过往一字一句讲了出来,声音不大,却像铁锤砸在地上,震得每个人都沉默了。
“谁家没被曰本人害过?谁心里没有恨?”
“可那油田要是炸了,黑油四溢,山林田地全得遭殃,到时候遭罪的还是老百姓。”
“资源来之不易,若能为我们所用,将来反攻也能多一分底气。”
李清河说得沉稳,话里没有责备,只有劝导。
张阳脾气倔,但不糊涂,他知道这些话不是空谈。
过了片刻,他抬起头,问:“你们具体打算怎么干?”
“又为什么非得是我?”
这句话一出口,众人心头一松——他知道分寸,也愿意听下去了。
一直没说话的高明生这时走上前来,语气凝重:
“我们这段时间一直在摸油田的地势,可始终没探出个门道来。”
“更重要的是,我们要摸清他们基地内部的底细,这样动手时才能更快、更准、更有把握。”
“计划是这样的:我们会扮成曰军军官,借着巡查的名义混进去。
可上次在长安街碰面时,你脱口而出的日语,让我们意识到——你才是完成这任务的核心人物。”
“没有你,这事根本办不成。”
高明生这番话一出口,张阳顿时明白了自己肩上的分量。
他本就一心想要支持抗日队伍,而这一次的任务,也恰好能助他实现心中所愿。
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这事儿我答应了,但我有个请求……不知能不能行?”
“嗨,你这孩子还客气啥!”李云龙一听,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拍着胸口大声道,“进了咱们捌陆军的门,就是自家人!有难处咱们一起扛,好日子也少不了你的份儿!”
见大家如此真诚,张阳不再犹豫,将心里最牵挂的事说了出来:
“家里只有我和爷爷相依为命,他年岁大了,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我得时时照应着。
再加上那破屋子四面漏风,实在住不得人……我想问问,能不能让我把爷爷接到这边来住?”
刘玉祥没等他说完,立刻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