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
“就算用再好的胶水粘起来,裂痕也永远都在了。”
她想起杜俊护着张京时那不耐烦又理所当然的眼神,想起张京那看似劝架实则句句拱火的话语,想起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
窒息般的疼痛密密麻麻地蔓延开来。原来,心真的可以这么痛。
林佳佳没经历过失恋,但她能感受到梁爽的痛苦。
“二十多年……”梁爽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但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我以为我们之间,至少该有最基本的信任和理解。可现在我才明白,或许从一开始,我所以为的默契,只是我一厢情愿的错觉。”
青梅竹马的感情,曾经坚固得像堡垒,如今崩塌得如此轻易,只剩一片废墟。
林佳佳握住她冰凉的手,想用自己的温度温暖她:“爽子,不是你的错。是杜俊他眼瞎。是那个张京太绿茶。”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张京就是故意的。”
梁爽摇了摇头,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一滴一滴,悄无声息地砸在她自己的手背上,滚烫。
她没有发出任何哭声,任由眼泪流淌。
咖啡店的经理走了过来,一看林佳佳和梁爽穿着白大褂就是前边医科大的实习生。
“两位姑娘。”他轻声唤了一声。
林佳佳见经理过来,从兜里拿出卡递给经理,“抱歉,我朋友不是故意弄碎杯子的,多少钱从这张卡里划就行。”
“好的,不过我家咖啡杯都是老板从意大利带回来的定制款,七万一个哦!”
经理说着就去拿林佳佳手里的卡。
林佳佳听说七万,她快速将卡收回。
梁爽闻言也止住了眼泪。
在林佳佳的价值观里,这个咖啡杯值2000。
梁爽的价值观里这咖啡杯值50。
“经理,我们是年轻,可你哪只眼睛看我们像是冤大头了?七万?你怎么不去抢呢?纯手工定制,你拿出来给客人用?”
“是你家老板脑袋缺根弦,还是你脑袋缺根弦呢?”
梁爽突然来了一句,“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家为什么没人也能在这开下去了。”
“一天一个客人弄碎一个咖啡杯,你们就够一个月的业绩了吧?好算盘啊!可你姑奶奶我可不吃你们的算计。”
“100块,行就赔,不行就没钱,爱咋咋地。”这她都嫌弃给高了。
林佳佳有些吃惊,她对金钱概念不大,就知道妈妈买包配货时的咖啡杯好像7000块的样子。
觉得这个咖啡杯看着还不错,赔就赔吧!但她心里的估值最多能出2000块。
没想到闺蜜上来就给100。
经理被梁爽的反击噎了一下,脸上那副职业化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他没料到这两个女实习生这么强硬,竟然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这位同学,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店里器具都是有采购单和发票的,确实是意大利定制的。”
“采购单?发票?”林佳佳也反应过来了,火气噌地上来了,刚才对闺蜜的心疼转化为战斗力。
“行啊,那你拿来给我们看看吧。这七万块的杯子放在大堂给客人用,你们还不做任何防护的提示,这经营模式挺别致啊?”
“要不要我打个电话给市场监管部门,让他们来学习学习呢?”
她一边说,一边作势真的要掏手机。对付这种看人下菜碟的人,就不能怂。
经理的脸色变了几变。他肯定拿不出七万的发票,这杯子就算鉴定,顶天也就百十来块钱。
他就是看两个姑娘情绪低落,又穿着实习生的白大褂,以为好糊弄,想趁机敲一笔。没想到踢到铁板了。
“咳咳……”经理干咳两声,语气也软了下来。
“两位同学先别激动,可能是我记错了,这个系列杯子的价格我再去核实一下。”
“这样吧,杯子就不用赔了,算是我们店的损耗,我让人过来收拾一下。”
梁爽不肯就此罢休,她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泪痕,站起身,眼睛还红着。
“别啊,该赔的我们一分不会少,不该我们出的,一分也别想多要。100块,够不够?”
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钞票,啪地拍在桌上,动作有一股发泄式的利落。
经理看着那张钞票,又看看周围已经有其他客人好奇地望过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讪讪地拿起钱:“够了够了。打扰两位了。”
说完,落荒而逃地招呼服务员来打扫碎片。
林佳佳看着梁爽,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爽子,干得漂亮!”
她心里松了口气,能吵架能反击,总比刚才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强。
梁爽重新坐下,看着地上的水渍,喃喃道:“是啊,没必要为不值当的人和事耗着。”
这话是在对林佳佳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爽子,以宁的婚礼,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林佳佳觉得如果闺蜜真的放弃杜俊了,好男人还是很多的。
“试试吧!尽量说通教授吧!我也不想待在这里,尤其你还不在。”
梁爽本来没想回去,可出了这事,她自己消化怕是得难受死。
“佳佳,帮我个忙。”
“你说,什么忙我都帮。”
梁爽的声音异常冷静,“给你大哥打个电话。告诉他,立刻,马上,撤回对杜俊的所有投资和支持。一分钱,一点资源,都不准再给他。”
林佳佳愣了一下,她怕闺蜜一时气急。
梁爽知道林佳佳的迟疑,“佳佳,我不会后悔。我承认我一时之间很难放下这二十多年的感情,但我做出这个决定是不后悔的。”
“既然他不领情,又觉得是我们难为他,瞧不起他,那还何必浪费这个钱呢?心存感激的人多的是,你说呢?”
“他自己的路,以后就让他自己不憋屈的走去吧!那个时候他就会知道能有人提供资源是多么重要了。”
林佳佳听后,重重点头:“好。我这就给我大哥打电话,让他撤销一切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