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胤指尖划过最后一行墨字，泛黄纸页上的那个名字让他动作凝固。果然是他。殿外传来更夫敲响四更的梆子声，他迅速合拢典籍，将其归于原位。
天色未明，他已召集葛烈与精选的六名药神门暗卫。“即刻出发，去北境。”何胤语气不容置疑。葛烈见他神色冷凝，未多问一句，立刻安排最快的云舟。
云舟撕裂云层，向北疾驰。何胤立于舟首，寒风吹动衣袍。那份缺席名单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尤其是那个名字。若此人早已投向道域，那许多疑点便都说得通了。
葛烈递来一件厚氅。“北境苦寒，师傅当心。”
“无妨。”何胤接过，“葛烈，还记得去年宗门大典，称病未至的那几位吗？”
葛烈思索片刻。“记得。当时并未觉得异常。”
“有人怕是早就病了心。”何胤望向远处渐现的荒原轮廓。
半日后，云舟降落在北境边缘。真正踏入这片土地，才知何为凛冽。狂风卷着冰砾抽打在人脸上，呼吸间皆是白茫茫的寒气，脚下冻土坚硬如铁。
何胤展开神识，细细探查。这片荒原看似死寂，灵力却异常稀薄，仿佛被什么吞噬了。暗卫们结成防御阵型，葛烈护在何胤身侧。
“师傅，这地方邪门得很。”
何胤未答话，全部心神沉入神识感知中。灵力如蛛网般向地底延伸，探寻着任何异常。起初只有无边无际的沉寂与虚无，仿佛此地灵脉早已枯死。
就在他即将收回神识时，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从极深的地底传来。那波动异常古怪，并非自然灵脉的流淌，更像是某种被束缚、被压抑的力量在挣扎。
他猛地睁开眼。“停。”
众人即刻驻足。何胤双手迅速结印，周身泛起淡金光芒，地脉之力被他引动，化作数道细不可见的金丝，如游龙般钻入冻土之下。
时间一点点过去，何胤额头渗出细汗。那波动时断时续，难以捕捉，且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冰冷气息。这绝非天然形成。
终于，他撤回地脉之力，脸色凝重。“下面有东西。”他看向脚下无尽的冻土，“很深，被刻意隐藏了。灵力波动异常，夹杂着道域特有的禁锢符文痕迹。”
葛烈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真的在打龙脉的主意？”
“不止是主意，恐怕已经动手了。”何胤蹲下身，手掌按在地面，“这波动很微弱，但持续不断，像是在蚕食。名单上那个人，当年主持过北境边防的灵力测绘，他对这里的地脉结构了如指掌。”
一名暗卫上前一步。“师傅，是否召集更多人来？若真是龙脉异动，绝非我等几人能处理。”
何胤站起身，目光扫过空旷的四野。“来不及，也不能打草惊蛇。葛烈，你带两人在此设立隐匿结界，封锁这片区域的气息，任何人靠近，格杀勿论。”
“您呢？”
“我下去看看。”何胤语气平静，却不容反驳。
“万万不可！”葛烈急道，“地底情况不明，若是陷阱…”
“正是情况不明，才必须亲眼看。”何胤打断他，“天羽的目标若是龙脉，我们必须知道他进行到了哪一步。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冰蓝色玉符捏碎，一层极薄的寒光覆于体表。“一炷香后我若未返回，或玉符传讯，立即带所有人撤离，将消息传回宗门，绝不可恋战。”
葛烈深知无法劝阻，只能重重点头。“您千万小心。”
何胤不再多言，选定波动最为清晰的一点，周身灵力涌动，化作一道流光，瞬息没入坚硬的冻土之下，留下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深邃洞口，寒意自洞中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