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后的第三天,陈默、苏清月和阿木踏上了回茶山的路。火车穿过成片的雪原,窗外的景色渐渐染上绿意,阿木怀里的孩子已经能笑出声,小手总想去抓陈默腰间挂着的骨哨。
“这孩子叫小石头,他爹是守骨人,去年巡山时摔断了腿。”阿木逗着孩子,眼里的红血丝还没退去,“村里的老人说,自打骨窑出事,山里的寒气就不对劲,孩子夜里总哭,说看到黑影在窗外晃。”
陈默摸了摸小石头的额头,那里的黑气已经淡了,但指尖仍能感觉到一丝阴冷——不是普通的山寒,是带着骨殖怨气的“蚀骨寒”,玄老笔记里提过,这种寒气专找体弱的孩童和老人下手。
到茶山时,村口的老茶王已经抽出新芽,只是叶片带着点不正常的暗绿。守骨人的族长拄着拐杖在路口等,见到陈默,浑浊的眼睛亮了亮:“陈先生可算来了,后山的茶林……怕是要保不住了。”
跟着族长往山深处走,越靠近骨窑,空气越冷。原本该泛着清香的茶林,此刻飘着股淡淡的腥气,茶树的根须从土里翻出来,像一团团发黑的乱麻,缠在一起,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就是这里。”族长指着一片凹陷的茶地,“上个月下了场冻雨,这里就塌了个坑,冒出的寒气能把石头冻裂,俺们试着填了土,第二天又塌了。”
陈默蹲下身,指尖按在冻土上,骨纹印记瞬间发烫——他看到冰层下埋着些细小的骨片,密密麻麻的,像是被人故意打碎了埋进去的,每片骨片上都缠着黑色的线,正是噬骨派的锁魂丝。
“是林野的残党干的。”苏清月用桃木剑挑出一缕锁魂丝,线丝在阳光下扭曲,“他们没找到骨窑的核心,就用这种阴招,想让怨气顺着茶根蔓延,毁掉整座茶山。”
疯和尚从布包里掏出个陶罐,里面是素面馆的骨汤,还冒着热气:“老和尚说,阳气能克阴寒,咱把这汤倒进去试试?”
陈默摇摇头:“这些骨片带着怨毒,普通阳气镇不住。得用‘骨火’。”
他从背包里取出青铜匕首,划破指尖,将血滴在冻土上。鲜血渗入冰层,发出“滋滋”的响声,冰层下的骨片剧烈震动起来。陈默催动骨纹印记,掌心腾起一团淡金色的火焰——是守陵人世代相传的骨火,能烧尽邪祟怨气。
“帮忙把土挖开。”陈默的掌心托着骨火,对守骨人说,“这些骨片必须烧干净,不然还会再生。”
守骨人拿着锄头开挖,冻土硬得像石头,每一锄下去都溅起冰屑。挖到半米深时,露出个黑木盒子,盒子上刻着噬骨派的标记,里面装满了碎骨片,锁魂丝像蜘蛛网似的缠在上面。
陈默将骨火凑过去,黑木盒瞬间燃起绿色的火焰,碎骨片在火中发出凄厉的尖叫,锁魂丝被烧得蜷成一团,化作灰烬。随着火焰熄灭,周围的寒气渐渐散去,茶林里的腥气淡了,露出原本的清香。
“好了?”阿木抱着小石头,不敢相信地问。
“还没完。”陈默看着茶林的根须,“这些根被怨气缠了太久,得用清骨泉洗一洗。”
清骨泉在骨窑后面的山涧里,泉水是从陨骨谷流过来的,带着天然的阳气。陈默和守骨人一起,用竹筒引水,浇灌那些发黑的茶根。泉水流过之处,根须上的黑气像雪一样融化,露出原本的乳白。
忙到傍晚,茶林终于恢复了生机,夕阳透过叶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族长非要留他们吃饭,杀了家里养的土鸡,用新采的茶叶炒了,香气漫了满院。
小石头在怀里睡得安稳,嘴角还带着笑。陈默看着他,突然想起古玩街的孩子们,想起老槐树下的嬉闹声。原来无论在昆仑还是茶山,无论守着陵寝还是茶林,守护的从来都是这些简单的安稳——孩子的笑,草木的生,烟火的暖。
夜里,守骨人在骨窑前燃起篝火,唱着古老的歌谣。陈默坐在火堆旁,看着跳跃的火焰,骨纹印记的温度和火光融在一起。他知道,林野的残党或许还在暗处,但只要这骨火不灭,这人间的烟火不停,就总有能守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