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李琛一觉醒来，便看到自家女儿委屈巴巴地站在房间门口，手里捧着一张试卷。
“丹丹，怎么了？”李琛捂着脑袋坐起来，含糊不清问道。
“爸爸，考试成绩出来了……我考了90分，老师要家长签字。”女儿脸上满是可怜，委屈，还有深深的恐惧。
李琛眉头一皱，一股怒火就从心里涌上来，他先是接过试卷，仔细看过。
这是一套数学试卷，满分100分的，上面错了两三个题。
这打着红叉的部分，触目惊心，深深刺激着李琛的神经。
他压抑不住嗓音怒道：
“为什么才考90分？是不是上课没认真听？平时叫你一直玩游戏！不认真读书！你考成这样，以后怎么办？这字我不签！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说着，李琛用力一甩试卷，骂道：
“去房间反省反省！把错的题都抄五十遍！”
丹丹脸上满是恐惧，豆大的眼泪哗啦哗啦从小脸上滴落。
“哭哭哭！就知道哭！养你这么大一点用都没有！”李琛烦躁地骂道。
丹丹委屈地捡起试卷，哭着离开卧室。
李琛捂着脑袋坐起来，心里的烦躁压抑不住。
他在外面努力工作，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个女儿吗？她成绩这么差！对得起自己每天努力工作？
他这么辛苦都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里，李琛的眼睛眯了眯，下意识摸了摸，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气。
忽明忽暗的火星映照着他忽明忽暗、满是胡渣的脸，颇为阴翳。
……
陆晚舟闻着味儿走到走廊拐角，没错，味道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他侧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李琛模糊的影子在那儿杵着，一动不动，能看到烟头的火星时明时暗。
看到对方丝毫没有注意自己，陆晚舟便从怀里掏出一根铁丝，熟练的插进钥匙扣，没过几秒，便打开了门。
打开的瞬间，那股淡淡的腐臭更加浓郁。
一具男性尸体吊在吊扇上，正怒视着大门口，窗外的风吹进来，尸体的双脚左右摇曳。
陆晚舟平静走进来，先是扫了一眼脚边的椅子，又检查了下周围房间，没过多时，便在小房间里发现一个死去没多久的孩子尸体，浴缸里还泡着一个女人的尸体。
都是自杀。
陆晚舟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一家三口是还没有被发现的命案，如此说来，怕是整个小区早就不止三户人家死亡。
可能这个小区，早就死了许多人，也可能，整个小区都变成了异鬼的巢穴。
……
李琛不断吸着烟，忽的觉得有些愧疚，不该这样对孩子大吼大叫，便喊道：
“丹丹，我们去吃饭吧。”
房间里没人回，于是李琛慢慢走过去，无奈道：
“那五十遍不用罚了，你写个十遍就……”
他推开女儿的房间门，声音骤然而止，像是鱼刺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声。
房间里，小女孩倒在床上，脖颈上有一道巨大的伤口正在不停流血，手中拿着一把削笔刀。
鲜血从她的脖颈疯狂流出，染红了大半个床单。
“丹丹！丹丹！”
李琛反应过来，急忙跑过去，双手颤抖着想捂住小女孩流血的伤口，却怎么都捂不住。
“丹丹！为什么！为什么？爸爸不是故意要说你的，爸爸不是故意的……”
这瞬间，巨大的悲伤和痛楚弥漫在李琛心头，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爸爸！”
就在这时，小女孩的脑袋骤的一歪，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眸死死盯着他，嘴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那是喉结被割掉后漏气的声音。
恐惧瞬间弥漫心头，李琛吓得松开手，不断后退。
“爸爸……丹丹好难受……”
“丹丹没考好，没达到爸爸的期望……”
小女孩扭曲着身子慢慢坐起来，带着哭腔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
“不！是爸爸的错，爸爸不该让你有太大压力！都是爸爸的错！”
李琛悔恨、痛苦等等情绪弥漫在心头，那种巨大的懊悔像是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丹丹摇摇晃晃站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哭喊道：
“是丹丹没用，丹丹一直没考好，丹丹好痛……好难受……”
李琛的眼泪不停往下掉，双目赤红，猛地一把抱住女儿，哭道：
“丹丹，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对不起你……”
小女孩儿靠在李琛的肩膀上，轻轻道：
“爸爸，丹丹一个人死好孤独，你陪我好不好？”
李琛身体一颤，下意识伸手摸向腰间的手枪。
他双目呆滞，痛苦、悔恨等等情绪交织，最后缓缓拔出腰间的手枪，打开扳机。
枪口对着自己太阳穴。
……
客厅里，其他四个警员在那儿打牌，那对小夫妻还在头靠着头小声说话。
苏汐瑶坐在客厅里，她对打牌没兴趣，而且也不太喜欢这样闹腾的环境。
下意识的，她朝门口望去，看不到李琛的身影，不过那燃烧的烟还在徐徐飘来。
苏汐瑶站起身，走到窗边，能看到小区里的灯光不断。
整个小区静悄悄的，就算是有着灯光的屋子，里面也看不到任何人。
苏汐瑶吸了口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正当她想转身时，身体忽然僵住了。
她从窗户的倒影里看到了那对夫妻的身影。
那对夫妻依旧保持着头靠着头的姿势在小声说话，甚至能听到他们小声嘀咕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
可是，在倒影里，夫妻二人都没有说话，而是身体一动不动，脑袋像是扭麻花一样直直扭过来，面无表情，幽幽看着她。
……
门口，李琛面前漂浮着一个皮肤铁青的小女孩。
李琛拿着枪，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眼眸里全是迷茫和痛楚之色。
小女孩轻轻开口，眼里满是兴奋和残暴，声音如同呓语，小声说道：
“爸爸，我好孤单，你来陪我好不好。”
李琛抱着丹丹的身体，痛哭流涕，举着的枪口就要扣动扳机。
怀里的丹丹带着哭腔道：
“丹丹真的好没用，考的成绩一次比一次差，97分，95分，92分……现在只能考90分了……丹丹好难受，好窒息……爸爸，我不想活了……你来陪我好不好？”
李琛点点头，眼里满是坚毅，回道：
“好！”
枪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