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到底把我们颜颜藏到哪去了?”聂晓萤虎着张脸,逼问道。
这问题砸过来时,何迟先是懵了半秒,跟着浑身一个激灵,尽管他心里门儿清聂晓萤想问啥,但还是得装出一头雾水。
他一把扯下领带,脱下西装外套丢给跟在身旁的金雨曦,趁她接衣服的工夫悄然递了个眼色过去,旋即回头瞅着聂晓萤故意皱眉,茫然反问:
“什么叫……我把颜颜藏哪儿了?颜颜在学校啊,你们找她不去震大跑这儿来干嘛?”
换鞋的空档,何迟瞥见聂晓萤身后那个小脸绷得像块铁板的麻花辫姑娘——瞿彩夏。
看到这丫头,何迟就不禁想起她小时候甩着麻花辫当螺旋桨,呼哧呼哧一路飞跑人没飞起来却摔了个大马趴的情景。
小妮子把门牙都给磕掉的惨相历历在目,何迟忍不住乐呵呵地冲她抬了抬下巴:“喂,直升机,我家颜颜这周可是每天都在好好上课,你没见着她?”
“啧啧,你该不会逃课了吧?不学好,小心我找你爷爷告状去。”
彩夏一听到“直升机”这个称呼,脸登时 “腾” 地红透了,她跺跺脚愤然道:“不许叫我直升机!”
何迟扯起嘴角,嗤笑一笑:“那哪儿行?我不仅要叫,还得每次见到你都这么叫。”
“对了,你那视频我还存着呢,我准备留着以后对小朋友做安全教育用,你要不要看……”
说话间,何迟已换好拖鞋,他掏出手机刚要解开锁屏,谁料手腕一轻,手机已经被悄悄凑过来的聂晓萤抢了去。
何迟一怔,条件反射地伸出手一把抓住晓萤的胳膊,他怒睁牛眼,伸出手凶巴巴地喝道:“你个疯丫头,到底要干嘛?手机还我。”
彩夏被何迟吼得瑟缩了一下,晓萤却浑然不惧,反而针锋相对地梗着脖子、挺起了胸脯:“你少吓唬我!我不会让你去通风报信的!”
说着,晓萤已经拉开上衣拉链,将何迟的手机径直往自己怀里塞,完了还挑衅似地拍了拍胸脯。
何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机坠入山沟,呆滞了半秒,他的脸 “唰” 地黑了,脸上显出几分薄怒来:“疯丫头,你是不是吃错药了?通什么风?报什么信?都不知道你在说啥。”
“别闹了手机赶紧还我,我告诉你我跟你那小打小闹的夜店可不一样,我一个电话就是几个亿的大项目,耽误了你可赔不起!”
见晓萤不为所动,何迟回转视线看了一眼小脸通红、双目几欲喷火的彩夏,使了个眼色道:“直升机,你去,给我把手机抢回来,不然我让全世界都欣赏一下你‘黑鹰坠落’的光辉童年……”
被何迟一口一个“直升机”叫个不停,彩夏终于炸毛了——
“啊 ——你还叫!我跟你拼了!!”高叫一声,彩夏像只发狂的猫一般朝何迟扑了过来。
何迟放开晓萤的胳膊,伸出手要去挡彩夏的脑门,后者却被聂晓萤一把拦腰抱住。
“夏目目别上当!别被这坏家伙带跑偏了!”晓萤在彩夏耳边大吼一声,这才将后者从怒火中中拽了回来。
啧,还有个不着道儿的——何迟心中惋惜不止。
待彩夏恢复理智,晓萤指了指金雨曦,推了推彩夏的肩膀,急道:“目目,快去拦住那个大美女!别让她去通风报信!”
那边儿金雨曦刚挂好何迟的外套和自己的包包,正匆匆往里屋走,随着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彩夏已经一阵风似地跑过去,拦住了她的去路。
眼见金雨曦也被瞿彩夏截住,自己的手机也被聂晓萤夺走,何迟摊手苦笑:“两位小姑奶奶,你们到底想干嘛?缺钱了我给还不行吗?我现在困得要死,别在这儿添乱了行不?”
“哼!”晓萤抱着胳膊,横眉竖眼打量何迟一番,撇撇嘴信心满满地道:“你别装了,跟彩夏住一起的那个假货我们早就识破了!颜颜一定是在出车祸后,就被你藏在这栋别墅的某个房间了……”
何迟闻言心中一震,暗暗倒吸一口凉气,面儿上却不动声色,摊了摊手继续作茫然状:“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真货假货的,我们家颜颜啥时候成假货了……”
不等何迟说完,晓萤已经冷笑一声,从腰间的挎包里取出自己的手机,播放起一段音频来。
在短暂的茫然之后,何迟惊讶地发现那音频居然是某一日他跟方墨语音通话的录音,当即瞳孔地震。
靠!这录音,聂晓萤这妮子是从哪儿搞到的?
……
容文彦套上牛仔夹克衫,合上衣柜对着镶在衣柜柜门上的镜子照了照。
打过发蜡的头发精神抖擞地支棱着,对此容文彦颇为满意,就是镜子太小,无法映出他的全身,因此只能吆喝宿舍里的几人对他今天这身打扮略作评价。
正在穿球袜的下铺哥们儿见他这样,当即挑眉嗤笑:“窝操,彦子今天这么帅?”
给足球打气的瘦猴儿拔掉气针,将球拍得乓乓响,他也对着容文彦抬了抬眉毛,暧昧一笑:“踢球都不去,这是找到女朋友了?”
面对两个室友的调侃,容文彦强作平静地笑骂一声:“女朋友个鬼,初中同学,哥们儿。”
“约个男的还整这么骚气,你小子不会是个弯的吧……”瘦猴儿咧着嘴,怪笑着揶揄。
容文彦被挤兑得无语了一阵,骂了句“滚蛋”,随手抄起脚边的拖鞋朝瘦猴儿砸了过去,后者轻轻闪身一避,笑嘻嘻地抱着球蹿出了宿舍,里面动作灵活得像只猴子。
容文彦这边追到宿舍门口问候瘦猴的大爷,下铺哥们儿也已经换好衣服。
他拎起背包起身,与容文彦错身而过时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经道:“彦子、容哥儿,咱们宿舍出来的,可不能跌份儿啊……
“哪怕搞基咱都得是1,知道不?可别让人灌成泡芙咯……”
听到后面,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容文彦当即火冒三丈,抬脚就朝着这b屁股踹了过去。
不过对方早有准备,贱笑一声,容文彦这脚踹了个空。
追了两步,目送着贱兮兮的下铺哥们儿贱兮兮地笑着跑远,容文彦愤愤地与其互比中指。
抛下句国骂回到屋里,他换上运动鞋,揣上手机钥匙也准备出门。
可站在门口,闻着宿舍里浓浓的汗味儿和若有似无的脚臭,容文彦迟疑了一下,扯起身上的衣服闻了闻。
倒是没有太大的味儿,但保险起见,容文彦还是在宿舍里翻找起来。
实在没找着古龙水或者除臭剂,最终容文彦翻出瓶花露水凑合着往身上各处喷了喷。
确定自己身上是真的一点异味都没有,容文彦这才放心地出了门。
对于室友的调侃,容文彦其实多少有点恼羞成怒。
室友们大抵只是在开玩笑,可他们的话却让容文彦心中升起一股被戳穿的心虚。
容文彦今天要去见的,是他十一假期才在雨城重新取得联系的方墨。
这周一晚上,文彦想要给墨儿哥分享自己做兼职时的见闻,可发了张自拍过去,对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等了一晚上,一直没等到回音的文彦颇为丧气。
文彦本以为,自己当成好兄弟的人并没有真的将自个儿当朋友,还为此辗转反侧一宿难眠。
结果昨天,从打工的法餐店回来跟室友开了两局黑后他才突然发现,就在自己声嘶力竭地与室友征战峡谷之际,时隔四天墨儿哥居然给他回消息了。
文彦本来还为对方长时间不理自己而心中颇有怨念,可一看到对方发过来的点赞表情和紧随其后的解释,他当即乐得游戏都不打了。
在室友们惊诧的注视下,容文彦将电脑一盖,丢下句“你们玩儿”便径直钻回床上捧着手机跟方墨聊起了天。
容文彦将周一那晚的事儿讲给墨儿哥听,墨儿哥对豪车的反应不大,但似乎对长得像女人的美男很感兴趣。
终于,在一段时间的闲聊铺垫后,文彦咬咬牙,发去了周末一起出去耍的邀请,随即屏住呼吸、忐忑不安地等着墨儿哥回复。
结果令文彦大失所望,墨儿哥周末要去看房子,出去耍这周恐怕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