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的喧嚣已远,取而代之的是湿润咸腥的海风。凌皓与彩翎一路东行,终至大陆东陲最大的港口城市——望海城。
城如其名,甫一踏入,浩瀚无垠的深蓝便扑面而来。码头上桅杆如林,帆影蔽日,大大小小的海船进出繁忙,号子声、海浪声、商贩叫卖声交织成一曲充满活力的海洋乐章。空气中弥漫着鱼腥、盐粒与远方冒险的气息。
“哇!这就是海吗?好大!比我们飞过的所有山脉加起来还要大!”彩翎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激动地拍打着绚丽的翅膀,引得周围行人纷纷侧目。她那双灵动的眼眸瞪得溜圆,映照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万顷碧波,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新奇与兴奋。这是她诞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海洋。
凌皓嘴角含笑,看着兴奋的伙伴。离开丹霞谷的是非之地,他的心境也开阔了许多。此行南下,一是为游历历练,二也是想寻找可能存在的、与自身离火传承相关的机缘。望海城,便是他们南下的起点。
“走吧,先去购置一份详细的海图。”凌皓拍了拍彩翎的脑袋,将她从对海浪的痴迷中唤醒。
望海城最大的海图商铺“万航阁”内,充斥着羊皮纸、墨汁和淡淡霉味混合的独特气味。墙壁上挂满了各式海图,从近海渔场到远洋航线,标注着岛屿、暗流、风暴区乃至传说中海兽出没之地。
掌柜是个精干的中年人,见凌皓气度不凡,热情地介绍着各种南下的航线图。凌皓仔细挑选,最终选定了一份标注相对详尽、覆盖南方数万里海域的《南溟略览图》。
正当他付清灵石,准备离开时,一个苍老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后生仔,要去南方深海?”
凌皓转头,只见一个穿着破旧海员服、脸上布满深深皱纹如同海图般的老者,正靠在一堆陈旧的海图卷旁,眯着一双看透风浪的眼睛打量着他。老者手里拿着一个油腻的烟斗,却没有点燃。
“老先生有何指教?”凌皓拱手问道,态度谦和。
老海商咂咂嘴,用烟斗指了指凌皓刚买的那份《南溟略览图》:“这份图,到‘珊瑚环礁’就算到头了。再往南,那是片混沌海域,寻常海图可不顶用。”
凌皓心中一动,问道:“哦?老先生对再往南的海域很熟悉?”
“熟悉谈不上,”老海商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的光芒,“年轻时跟着船队跑过几次,差点把老骨头丢在那儿。那片海,邪门得很,天气说变就变,暗礁密布,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不过,传说在南方极遥远之地,越过那片混沌海,有一片群岛,岛上火山终年喷发,烈焰不熄,被称为‘烈焰群岛’。老辈海员口耳相传,说那群岛深处,有上古火神殿的遗迹,是火神陨落之地,藏着关于火焰本源的秘密……”
“烈焰群岛?火神殿遗迹?”凌皓的心猛地一跳。他体内的离火真气似乎都随之微微躁动。离火令的传承本就与上古火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传闻,莫非真与离火令有关?
老海商见凌皓神色变化,知道自己说到了点子上,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只是传说,当不得真。那地方太危险了,多少寻宝的船队进去,就没见几个出来的。后生仔,看你像是修炼之人,听老夫一句劝,若无必要,别去招惹那片不祥之火。”
凌皓沉默片刻,再次拱手:“多谢老先生告知。不知老先生可知,是否有海船愿意前往那片海域?”
老海商摇摇头:“常规航线绝无可能。除非……你出大价钱,雇佣那些要钱不要命的私人海船,或者,自己买条小船闯一闯。不过,那可是九死一生。”他顿了顿,补充道,“若你真要去,记得多备些清水、耐储存的食物,还有……最好找熟悉那片海域诡异天象的向导,虽然很难找。”
信息已经足够。凌皓谢过老海商,带着仍在兴奋张望的彩翎离开了万航阁。
“凌皓凌皓,我们是要坐那种大船吗?”彩翎指着港口中一艘巨大的三桅帆船,雀跃不已。
“嗯,”凌皓目光坚定地望着南方无垠的海平面,老海商的话在他心中点燃了一簇火焰,“我们不仅要坐船,还要去一个很远很远,充满火焰的地方。”
根据老海商的提示,凌皓没有选择那些大型商船队,而是在一个相对偏僻的码头,找到了一位绰号“独眼老刀”、以胆大和熟知偏远航线闻名的老船长。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并预付了相当一笔灵石作为佣金和风险补偿后,凌皓包下了老刀那艘看起来有些破旧却异常坚固的中型帆船“破浪号”。
翌日清晨,朝阳将金辉洒满海面。码头上,“破浪号”升起了饱经风霜的船帆。独眼老刀叼着烟斗,粗声指挥着几名同样精悍干练的水手做着最后的准备。
彩翎站在船舷边,学着水手的样子,试图用翅膀保持平衡,却被一个涌来的浪头打得浑身湿透,她非但不恼,反而咯咯直笑,新奇地舔了舔羽毛上的咸涩海水。
凌皓最后望了一眼逐渐远去的望海城轮廓,大陆的安稳被抛在身后。前方,是未知的航路,是传说中的烈焰群岛,是可能与离火令息息相关的上古秘辛。
海风鼓满帆布,“破浪号”发出一阵吱呀的欢鸣,像一柄利刃,劈开蔚蓝的海面,向着南方,向着那片传说中火焰与危险并存的混沌海域,扬帆起航。
天高海阔,新的冒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