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黑袍人押回地窖时,王大爷已经缓过些力气,正靠在窖壁上搓着冻僵的手指。看到被红线捆得结结实实的黑袍人,他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燃起怒火,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赵刚按住:“大爷您别动,地上凉。”
杨浩宇将黑袍人踹到窖中央,踢来块冻硬的窝头:“先说说‘血魔’的底细。别耍花样,刚才在祭坛你也瞧见了,我手里的东西,专治你们这些邪门歪道。”他故意晃了晃腰间的黄符袋,袋口露出半截朱砂符,在昏暗的地窖里泛着红光。
黑袍人瑟缩了一下,嘴唇哆嗦着不肯开口。赵刚往火盆里添了块桦木,火星溅到黑袍人裤脚,他吓得猛地蹦起,却被红线勒得更紧——杨浩宇缠的结是从张道长那学的“锁心结”,越挣扎收得越紧。
“不说?”杨浩宇蹲下身,指尖蘸了点灵泉水,在黑袍人手腕的血管上轻轻一点。泉水触肤即化,黑袍人突然像被泼了滚油,疼得满地打滚,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哀嚎。这是灵泉水的“破邪”之力,专克阴邪附身,寻常妖物挨一下就会现原形,黑袍人能撑住,显然是肉身凡胎被邪术控制。
王大爷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他脖子上挂着的牌子……是黑风岭矿场的工牌。”
杨浩宇扯下黑袍人脖子上的铁牌,借着窖口透进的雪光看清上面的字:“采煤三队,李老四。”他挑眉看向李老四,“你不是什么妖邪,就是矿场的工人。被血魔控制多久了?”
李老四疼得浑身冒汗,脸上的黑气淡了些,眼神也清明了几分:“三……三个月前,矿里塌方,我们被困在井下三天三夜……”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等被救上来,就总觉得脑子里有个声音,让我挖祭坛、抓活人……我不想干的,但只要反抗,头就像被钢针钻……”
赵刚往他嘴里塞了块烤热的红薯:“那声音长什么样?”
“看不清,就觉得是团黑雾,说话时像有无数只虫子在爬……”李老四咬着红薯,眼泪混着红薯的甜浆往下淌,“它说月圆之夜,用处子血和老人精魄献祭,就能打开‘阴门’。王大爷是附近年纪最大的,又懂些土方子,它说这种‘有灵性’的老人精魄最纯……”
“处子血呢?”杨浩宇追问。
李老四的脸瞬间惨白:“它让我……让我去拐矿场附近小学的孩子……我没敢,才被它罚去守祭坛……”
王大爷突然捶了下膝盖:“我就说前阵子总见矿场的人在学校门口转悠!原来是你!”
杨浩宇摸出张黄符,用灵泉水浸湿,贴在李老四眉心。符纸金光一闪,李老四身上的黑气像潮水般退去,他瘫在地上大口喘气,眼神彻底清明了:“谢谢……谢谢你们。那黑雾还说,它被困在黑风岭地底三百年,就等这次月圆冲出来,到时候整个北大荒都会变成它的猎场……”
“地底?”杨浩宇看向王大爷,“您老在这住了一辈子,知道黑风岭下面有什么吗?”
王大爷皱着眉回忆:“早年间听老辈说,黑风岭底下是条暗河,连通着几十年前废弃的日军工事。矿场这几年越挖越深,怕是挖穿了工事,把那东西放出来了。”
赵刚突然指着窖口:“雪停了!”
几人抬头,只见窖口的积雪反射着银辉,天边已露出鱼肚白。杨浩宇撕下李老四身上的红线,将黄符袋塞给他:“拿着这个,能暂时挡住那黑雾的控制。去矿场告诉其他人,别再被蛊惑了。”
李老四接过符袋,磕了个响头,踉跄着爬出土窖。王大爷看着他的背影叹气:“也是个可怜人。”
杨浩宇却望着黑风岭的方向,眼神凝重:“可怜?等月圆之夜,他要是还没醒悟,就是帮凶。”他站起身拍掉身上的雪,“赵刚,去知青点叫人,带足煤油和符箓。王大爷,您知道日军工事的图纸在哪不?”
王大爷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张泛黄的地图,边角都磨破了:“这是我爹当年修工事时偷偷画的,说万一以后有祸事,或许用得上。”
地图上用红笔圈着个三角形,旁边标着“军火库”三个字。杨浩宇指尖点在三角中心:“看来,咱们得去会会这位‘血魔’的老巢了。”
窖外的雪地上,几只乌鸦落在树枝上,冲着黑风岭的方向嘎嘎乱叫。赵刚已经扛着煤油桶往知青点跑,脚步声在寂静的雪原上格外清晰。杨浩宇将地图折好塞进口袋,摸出火折子吹亮——火光映着他眼底的决心,像雪地里跳动的火种,“还有三天就是月圆,够咱们准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