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晚星惊讶于楼芳华的狮子大开口,张小满也瞪大了眼睛,在门外偷听里面说话的楼芳秋不可置信。
楼芳秋甚至觉得楼芳华脑子有问题。
人家领导凭什么给她一个工作?她到底是怎么理直气壮的问领导要工作的?
楼芳秋不可置信,可一些画面却从她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五姐,我们班的人都买了新本子,只有我没有,我也想要。”
“五姐,我好饿啊,爷爷奶奶把着家,早上我吃的水泡饭里一点饭都没有。全部都是水,我饿得连老师讲课都听不清楚。”
“五姐,四姐家不是养了鸡吗?我想隔三差五的吃个鸡蛋,要不然我每天起来就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我可能是营养不良了……”
“五姐,我们班的学生有一个叫做刘梅的,穿了一件特好看的毛衣,跟小仙女儿似的……”
这些一字一句,让楼芳秋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以前她从来没有觉得供养妹妹读书,给妹妹做这些东西有什么什么不对。
因为那都是阶段性要的东西,她们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那些话语进了她的脑子里,她才发现,原来她们为她付出了那么多。
楼芳华感恩吗?楼芳秋的脑海中浮现出楼芳华那一双带着恐惧和恨意的眼神。
她捂着嘴巴。
屋内,孙晚星说话了:“工作?小姑娘,你的要求太不合适了吧?我为什么要给你工作呢?你是对国家做了多大的贡献?还是为人民做了什么好事?”
楼芳华没想到孙晚星会拒绝。
她的一生都在向同辈女性索取,在她的认知里,她的要求别的“女孩子”是得一定满足她的。
就像她的几个姐姐一样。
孙晚星的年纪和她差不多,她自己有工作,这个妇联的工作也没有多重的含金量,一个没有什么用的部门而已,她要这个工作是看得起她,她凭什么不给?
楼芳华说不出恨意:“我是没有做什么贡献,我是没有多大的功劳,可你们妇联不是为妇女儿童解决难题的吗?我现在就遇到难题了啊!你们抬抬手就能做到的事情……”
楼芳华的话没说完,孙晚星就站起来走了,张小满对她露出了一个冷笑的表情来。
她张小满真的是在今天看到了人类物种的多样性了。
一个看不起女人对女人没有半点尊重的“妇联部”主任,一个一开口就是要一个工作的“受害者”。
看看楼芳华的穿着精神面貌,再想想楼芳秋和给楼芳秋钱那两个妇女的穿着打扮,这个楼芳华要真是个“受害者”,她去吃屎。
孙晚星拉开门,门外,楼芳秋那本来就不是很白皙的脸红了一片。
张小满出来关了门,楼芳秋摸着兜里姐姐们给的那四毛钱追上孙晚星。
“不好意思领导,我不知道我妹妹会那样说,我……”
孙晚星走得很快,这会儿已经到了楼梯口。
等一个拿着一盒子注射药品的护士从她们的身边离开,孙晚星才对楼芳秋道:“楼芳秋同志,你不需要对我们说抱歉,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们的。”
“我看楼芳华也没有事情了,你先回家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去妇联部找我。”孙晚星说完就走。
楼芳秋在楼梯口站了好一会儿, 她看了一会儿楼芳华的病房,那双带着恨意和恐惧的眼眸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咬了咬唇,狠着心下了楼,回了杨家。
杨家在青门县的西边,她们这说是县城,其实早就已经出了县城的范围,杨家也是要种地的。
在这个叫做流水巷的地方,杨家是最穷的一户人家,杨瘸子的亲爹早死,他和他娘相依为命。
今年,杨瘸子已经三十八岁了,他们终于凑够了五十块钱彩礼,娶了她回来。
她进院子,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在,院子一侧的耳房里传来动静,那种动静但凡是有过男女之事的人都能听得出来。
楼芳秋站在那里没有动。
过了好一会儿,耳房里出来人了,一个六十上下的老太太揉着自己的腰杆,看到楼芳秋,她吓了一大跳。
接着便开口厉喝:“大白天的,你在这站着干什么?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楼芳秋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她。杨寡妇被楼芳秋看得不自在,哼了一声离开了。
没一会儿,杨瘸子从耳房出来了,一边出来,一边系腰带。经过楼芳秋的身边,他一个眼风都没有给她。
在杨瘸子的心里,楼芳秋是他家的生育工具,要不是他娘已经不能生了,他才不会花那五十块钱的冤枉钱呢!
所以楼芳秋在他家,不仅要生孩子,还得给他家当牛做马,这样才对的起买她的那个价。
“等会儿把后院的猪圈好好收拾收拾,都臭了你不知道?”杨瘸子停下脚步。
“收拾完猪圈,再把娘给你寻来的偏方吃一吃,早点为我们杨家生下一个大胖小子那才是正事。”
“楼芳秋,嫁到我家,你就偷着乐吧。我花了大彩礼娶你,不打你不骂你的,别天天给老子挎着个逼脸。”
“要不是……你以为你能嫁进我们家?也不睁开你那双眼睛看看,除了我家,谁能花五十块钱的彩礼买你?人要有点自知之明。”
“耳房里的床单脏了,你也去收拾一下,把床单洗干净,对了,你要是敢说出去耳房里发生的事情,后果你绝对不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