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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权忙着强化新月认同感的间隙,晓禾这边也开始了茫然无措的“任务”。自从雪崩事件被义父收养,这竟是她三年来第一次走出刘府森严的朱漆大门。白帝世界的霓虹如流动的星河,宽阔的柏油马路延伸向未知的远方,穿着蓬松连衣裙的女孩们嬉笑而过,发梢沾着奶茶店的甜香,这鲜活的一切让晓禾眼眶发烫——原来被高墙隔绝的世界,竟有如此明亮的色彩。

可初夏的晚风很快吹凉了这份悸动。她单薄的棉布裙在风中簌簌发抖,裸露的小腿被夜露浸得发僵。刘权只抛下一句“去找梓琪”便转身离去,甚至没给她一枚硬币。晓禾攥着裙摆站在十字路口,看着导航屏上不停闪烁的蓝点,忽然想起被锁在地下室的无数个日夜。那些被皮带抽打的疼痛、饿到胃痛的深夜,此刻竟变得清晰而真实——至少在刘府,她知道何时会挨打,知道厨房角落永远藏着半块冷馒头。

街边蛋糕店的暖光里,与她同龄的女孩正踮脚去够男友递来的草莓蛋糕,银色手链随着动作叮咚作响。穿貂绒大衣的妇人踩着细高跟擦身而过,香水味呛得她后退半步。晓禾望着橱窗倒影里自己苍白的脸和歪斜的麻花辫,突然发现眼泪已经滴落在手背。有醉汉摇晃着撞过来,她踉跄着跌坐在冰冷的台阶上,膝盖传来尖锐的疼痛,却无人驻足——匆匆而过的路人甚至连个余光都吝啬给予,只有便利店自动门开合的电子提示音反复响起。

深夜的街道逐渐安静,路灯在积水里晕开破碎的光斑。晓禾蜷缩在Atm机的屋檐下,冻僵的脚趾已经失去知觉。远处便利店的关东煮雾气升腾,老板娘用夹子翻动食材的声音,像极了刘府厨房里铁锅碰撞的声响。泪水混着鼻涕糊在脸上,她忽然想起刘权皮鞭抽在背上的热度,想起每日定时递来的残羹冷饭——至少那里有屋檐遮雨,有确定的生存法则。

霓虹灯牌次第熄灭,她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往回走。夜风卷起裙摆,露出小腿上新旧交错的淤青。此刻连刘权冷笑的面容都变得亲切起来,原来比起被世界遗弃的恐惧,皮肉之苦竟成了某种温柔的庇护。而梓琪和喻伟民的名字,早已在饥寒交迫中化作模糊的幻影——或许刘权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根本走不出这座牢笼。

“老大,晓禾那丫头片子没有钱,坐在那瑟瑟发抖,看起来挺可怜的,眼神空洞,您看要不要带回来?”负责监视晓禾的手下哈着腰,小心翼翼地汇报着。

老大靠在真皮沙发上,指间夹着的雪茄明灭闪烁,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算计的神情。他慢条斯理地弹了弹烟灰,嗤笑一声:“别急别急,这才刚开始。等她自己忍受不住的时候,自己会回来的。”他眼中闪过一抹阴鸷,“我要用她引出喻伟民。那家伙一直四处找陈珊,这次我放出风去,他一定会咬钩。只不过这个陈珊早已不是当初的陈珊,她可是我的003号晓禾。”

手下恍然大悟,谄媚地笑了笑:“还是老大高明!等喻伟民来了,看到晓禾这副可怜模样,肯定会不顾一切地想要带走她。”

“没错。”老大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意,“等到喻伟民来了,我再在他面前羞辱晓禾,我要让喻伟民看看,他心心念念想要拯救的人,在我手里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玩物。”他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令他畅快的一幕,“看着喻伟民痛苦又无能为力的表情,想想都觉得有趣。”

而此刻在城市街头的晓禾,尚不知自己早已成为了别人棋局中的关键棋子。她依旧蜷缩在昏暗的角落里,身体因寒冷不住颤抖,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无助。她不知道,更大的噩梦还在等着她,而那个设局的人,正躲在暗处,等着猎物一步步走进陷阱 。

“姑娘,你没事吧?”

沙哑的询问惊得晓禾浑身一颤,她猛地抬头,正对上一双盛着担忧的眼睛。路灯将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恰好裹住她瑟缩在墙角的单薄身躯。还未等她开口,带着体温的牛仔外套已轻轻覆在肩头,布料上残留的洗衣粉清香混着夜风,竟让她想起儿时晾晒在竹竿上的衣裳。

少年转身钻进路边小店,很快拎着热气腾腾的奶茶和纸袋回来。“先吃点东西吧。”他撕开鸡排包装时,油渍在纸袋上晕开深色痕迹,“我叫周野,就住附近。”晓禾颤抖的指尖刚触到奶茶杯壁,刘权阴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别人不是必须要给你东西,若得了好处,就得用最谦卑的姿态去谢!”

喉间涌上铁锈味的恐惧,她条件反射般“扑通”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奶茶洒出的热气扑在脸上,混着眼泪烫得生疼:“谢、谢谢您……”她将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像极了刘府中被罚跪时的模样,连脖颈都绷成颤抖的弧度。

周野慌乱地伸手搀扶,却被她瑟缩着躲开。远处便利店的霓虹映在晓禾发白的脸上,她死死攥住少年递来的鸡排,仿佛那是救命稻草。

而此刻,周家宅邸的书房里,喻伟民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周野发来的消息附带着模糊照片,画面里跪在地上的女孩,虽蓬头垢面,但眉眼间那抹倔强的弧度,与他贴身携带的陈珊画像分毫不差。

周野也不确定这个是不是陈珊,只是看起来像,正巧路过那一片等待女朋友上厕所,那个女孩穿那么少,看起来有些可怜,就多休息了一眼。

喻伟民看着照片,激动的颤抖着手,虽然此刻他还不确定是不是,毕竟已经找了三年,现在好不容易有一点消息,不管是不是他都要去碰碰运气。“老罗,老陈,亲家有陈珊消息了,在帝豪广场附近。”这阵子周家的事他们也在担忧自身利益,这一刻好不容易有个巨大发现,而且还跟喻哥的事有关,他们也来了性子,等等哥,快走。

抓起西装外套冲向车库,司机也知道家主们急切的心情,引擎轰鸣划破夜幕。暗处,负责监视的眼线早已将消息传回据点。

“老大,喻伟民上钩了!”手下举着实时定位兴奋汇报。

坐在真皮沙发上的男人轻笑出声,指间雪茄腾起的烟雾中,003号档案袋上的晓禾照片微微反光:“按计划行动。等喻伟民看到他心心念念的‘陈珊’,在我脚下跪着求饶的模样……”他仰头吐出烟圈,“那才是这场戏最精彩的高潮。”

“姑娘我这可受不起呀,你快起来,我就给了你一点吃的,没必要,真没必要,吓死我了!”周野手忙脚乱地去扶,指尖刚碰到她肩膀,晓禾便如惊弓之鸟般往后缩,撞得身后的消防栓发出闷响。周野被这股应急力气也惊吓到,僵在原地,看着少女蜷缩着抱住膝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发出呜咽。他蹲下身,把奶茶重新塞回她手中,声音放得更轻:“是我唐突了,你慢慢吃,不用……不用这样。”

路边传来熟悉的引擎声刺破夜色的刹那,晓禾猛地抬头,这个声音是刘权的那辆8手林肯,他不禁瑟瑟发抖倒,条件反射一般跪挺直着身子,露出谦逊的等待神情,这都是日复一日刘权训练后的应急反应。

不是说刘权没有钱换车,他比较念旧,主要是这辆车虽然不会确是他的亡妻给她选的,这些年他心里忘不了和亡妻在一起的幸福日子。刘权的黑色轿车灯熄灭的瞬间,车窗缓缓降下半寸,露出那双令她浑身血液凝固的眼睛。

“大哥,还是你厉害,”副驾驶的手下压低声音,嗤笑中带着谄媚,“她现在都魔怔了,满脑子里都是你的教诲,普通人给她点吃的,都能下跪,真是贱呀,你看这伙跪的可真直。”话音未落,后排传来打火机清脆的开合声,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映出刘权勾起的嘴角。

周野顺着晓禾惊恐的目光转头,只瞥见轿车隐入阴影的尾灯,他知道那是女孩害怕的根源。

他下意识将晓禾往身后护了护,却感觉到怀中的身躯抖得更厉害——晓禾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那些被皮带抽打的夜晚、被罚跪在碎瓷片上的记忆,混着刘权那句“感恩就要用命来还”的训诫,在太阳穴突突跳动。

“别跪了,我们走。”周野的声音像团棉花,轻飘飘地落进她混沌的意识。晓禾机械地挪动脚步,膝盖的淤青在行走的过程摩擦的钻心般疼。她知道,刘权此刻一定在暗处欣赏着这场戏——看她如何在短暂的善意里,又被拽回更深的深渊。而远处疾驰而来的车灯,载着喻伟民的急切,却正朝着早已布好的罗网,步步逼近。

“别管我……”她拽住周野的衣角,声音抖得像断线的风筝,“他会杀了你的……”然后快步跑到刘权的车边,慢慢跪了下去。

晓禾的指尖抠着车门缝隙,漆皮剥落的碎屑扎进指甲缝。车窗升起的声响像生锈的锁链,将她与车内那点若有似无的“庇护”彻底隔断。她仰起头,只能看见刘权在后座投下的剪影——那道轮廓曾是她三年来唯一的坐标,此刻却比冬夜的冰棱更冷。

“主人……”她的哭腔被风撕成碎片,膝盖在柏油路上磨出血痕。突然想起刘权第一次教她下跪时,皮鞭抽在后背的灼热感,那时他说“疼就对了,记住这滋味才懂感恩”。可现在,车窗外的寒风比皮鞭更刺骨,而那个曾让她畏惧又依赖的人,正隔着一层玻璃,将她当作展览品般任人观看。

“你起来!”周野猛地将她从车门边拽起,少年掌心的温度烫得她瑟缩。他挡在晓禾身前,对着黑色轿车扬起下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刘权一脸悠闲地坐在那里,完全无视了对方的存在,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然而,前排副驾驶座上的那个狗腿子却按捺不住了,他恶狠狠地瞪着刘权,嘴里吐出一句恶言:“小子,你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给我滚远点!最好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接着,那狗腿子还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告诉你,刚才你发信息的时候,我们的人就已经注意到你了!你打的那个电话,肯定是给你们家主的吧?嘿嘿,等下可有一场好戏看咯!你就乖乖留下来一起看戏吧!不过呢,如果你还妄想把她带走,那我可就不能保证你能安全离开了。到时候,你就算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有人知道的!”

说完,那狗腿子还挑衅似的朝刘权瞥了一眼,然后极其厌恶地“呸”了一声,狠狠地吐了一口痰在地上。

远处的车灯在街角划出光弧,喻伟民的车到了。刘权的嘴角终于在阴影里勾起,他降下车窗,目光像手术刀般刮过晓禾沾满泥污的脸,最后落在周野护着她的手臂上,声音冷得像冰:“看来,有人急着当英雄。”而晓禾看着周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衣角,又看看车内刘权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突然发现,原来比疼痛更伤人的,是被自己唯一依赖的人,当作垃圾般丢弃在寒风里。

刺耳的刹车声撕破凝滞的空气,喻伟民大步跨出车门,身后跟着刘远山、陈破天与罗震。四人周身裹挟着肃杀之气,皮鞋踏在地面的声响如同战鼓,震得蜷缩在地上的晓禾身体愈发颤抖。

刘权悠然摇下车窗,指尖夹着的雪茄明明灭灭,目光扫过气势汹汹的众人,落在喻伟民紧绷的下颌:“哟,四大家族凑齐三个,这阵仗是要剿匪,老周自己的屁股也没擦干净,所以来不了吧?”他嗤笑一声,眼神有意无意瞥向晓禾,那目光如淬毒的匕首,刺得女孩将脸深深埋进膝盖。

“陈珊在哪?”喻伟民嗓音低沉,压抑着滔天怒意。他死死盯着刘权,却见对方慢条斯理地弹了弹烟灰,烟灰不偏不倚落在晓禾发间。

“急什么?”刘权唇角勾起残忍弧度,朝浑身发抖的晓禾抬了抬下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的女儿,这不是好好跪着吗?”他话音未落,晓禾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她不敢抬头,却能感受到喻伟民灼人的视线,还有刘权阴冷的笑意如同蛛网,将她层层缠住。

在一旁的周野面带微笑,举止优雅地与几位家主一一打过招呼后,便静静地站到了一旁。他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的骚动,但却让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他的谦逊和礼貌。

陈破天见状,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毫不吝啬地对周野夸赞道:“我就知道小野这孩子靠谱!你们当初还对他心存疑虑,现在看到了吧,他可是立了大功啊!”陈破天的声音中透露出对周野的肯定和赞赏,仿佛周野的成就也让他倍感光彩。

站在一旁的罗震听到陈破天的话,也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老陈啊,你看人的眼光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准啊!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嘉奖一下小野才行。”罗震的话语虽然轻松,但其中的认可和鼓励却是显而易见的。

周野面带微笑,语气谦逊地说道:“能帮到几位家主,我也感到非常开心。”就在这时,周野的女友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她一眼瞥见了几位家主,突然间变得有些不知所措,原本伶俐的口齿仿佛也在瞬间失去了作用。

对于一个刚刚毕业的年轻女孩来说,同时见到三位如此有地位的家主,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压力。然而,当她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得到夸奖时,心中的喜悦还是难以抑制地涌上心头。

刘远山注意到了周野女友的窘态,他微笑着解围道:“这位想必就是你的女朋友吧?真是个水灵的姑娘啊!之前听老陈说你有个刚毕业的女朋友,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正巧我们几个老头这里还缺一个做文书的,要不就让你女朋友来给我们几个老家伙做做会议纪要吧?”

周野闻言,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他连忙感激地说道:“刘家主,您真是太费心了!我替我女朋友谢谢您!”

寒风卷起晓禾凌乱的发丝,她听见刘权在暗处轻笑,那声音像毒蛇吐信,冰冷又贪婪:“慢慢看,好戏才刚开始。”

喻伟民显然没时间看几位家主拉家常,他的目标直指刘权,不屑的说“你说她就是陈珊,开什么玩笑?我找了几年,陈珊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他的声音在寒夜里炸响,惊飞了路边树梢的夜鸟。“这个被你糟蹋得不知羞耻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陈珊,当我好忽悠吗?赶紧把人交出来,不然有你好看的!”

刘权却不紧不慢地倚在真皮座椅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打火机,金属碰撞声清脆又刺耳。“怎么,你不信,你自己好好看看呗?”他突然猛地按下开关,火苗“噗”地窜起,照亮他脸上扭曲的笑意,“你心心念念的陈珊,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的小姑娘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降下车窗,伸手攥住晓禾的头发,硬生生将她的头举起,拽到众人面前。晓禾疼得尖叫出声,泪水不受控地滚落。“睁大眼睛看看,这张脸——”刘权的指尖狠狠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仰起头,“这眉眼,这嘴角,是不是和你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喻伟民瞳孔骤缩,记忆里陈珊温柔的笑颜与眼前女孩惊恐的面容不断重叠又分裂。他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承认,那些细微的相似之处如钢针般扎进眼底。而一旁的刘远山按住腰间的配枪,陈破天捻着胡须神色凝重,罗震则握紧了拳头,空气中的火药味一触即发。

“不过是你调教出来的玩物!”喻伟民咬牙切齿,却不自觉地向前迈了半步,“我要的是活生生的陈珊,不是这个连尊严都没有的傀儡!”

“尊严?”刘权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松开手任由晓禾跌坐在地,“在我这儿,她连条狗都不如!

“晓禾,你自己告诉你爸爸,你是不是陈珊。”刘权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刀,划破剑拔弩张的空气。他斜倚在车门上,皮鞋尖挑起晓禾的下巴,“让你的好爸爸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他有点不认识你。”

晓禾的瞳孔剧烈震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夜风卷起她单薄的裙摆,露出大腿内侧交错的鞭痕。记忆如潮水翻涌——那些被剥光衣服跪在碎瓷片上的夜晚,那些滚烫的烙铁印在皮肤上的灼痛。她的余光瞥见喻伟民目眦欲裂的神情,突然想起血崩事件前,那张熟悉的脸。

刘权的皮鞋猛的踩上她的后背,将她的脸碾进尘土。

“主……主人……”呜咽混着血沫从喉间溢出,晓禾望着周野惊恐的眼神,突然觉得这个曾给她温暖的世界如此遥远。喻伟民挣扎着嘶吼,陈破天攥紧的拐杖在地上敲出闷响,而刘权的笑声刺破夜空,惊起一群乌鸦掠过霓虹灯牌,将所有人的影子撕成破碎的残片。

“告诉她,你叫什么名字?”刘权的皮鞋狠狠碾过晓禾颤抖的后背,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刺的皮鞭。他斜睨着喻伟民涨红的脸,朝蜷缩在地的女孩扬起下巴,“说啊,让你的爸爸好听听,你现在姓甚名谁。”

晓禾的牙齿深深咬进下唇,咸腥的血味在口腔蔓延。夜风卷着沙尘扑进眼底,她望着喻伟民目眦欲裂的模样,记忆突然闪回刘府地下室——铁笼里的编号牌在煤油灯下摇晃,刘权的声音混着皮鞭破空声:“从今天起,你是003,你的名字、命,都归我。”

“我……”喉间像卡着碎玻璃,她的目光扫过周野苍白的脸,又撞上陈破天攥紧的拐杖。刘权的皮鞋突然用力,她闷哼一声,额头重重磕在地面:“我是……是刘权主人的003,我是晓禾。

“听到了?”刘权蹲下身,指尖缠绕着晓禾凌乱的发丝,将她的脸强行转向喻伟民,“这就是你找了3年的陈珊——一个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玩物。”

他猛地甩开手,晓禾瘫倒在地,棉布裙下的旧伤在粗糙的地面摩擦,疼得她眼前炸开无数金星。而暗处,刘权的笑声混着喻伟民压抑的怒吼,在霓虹闪烁的街头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绝望之网。

“晓禾,我给你两个选择。”刘权蹲下身,指尖挑起她凌乱的发丝,像摆弄一只残破的玩偶,“第一,回到主人身边,继续做你的003。”他的拇指摩挲过女孩脖颈处的淤青,声音裹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还是熟悉的地下室,还是熟悉的皮鞭——至少,你还有个‘家’。”

“第二嘛……”刘权突然放声大笑,猛地扯过她的头发,强迫她看向喻伟民充血的双眼,“你爸爸都接你回家了,回家去吧!不过主人教你的礼节可不能忘哦——”他的皮鞋重重踩上她的手背,“见到恩人,该怎么谢恩?”

晓禾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齿间蔓延。夜风卷着远处周家宅邸飘来的管弦乐,与刘权皮鞋叩击地面的声响交织成催命符。喻伟民颤抖的双手悬在半空,眼底的悲怆几乎要将她灼伤——这个被她唤作“父亲”的男人,此刻却像隔着层永远捅不破的毛玻璃。

“选吧。”刘权的声音裹着雪茄的辛辣气息扑在后颈,皮鞋尖不轻不重地戳着她后脊梁,“是要在四大家族眼皮子底下,当人人耻笑的残次品?还是回刘府,继续做我的听话的003?”他故意拖长尾音,引得暗处打手们发出嗤笑,这声音让晓禾想起地牢里老鼠啃食木梁的声响。

她抬眼望向喻伟民身后,刘远山摩挲配枪的动作、陈破天紧皱的眉峰、罗震攥得发白的拳头,都在提醒她此刻的狼狈正被当作家族博弈的筹码。若真扑进那双温暖的怀抱,罗家周家刘家的闲言碎语会像毒蛇般缠上来,“被调教的玩物”“失贞的废人”……这些字眼足以撕碎喻伟民多年的苦心。

而刘府那座阴森的牢笼突然变得诱人起来。不到三十人的小世界里,她至少知道何时会挨打,知道厨房角落藏着的半块冷馒头,知道怎样匍匐才能换来片刻安宁。那里没有期待的目光,没有被捧上神坛又重重摔落的风险,只有纯粹的、她早已习惯的疼痛。

“我……”喉间像卡着生锈的锁链,晓禾的膝盖重重往前挪了半寸,裙角扫过地上的碎石,“我……回……”后半句淹没在喻伟民绝望的嘶吼中,她死死盯着刘权锃亮的皮鞋尖,任由滚烫的泪水砸在上面,将最后一丝尊严烫出焦黑的窟窿。

“我想回到主人身边。”

晓禾的声音轻得像片随时会被吹散的枯叶,却在死寂的空气里炸开惊雷。她垂着头,发丝遮住肿胀的眼眶,膝盖在柏油路上磨出的血痕正缓缓渗进布料。喻伟民踉跄着向前扑去,却被刘权的手下用枪管抵住太阳穴。

“听到了吗喻伟民?”刘权后仰着发出畅快的大笑,皮鞋尖挑起晓禾的下巴,强迫她面对喻伟民破碎的眼神,“你的好女儿宁愿被我折磨,也不愿回到你身边!真的悲哀呀——亏你找了三年!话音未落,暗处的打手们已爆发出刺耳的哄笑。

喻伟民青筋暴起的脖颈剧烈起伏,陈破天攥着拐杖的手不住颤抖,罗震则死死盯着晓禾背上蜿蜒的鞭痕。唯有周野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却被刘远山一把拽住。少年通红的眼眶里盛满愤怒与不解:“你疯了吗?他会杀了你的!”

晓禾的嘴唇动了动,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她望着喻伟民眼底翻涌的痛意,突然想起刘府地牢里那面生锈的镜子——每次被折磨后,她都能在镜中看见一双空洞的眼睛,如今这双眼正倒映着父亲的绝望。寒风卷起她单薄的裙摆,露出大腿内侧新添的淤青,而刘权冰冷的手掌已按上她后颈:“乖,这才是我的003。”

轿车引擎再度轰鸣,晓禾被粗暴地推进后座。隔着车窗,她看见喻伟民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化作霓虹灯下一个模糊的黑点。

“想走?没那么容易!”喻伟民的怒吼撕破夜空,他猛地挥开抵在太阳穴的枪管,猩红的眼底爆发出孤注一掷的狠戾,“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带走她——给我上!”

话音未落,刘远山已如猎豹般扑向驾车的打手,配枪出鞘的金属声与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同时炸响。陈破天的拐杖重重顿地,暗处突然涌出数十名周家侍卫,黑色风衣在夜风里猎猎作响,瞬间与刘权的手下绞作一团。罗震抡起拳头砸穿车窗,玻璃碎片飞溅中,他死死攥住刘权拽着晓禾的手腕。

“找死!”刘权肘部猛击罗震肋下,另一只手掏出藏在座椅下的短刀。晓禾蜷缩在座椅角落,看着飞溅的血珠染红车窗,耳中充斥着骨节碰撞的闷响与怒骂。周野趁乱拉开车门,却被流弹擦过手臂,温热的血溅在晓禾颤抖的肩头。

“抓住她!”刘权的嘶吼穿透混战,两名黑衣打手突破重围扑向晓禾。千钧一发之际,喻伟民挡在她身前,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钢管,闷哼声中仍死死将她护在怀里:“跟我走!”

晓禾的视线被血雾模糊,喻伟民温热的血顺着衣襟滴在她手背上。她看着这个男人为她挡下棍棒与刀光,一股热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晓禾跌进喻伟民怀里,看着周野捂着伤口追向黑影,陈破天指挥侍卫清理战场,而自己沾满血污的手掌,正紧紧攥着喻伟民撕裂的衣襟。

寒夜的风卷着硝烟与血腥,晓禾抬起头,望见喻伟民布满血丝的眼睛。那里没有刘权惯常的轻蔑,只有劫后余生的颤抖与……一丝她读不懂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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