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神岛,岁月静好,灵湖澄澈如镜,映照着万千道韵流转。被救回的截教众人——金灵圣母、龟灵圣母、无当圣母,以及乌云仙、菡芝仙等,在此地经过混沌气流与灵湖本源的滋养,伤势已然稳定,受损的道基也得以修补,甚至因祸得福,对大道有了些许新的感悟。
然而,这份宁静之下,却难掩一丝深沉的悲凉与牵挂。这一日,众人不约而同地齐聚于湖畔,目光皆望向东方,那是金鳌岛的方向。
乌云仙伤势最重,虽已无碍,面色仍带几分苍白,他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吾等伤势已愈,叨扰道尊已久,心下难安。如今万仙阵破,教派凋零,金鳌岛不知是何光景……吾等身为截教弟子,不能久离根本之地。”
金灵圣母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与决绝:“师弟所言极是。教尊不知所踪,我等若再流连在外,截教道统,恐真将烟消云散。纵使岛上只剩断壁残垣,亦是我等归宿。”
龟灵圣母性情温厚,亦点头附和:“确该回去了。总要……有人守着。”
无当圣母经历被镇、被救,心性更为沉凝,她望向混沌深处,仿佛能穿透无尽空间,看到那座孤悬海外的仙岛:“是该回去了结了。”
众人心意已决,遂一同前往岛心混沌神殿,向刘志凡辞行。
殿内,刘志凡似乎早有所料,并未多作挽留,只是淡淡道:“道途漫漫,各有归处。尔等既已决定,便去吧。混沌神岛之门,日后仍为诸位敞开。”
“谢道尊活命、收留之恩!”多宝等人齐齐躬身,行了大礼。此番恩情,重于泰山。
刘志凡袖袍轻拂,一道稳定的混沌通道已然开启,通往东海金鳌岛。
归途萧瑟,故园残破
通过混沌通道,众人瞬息间便回到了金鳌岛上空。昔日万仙来朝、气象万千的仙家圣地,如今已是面目全非。
护岛大阵早已残破不堪,灵气逸散,显得稀薄而紊乱。岛上宫阙多有倾颓,昔日听道的广场杂草丛生,灵泉枯竭,仙禽绝迹。唯有那碧游宫主体尚存,却也光华黯淡,如同垂暮的老人,在海风中默默伫立。
一片死寂,唯有海浪拍岸之声,更添几分凄凉。
多宝等人落下云头,脚踏在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望着眼前破败的景象,个个心如刀绞,默然无语。万仙阵碎的不仅是阵法,更是截教的脊梁与气象。
童子坐骑,坚守孤岛
众人信步走向碧游宫。宫门虚掩,推开时发出“吱呀”的涩响。宫内亦是冷冷清清,尘埃微覆。
行至深处,忽闻些许动静。却见一青衣童子,正拿着拂尘,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云床案几。另有一头板角青牛,安静地伏在殿角,见到众人,抬起眼皮看了看,发出低低的哞声,算是打了招呼。
这童子与青牛,乃是通天教主平日随侍,地位不高,却最为忠心。大劫起时,他们道行浅薄,未曾随军出征,反而成了这金鳌岛最后的留守者。
童子见到多宝等人,先是一惊,随即认出,顿时眼圈一红,扑倒在地,哽咽道:“弟子……弟子拜见诸位师伯、师叔!您们……您们终于回来了!”
金灵圣母上前扶起童子,亦是喉头哽咽:“难为你了……岛上,就只剩你与青牛了?”
童子抹着眼泪点头:“是……自教主与诸位师伯师叔离去后,岛上便再无人来。弟子与青牛,日日在此清扫,盼着……盼着能有归来之日。”
闻听此言,纵是金灵圣母这般刚强之人,也不禁侧过脸去,悄悄拭去眼角湿意。
圣影凝形,道谕未来
就在众人沉浸于悲凉与感慨之际,异变突生!
那碧游宫最深处,通天教主平日盘坐的云床之上,毫无征兆地,一缕清光自虚无中凝聚!那清光越来越盛,逐渐勾勒出一道模糊却无比熟悉的身影——黑袍,黑发,面容俊朗而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落寞与威严,正是通天教主的模样!
然而,众人都能感觉到,这并非教主本尊,其上并无混元圣人的磅礴气息与完整意识,更像是一道预留的化身或者说神念投影!
“师尊!”金灵等人见状,无不激动万分,齐齐跪倒在地,连那童子和青牛也慌忙匍匐。
那通天化身缓缓睁开眼眸,目光扫过下方跪倒的众人,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难明的意味,有欣慰,有悲悯,亦有深深的疲惫。
“尔等……回来了。”化身开口,声音缥缈,却带着通天独有的清越与冷峻。
“弟子等无能,累及教派,请师尊降罪!”金灵以头触地,声音悲怆。
化身微微摇头:“劫数如此,非尔等之过。万仙阵破,截教气运已衰,此乃定数,强求无益。”
他目光似乎穿透宫墙,望向无尽的混沌:“吾之本尊,已遁入混沌深处,寻求超脱之道,暂不会回归洪荒。”
众人闻言,心中皆是一沉。
化身继续道:“然,截教道统,‘截取一线生机’之真意,并未断绝。尔等能自劫中脱身,回归此岛,便是那一线生机的显现。”
他的身影开始微微波动,变得有些虚幻:“金灵,此后金鳌岛与残余道统,便由你执掌。勿要执着于复兴旧观,当效仿混沌神岛,蛰伏潜修,去芜存菁,等待时机。金鳌岛,需闭岛千年,静待天时。”
他又看向龟灵、无当等人:“尔等各有所长,当辅佐金灵,砥砺修行。昔日之盛,过眼云烟;未来之道,在于坚守本心。”
最后,化身的目光变得格外深邃:“切记,存续,便是希望。待时而动,方是‘截’之真谛……”
话音袅袅,未尽其意,那化身的身影已如青烟般缓缓消散,最终彻底消失在云床之上,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圣威道韵,萦绕在空荡的碧游宫中,证明方才并非幻梦。
薪火相传,闭岛潜修
通天化身消散良久,众人仍跪伏于地,心潮澎湃。教主虽未回归,却留下了指引与期望。
金灵圣母缓缓起身,脸上悲色渐去,转为一种肩负重任的坚毅。她环视众人,沉声道:“诸位师弟师妹,师尊法谕,尔等皆已听闻。自今日起,金鳌岛封岛,我等当遵师命,潜心修行,护持道统,以待天时!”
“谨遵大师姐(教主)法旨!”众人齐声应道。
碧游宫的大门,在众人身后缓缓关闭。截教的辉煌已成为过去,但在这座孤寂的岛屿上,一点微弱的星火已然重燃。它不再耀眼,却足够坚韧,在寂静与等待中,默默积蓄着力量,等待着那渺茫却真实存在的,“一线生机”到来的那一天。
而混沌神岛之中,刘志凡收回望向东海的目光,嘴角微露一丝了然的笑意。通天的选择,在他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