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衣澜动作一顿，盯着他，然后就见天圣帝眼皮动了动，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第一眼侦查周围的环境，发现是个陌生又怪异的地方，又见自己泡在水里，而盛衣澜盘腿坐在岸边，手里正拿着几株灵药。
就问：“怎么回事？”
盛衣澜简短地道：“你中毒了，你的几个臣子怕你撑不到回京就凉了，所以让我救你，我在想办法给你解毒的时候，一不小心掉水里了，之后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救你的办法我还没有找到，陛下，你可能要死了。”
她的语气虽然没有幸灾乐祸，却也全无恭敬，天圣帝听见却有些想笑。
盛衣澜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我说你快死了，这不是骗你的，你自己的身体你感觉不出来吗？这有什么好笑的？”
天圣帝摇摇头，然后控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只是咳嗽一下，不会怎么样，盛衣澜本来不想管他，却见他突然猛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盛衣澜顿时吓了一跳，等他停了，急忙将手里的灵药递出去，皱着眉道：“赶紧吃了。”
天圣帝这会儿细看，才发现她手中竟然都是四阶灵药，眼神微微有些讶异。
他没有接，而是眼神晦暗，情绪难明地道：“你不是不喜欢朕吗？为何又愿意给朕用这么珍贵的东西？”
盛衣澜扯出一个假笑，“我家灵兽吃的也是四阶灵药，这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若是不要，也好，我留着回去喂大虎。”
天圣帝：“……”
他心里无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将灵药接过去了。
盛衣澜盯着他脸色，发现他吃下灵药后，纹路的蔓延速度变得更慢了些。
她摸着下巴思考，她选的灵药也不是专攻解毒的，是随意选的，所以应该不是药性的关系？
联系之前的结果，盛衣澜猜测，难道是……灵气？
心头冒出这个猜测，盛衣澜当即行动，将天圣帝的手拉了过来，当即就将手搭在了他手腕上。
天圣帝差点本能就对她动了手。
看着一无所觉的盛衣澜，他有些无奈，道：“这是修炼者的命门，下次不要乱碰。”
盛衣澜不甚在意地应了声：“哦。”
“哦”字还在嘴边，她就输出了灵气，那灵气仿佛一个探子一般，流入天圣帝的身体，顺着他经脉去查询毒素的踪迹。
天圣帝身体紧绷了一阵，又强迫自己慢慢放松下来。
“你师尊没教过你吗？”天圣帝到底没忍住，语气更加无奈了，“不要随便用灵气探测别人的身体，这是很危险的行为，对方若是反抗，你轻则重伤，重则毙命。”
盛衣澜毫无诚意道：“哦，对不起，我师尊没教过我。”
天圣帝：“……”
盛衣澜查明毒素最多的地方，然后试探着用灵气去压制，果不其然，她猜得没错，灵气就是这毒素的克星！
可惜的是，要靠她自身的灵气来清除天圣帝体内的毒素，无异于杯水车薪，没多大用。
灵药既然有用，那蕴含灵气更浓郁的东西肯定就是解药了！
只是这东西该上哪里找呢？
盛衣澜收回手，陷入了沉思。
“你想念你母后吗？”突然，天圣帝开口，打断了盛衣澜的沉思。
她抬头，只见天圣帝看向前方一片黑暗，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盛衣澜语气冷淡道：“我想不想，和陛下有什么关系？”
天圣帝沉默了片刻，突然无声叹了口气，他又问：“那你……怪朕吗？”
盛衣澜笑了一声，有些嘲弄，“陛下，发生的事已经没法改变了，怪不怪又如何？”
她语气有些恶劣地道：“再说我有什么资格怪你呢？我母后是叛国贼，我是来路不明的野孩子，说起来我还得感谢陛下，让我当了那么几年的皇子，享了那么几年的荣华富贵。”
天圣帝闭了闭眼。
盛衣澜看着他这样子，竟然觉得他有些愧疚、有些心疼。
可是转瞬她就觉得这想法可笑。
原主受了那么多年苦，皇后受了那么多年的冤屈。
难道就要因为他一点愧疚和心疼，这些就要当做不存在了吗？
更别说原主早已经死了。
她如今的记忆里，原主很小的时候其实不太记事，很多事情在记忆中都已经模糊了。
唯有皇后叛国的消息传来，她被赶出皇宫时的那种无助和难过，至今还能清晰地回想起来。
那小小的身影被人推着离开皇宫，她满是惶恐和不安地回头，却看不见天圣帝的身影。
她无措地问身边的人：“父皇为什么不要我了？”
有人恶劣地告诉她：“因为你是个野种，你母后是个叛国贼！”
后来到了定远侯府，被人欺负，她也总在想，父皇什么时候来接她？她在这里生活得好不开心。
她常常悄悄跑出院子，跑到门口，眼巴巴地盯着来往的人，想要看到父皇的身影。
可是等了那么多年，等来的只有死心。
明明父皇和她说好，要一起等母后回来的。
可是最终，父皇不要她了，也不要母后了。
一阵沉默蔓延，过了好一会儿，天圣帝说：“朕这毒若是实在没法解，你就不要浪费灵药了吧。也不必担心朕死后，会牵连你或者洛王府。朕不在后，九夷继位，他会保护你的。”
盛衣澜突然站起身，“陛下既然还有这么多力气说话，那想必状况也不是特别糟糕，那先自己待着吧。”
说完，重新拿出一颗照明的珠子，朝着一个通道口走去。
在她背后，天圣帝惨白的唇角微掀，露出一个饱含痛苦的笑。
盛衣澜本来是心情不好，随便乱转，可是走着走着，她突然察觉到一股极其浓郁的灵气。
嗯？
盛衣澜脚步一转，朝着灵气传来的方向走去。
她走的通道本来并不宽敞，只能容两人通行，可是走着走着，路变得越来越宽，眼前似乎还有光亮传来，空气也变得清新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