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沙海前哨
在黑水绿洲休整了五日，众人的伤势总算稳定下来。道一在蕴神丹的帮助下，神识的剧痛有所缓解，但那种根基受损的晦涩感依旧存在，法则窥视的能力也大打折扣，范围缩小大半，且无法持久。
铁山决定不再耽搁，补充了部分饮水和食物后，队伍再次启程，向着东北方向的流云仙城进发。
接下来的路途，愈发荒凉。戈壁逐渐被更加浩瀚无垠的沙海所取代，放眼望去，皆是连绵起伏的金色沙丘，如同凝固的波涛。烈日灼烤着沙粒，空气扭曲，热浪蒸腾。
环境恶劣，妖兽也变得更加稀少，但出现的无一不是适应了这极端环境的凶物。隐匿于沙层之下、伺机而动的“流沙蝰蛇”；成群结队、能喷吐腐蚀酸液的“毒火蝎”；甚至有一次，他们还远远瞥见了一头在沙丘顶端仰天长啸、体型堪比小山的“沙暴地龙”，那恐怖的气息让铁山都脸色发白，连忙带领队伍绕行。
道一强打精神，利用残存的地脉感知，尽量规避着潜藏的危险。他的状态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提前预警，坏的时候甚至需要墨居和药婆婆从旁协助。队伍的前进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期间，他们也遭遇了几股小规模的沙匪，但或许是秃鹫团在裂谷损失不小，又或许是被道一之前引爆石梁的手段震慑，这些沙匪并未死缠烂打，试探性地攻击一番后便退走了。
如此又行进了近十日，就在众人身心俱疲，物资也消耗大半时，远方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片连绵起伏的黑色阴影。
“到了！千碉堡区域！”钱富贵指着那片阴影，声音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随着距离拉近，那片黑色阴影的真容逐渐清晰。那并非自然形成的山峦，而是一片由无数巨大、风化的黑色岩石垒砌而成的堡垒群！这些堡垒形状各异，高的如同尖塔，矮的如同地堡，密密麻麻，杂乱无章地散布在沙海边缘，如同匍匐在沙海边的巨兽骸骨，散发着荒凉、混乱而又危险的气息。
这里便是无尽沙海的前哨站，三不管地带——千碉堡。
没有城墙，没有秩序。堡垒之间是蜿蜒曲折、布满垃圾和污秽的狭窄通道。形形色色的修士穿梭其中，有的气息彪悍，带着浓烈的煞气；有的则如同阴影中的老鼠，眼神闪烁不定。空气中混杂着汗味、血腥味、劣质灵酒的味道，以及一种仿佛刻入骨子里的混乱法则。
队伍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关注。在这里，每天都有新的亡命徒涌入，也有旧的尸体被拖出堡垒，扔进沙海喂蝎子。
铁山显然不是第一次来此，他熟门熟路地带领队伍，避开几处明显散发着恶意窥视的区域，来到一座看起来相对完整、门口挂着个歪歪扭扭“休”字木牌的黑色石堡前。
石堡门口坐着个瞎了一只眼、正在打盹的老头，气息只有炼气三层。
铁山扔过去一小袋灵石，老头摸索着捡起，掂量了一下，头也不抬地挥了挥手。
堡内空间不大，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霉味，但总算有个落脚之地。铁山安排护卫布下警戒，对众人道：“在此休整两日，补充物资。此地龙蛇混杂，切勿单独行动，更不要轻易与人冲突。”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找地方休息。
道一靠坐在冰冷的石墙边，感受着千碉堡内那混乱、暴戾而又充满各种隐秘信息的气息。他知道，寻找楼兰古城线索的行动，必须开始了。但他现在的状态，实在不宜贸然行动。
他需要信息，也需要尽快恢复一些实力。
“墨大师，药婆婆，”道一看向两位同伴，“不知二位对此地可熟悉？我想打探一些消息，购买些疗伤丹药，但……”
墨居明白他的顾虑，沉吟道：“千碉堡有三处相对‘安全’的交易点，分别由‘毒娘子’、‘哑仆’和‘百事通’把控，背后都有筑基修士坐镇，明面上禁止动武。老朽与药婆婆可陪道友走一趟，采购些药材，也可顺便帮你问问。”
“多谢。”道一感激道。有这两位经验丰富的老人陪同，安全性大增。
休整了半日，待精神稍复，道一便与墨居、药婆婆一同离开了石堡，融入了千碉堡混乱的人流中。
街道两旁，随处可见摆摊的修士，出售的东西五花八门，从各种妖兽材料、矿石、到来路不明的法器、功法，甚至还有一些被禁锢的妖兽幼崽和面容凄惨的炉鼎。叫卖声、争吵声、狂笑声不绝于耳。
道一收敛气息，目光快速扫过一个个摊位和店铺，希望能找到与楼兰古城或滋养神魂相关的物品，但一无所获。这里的东西大多粗劣不堪，或者来路不正，难辨真假。
他们首先来到了“百事通”掌管的一处情报酒馆。酒馆内烟雾缭绕，人声鼎沸。墨居花了十块灵石，从一个戴着面具的侍者那里买来一份关于千碉堡近期势力分布和注意事项的玉简，又额外支付了五十灵石，询问关于“楼兰古城”和“蕴神古玉”的消息。
那侍者查阅了片刻，摇了摇头：“古城废墟的消息倒是有几条，但并无‘楼兰’之名。滋养神魂的宝物本就罕见，近期并无相关流出记录。”
道一心中微沉，但并不意外。
接着，他们又去了“哑仆”掌管的一处杂货铺和“毒娘子”名下的一间丹药铺。道一用剩余的灵石，购买了几瓶品质尚可的“清心丹”和“养元丹”，对神识伤势有微弱的辅助效果。在丹药铺，药婆婆凭借其炼丹师的身份，与掌柜攀谈了几句，旁敲侧击，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看来，楼兰古城的线索，比想象中还要隐秘。
就在他们略显失望，准备返回落脚石堡时，道一怀中那枚青铜血令，再次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并且隐隐指向某个方向！
道一脚步一顿，目光锐利地望向那条通往千碉堡更深处、更加阴暗混乱的巷道。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这枚血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