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远显然吃了一惊，立刻收敛了随意的姿态，变得有些拘谨，下意识地就要鞠躬问好：“阿……阿姨好！”
“不用这么客气，”许知笑着打断他，语气温和，“叫姐姐也行。”
这话一出，沈景盛立刻像是找到了反击点，嫌弃地瞥了许知一眼，吐槽道：“叫姐姐？你也不害臊！”
哪有让同学叫自己妈妈姐姐的？
许知微微扬起下巴，指尖轻轻点着桌面，好整以暇地看着沈景盛：“哦？我这样子，难道不配让你同学叫一声姐姐？”
她今天穿着干练的白色西装，妆容精致，气质出众，看起来确实远比实际年龄年轻，带着一种成熟又鲜活的魅力。
沈景盛被她噎得说不出话，只能瞪着眼。
就在这时，咖啡馆门又被推开，另一个活力十足的少年像风一样冲了进来，目标明确地直奔沈景盛，嘴里嚷嚷着：“盛哥！可找到你了！救命啊！那物理卷子简直不是人做的！我不想补课了，太累……”
话没说完，徐卿涛已经一个箭步窜到沈景盛身边，几乎要挂在他身上哀嚎。
然而，他嚎到一半，终于察觉到气氛不对，视线越过沈景盛的肩膀，看到了坐在那里、正似笑非笑看着他的许知。
徐卿涛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瞬间站直，所有嬉皮笑脸收得干干净净，变脸似的换上一副极其乖巧的表情，声音都低了八度：“阿、阿姨好！您……您也在这儿啊？”态度恭敬得不得了。
许知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尤其是沈景盛那越来越红、几乎要冒烟的耳朵，心里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所谓的“处理事情”，是要偷偷补课啊。
她心里觉得好笑，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风度，对突然变得拘谨的徐卿涛点了点头，温和地回应：“你好。”
然后，她重新看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沈景盛，以及他旁边两个同样有点手足无措的同学，善解人意地没有点破，只是拿起包站起身，语气轻松地说：“行了，你们‘处理事情’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经过三个少年身边时，对沈景盛补充了一句，眼里带着了然的笑意：“好好学。”
说完，她便踩着高跟鞋，优雅地离开了咖啡馆，留下三个表情各异的少年。季长毓的脸红得简直能煎鸡蛋了。
许知的身影刚消失在咖啡馆门口，沈景盛立刻像是被解除了定身咒，恼火地瞪向咋咋呼呼的徐卿涛。
“徐、卿、涛！”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
“你刚才瞎嚷嚷什么啊！什么补课什么卷子的！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他气得想捶人，尤其是看到徐卿涛那一脸还没回过神来的懵懂样子。
徐卿涛被吼得一缩脖子，总算把视线收了回来，但他显然没抓住沈景盛愤怒的重点，反而一脸惊叹地凑近，压低声音说：“不是……盛哥，你先别气！那真是你妈？！亲妈？！看着也太年轻了吧！”
沈景盛被他这跑偏的关注点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废话！不然呢？！”
语气虽然冲，但听到同学对自己妈妈的夸奖，那点恼怒里又诡异地掺杂进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所以，处理事情，”林致远推了推眼镜，目光平静地看向沈景盛，语气不急不缓，“就是指瞒着阿姨，和我这个家教约在这里补课，对吗？”
经过这几次的补课，林致远已经不怕沈景盛了，甚至都能跟他开玩笑了。
他一句话，精准地戳破了沈景盛那点小心思。
沈景盛瞬间僵住，准备冲徐卿涛发的火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脸上闪过一丝被完全看透的窘迫。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只能没好气地“啧”了一声，别扭地移开视线，耳朵更红了。
徐卿涛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闯了什么祸，猛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看向林致远：“林老师！你、你怎么直接说出来了？！”
他还想帮着遮掩一下呢！
“阿姨刚才看我们的眼神，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更何况，”他顿了顿，看向沈景盛，“刻意隐瞒也没有必要。”
沈景盛被他说得更加不自在，让他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他梗着脖子，试图维持最后一点尊严，小声咕哝：“……谁隐瞒了？我就是不想让她觉得我……我需要搞特殊开小灶而已。” 语气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自尊心。
徐卿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算彻底明白过来，哭丧着脸：“完了完了，盛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沈景盛终于找到发泄口，瞪了徐卿涛一眼，但语气里的火气已经消了大半，更多的是无奈。
他叹了口气，认命般抓起书包，“行了行了，反正也暴露了。林老师，赶紧找地方开始吧，不然这‘小灶’就白开了。”
他强调“小灶”两个字，带着点自暴自弃的调侃。
林致远看着他这副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从善如流地点头：“好，那边角落位置不错。徐卿涛，你刚才说物理卷子哪里不会？”
他熟练地将话题引回正轨。
徐卿涛立刻被转移注意力，开始哀嚎着翻找卷子。
沈景盛深吸一口气，也跟着走了过去。
只是他坐下时，还是忍不住朝咖啡馆门口望了一眼，心里嘀咕：也不知道他妈到底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