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是的。”汪瀚津直接选择了承认，因为在面对小弥这种人……准确来说是机器人的时候是千万不能说谎的，因为人说谎的时候都会有一些下意识的微表情和微动作，这些东西几乎是本能行为，除非经受过专业的间谍训练，或者天生就有超强的心理素质，否则根本就不能阻止这种行为。
很遗憾他这两样都不占。
所以最好的策略就是尽量别在她面前说谎话，而是只把真话说一半，真话说一半往往也是弥天大谎。
“您之前向宁市长和总裁反映过，在上个月破获特大制毒团伙作案之后，仍然有人在这里滥用违规药物，对吗？”
“是的……”
“您能带我去当时那群人所在的房间么？”
“能是能，”汪瀚津面露难色，“不过那个包厢现在有客人。”
“和上次您见到的滥用违规药物的不是同一批人么？”
“是的。”
“没关系，也请您带我去。”
“呃……这不好吧……”
“说起来，夏晓明先生好像和我说过，一定不能让别人白白帮忙。”小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大额钞票，“这些够吗？”
“别别别使不得！”
“请您务必收下。”
“真的使不得……”
“请您务必收下。”
“真的不行……”
“请您务必收下。”
眼看小弥进入了复读机模式，汪瀚津真想问问她，不是姐们儿你是人机吧？然后转念一想，她好像真的是人机……
汪瀚津和小弥拉扯了半天，最后还是强行被小弥塞了一沓子钱，这下收了钱只能干活了，于是汪瀚津就只能带着小弥来到了b4包厢前面。
哪怕是隔着厚厚的木门，也隐约可以听到里面的音乐声和鬼哭狼嚎声。
小弥站在门前驻足聆听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
“你看我都说了里面有人，要不还是改天再……”
汪瀚津话没说完，小弥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喂！”
b4包厢里俨然一幅地狱绘图，刚才那帮中年胖大叔显然已经到了决赛圈，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一大片，只剩下最后三四个人，那几个人都勾肩搭背的坐在沙发上，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瓶酒，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喝一口就扯着嗓子纵情高歌几句，然后接着喝。
这就是中年男人的友谊吗，太恐怖了……
“嗯……？服……服务员……？”其中一个醉眼朦胧的大叔看见了小弥，迷迷糊糊的指了指旁边已经堆成一座小山的纸箱，“啤酒放这里就行，出去把门带上……”
小弥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凑到了大叔面前。
“拿开拿开，我们不点技师，老婆要查岗的……”胖大叔连连摆手想要把小弥的手推开，然而小弥的手非常稳，推了几次都没推开，整得他都有点不耐烦了，“都说了我们不需要……医……医药代表，总监！”
在他看清了名片上的信息之后整个人直接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上去瞬间清醒了一大半。
“李经理，您好。”小弥收回了自己的名片，“我需要借用一下这个包厢，请问您是否方便？”
“方便，太方便了！您叫我小李就行！”李经理点头哈腰极尽谄媚之能事，仿佛一条肥墩墩的哈巴狗，“那我……把这些人都抬出去？”
“有劳了。”
“那个……你！你是这里的服务生吧？”胖大叔看见汪瀚津顿时就像看见了救星，“麻烦你帮我把这些人都搬到外面去，然后帮我叫下车！”
汪瀚津点点头，然后开始帮忙搬运那些躺在地上烂醉如泥的酒鬼。
这件活儿并不轻松，因为这帮胖大叔基本都是200斤往上走的体型，相当于两大包水泥，要不是汪瀚津以前在工地干过，不然真不一定能扛的动这些人。
在搬动过程中有个人的工牌掉到了地上，汪瀚津捡起来一看，发现这人居然是坎特伯雷联合制药集团的销售经理，属于中层领导，看来这个包厢大概是私下关系比较好的中层领导聚会，而小弥在公司挂名的职位似乎是医药代表总监，这已经是属于决策层的高级职位，而且她这个职位好像是负责决定市场战略的，市场资源的分配都是她说了算，属于是销售部门的亲爹，怪不得刚才那个李经理看见她就跟孙子见了爷爷似的……
好不容易把这群大胃袋都扛到了街上，还帮他们叫了车，李经理也给了他一笔小费作为酬劳，不过比小弥给他的要少得多。
得，今晚光是小费就能算得上是百万撤离了。
“你在找什么呢？”汪瀚津把所有人都送走之后又回到了包厢，发现小弥已经趴在了地上，一只手还举着一支高亮度手电筒，似乎正在搜寻着什么。
“您来得正好，汪瀚津先生。”小弥转头看了一眼汪瀚津，随即站起来关上了包厢门，“这里正好需要您发挥清洁工的专长。”
“呃……需要我做什么？”
“请您拿着这个。”小弥给了他一把镊子和一个透明小袋子，“请您把在地毯上收集到的任何毛发都放进这个袋子。”
“收集毛发？”汪瀚津愣住了，“弄这个干什么？”
“我问过这里的清洁工，得到的回答是这里的包厢地毯是每周清洁一次，所以如果能收集到那天聚众吸毒的人掉落的毛发的话，就可以送去做毒理检测。”小弥又重新趴了下去，“毛发毒品检测技术的追溯期可以长达半年，而且还能检测出吸食或者注射的是什么类型的毒品，您描述的情况是聚众吸毒的人数高达十几人，那么我想在这期间他们一定会有掉落的毛发。”
汪瀚津恍然大悟，该说不愧是智能AI吗，想的办法果然够狠，全都是科技与狠活。
于是他也趴在地上打着手电筒认真的找了起来，很快就找到了十几根长短不一的头发。
“这……这应该不是头发吧……”汪瀚津用镊子从地上夹起了一根有些卷曲的奇怪毛发。
“请让我看看。”小弥凑了过来，“嗯，这确实不是头发……至于到底是什么，审核不让我说，不过您应该清楚。”
果然……
“这根毛发的调查价值非常高，”小弥拿了一个新的物证袋出来，“请将这根毛发单独盛放。”
“好的……”
…………
就这样汪瀚津弓着腰趴在地上和小弥一起找了两个多小时的头发，总算告一段落之后汪瀚津扶着墙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腰酸背痛腿抽筋，真是哪儿哪儿都不得劲。
“辛苦您了，汪瀚津先生。”小弥把所有的物证袋都小心的装了起来，“我这就回公司去做检测，您也早点休息吧。”
“好……”
汪瀚津先是又去了一趟A2包厢，向还在包厢里的宁鸿宇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
“今晚没遇着他们吗……”宁鸿宇略显失望，不过也没说什么，“没事，先去做毒理检测也是对的，这也是证据链的一部分……你下次上班的时间再叫上我吧，我一定会来。”
“好的……”
向宁鸿宇报告完之后汪瀚津又扶着腰一瘸一拐的走回了工作区，工作区里的免费牛马大概都被遣散了，此刻只剩下了奥菲莉娅一个人。
“你去哪了！”正在擦桌子的奥菲莉娅一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出来，“整个晚上都没见你人，人家忙都要忙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汪瀚津连忙道歉，没办法，这事确实是他理亏，他今晚上吭哧吭哧一顿收集情报，完全就把奥菲莉娅晾在了一边，几乎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扔给了她，得亏她有抓免费壮丁的特异功能，不然估计早就被投诉了，“我有点事情耽搁了，这次确实是我不对，你说个补偿方案吧。”
“真的吗？”奥菲莉娅顿时饶有兴致的舔了舔嘴唇，“那人家可得好好想想了……”
“先说好，不能违反道德准则，也不能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好吧……那人家就提点正常的要求吧。”奥菲莉娅撇了撇嘴，“那等会儿民政局上班了我们就去领结婚证吧。”
“这要求哪里正常了？”汪瀚津两眼一黑，“还有我友情提示一下，你不仅是黑户还是非法通灵者，领不了证！”
“对哦……”奥菲莉娅顿时一脸失望，“那就算了，那人家就降低点要求吧，你去买个戒指然后戴在人家的无名指上就行了，戒指的款式嘛……就要江老师给你买的那个同款就行了，人家觉得她那个款式还挺好看的。”
“这有区别吗？”汪瀚津翻翻白眼。
“那就和人家一起探索生命的奥秘……”
“这个……应该过不了审。”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行不行啊！”奥菲莉娅气哼哼的把帕子往桌子上一扔。
“对了汪瀚津先生，还有一件事……”这时本来已经离开了的小弥居然又去而复返了。
“好啊……好啊，好啊！”刚刚被汪瀚津安抚下来的奥菲莉娅一看见小弥就又炸锅了，“人家说你怎么一晚上都不见人，原来是跟她鬼混去了！你刚才走路还一瘸一拐的，该不会是被榨干了吧！”
“我求求你了！”汪瀚津连忙想去捂住奥菲莉娅的嘴，一方面是想让她别胡说八道了，另一方面是不想让小弥发现她是黑户，“姑奶奶别说了！”
“那咋了！人家就要说！”然而奥菲莉娅头一偏就躲开了汪瀚津的手，然后她把自己脸上的面具一摘往地上一扔，就想从柜台里面翻出去，“还有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瀚津弟弟是你的吗你就勾引！人家要抓烂你的脸！”
“好了宝宝乖宝宝乖……”这下汪瀚津也顾不上别的了，连忙把奥菲莉娅紧紧的抱在了怀里，一边言语安慰一边轻拍她的后背，“宝宝别误会，其实不是你想的这样……”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不让小弥看见奥菲莉娅的正脸，他猜测小弥的系统应该是连接了洛菲市政府的数据库，所以刚才隔着面具都能一眼认出他，要是奥菲莉娅让她看到正脸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好在奥菲莉娅没有九条雅子的天生神力，他还是能按得住前者的。
“汪瀚津先生，这是……？”小弥疑惑的歪了歪头，似乎有点没搞清楚眼下的状况。
“不好意思，这是我女朋友，也在这家酒吧工作，因为我刚才跟你在包间里找了好久的头发，所以她有点误会了……”汪瀚津连忙开始编瞎话，“能不能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所谓的【吃醋】吗？”小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位小姐，您确实是误会了。”
随后她就把事情原委从头到尾详细的解释了一遍，汪瀚津感觉到本来还在他怀里挣扎的奥菲莉娅逐渐安静了下来，内心总算松了口气。
“好了，事情大概就是这样，造成的误会我向您道歉。”小弥对着奥菲莉娅微微鞠了一躬，“下次我可能还会再次借用您的男朋友，到时候会向您报备的。至于汪瀚津先生，刚才要说的事情就留到下次再说吧，祝您和女朋友相处愉快。”
说完她就再次离开了。
确认小弥这次是真的离开了之后，汪瀚津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放开了奥菲莉娅。
“嘿嘿瀚津弟弟，人家好开心……”然而回到休息室之后奥菲莉娅还是赖在他身上不肯撒手，“你终于愿意让人家做你的女朋友啦……还叫人家宝宝……害羞羞……”
“你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吗？”汪瀚津面无表情的把奥菲莉娅从他身上扒了下来，“刚才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什么危险？她不就是你上司吗？”奥菲莉娅眨了眨眼睛，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不会利用职权之便潜规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