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十章 残火盟约，净世之芽
轮回道域缓缓沉入“残火堡垒”指定的一片相对稳定的拼接陆块之上，其残破的形态与散发出的独特轮回意韵，引来了堡垒内众多幸存者或明或暗的注视。这些目光中，有好奇，有审视，有怀疑，也有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压抑已久的期盼。
林凡并未急于离开道域，他需要先稳固自身状态，并更仔细地观察这个奇特的幸存者聚集地。道域如同一个半封闭的茧，在凋零环境中艰难地维持着内部微弱的平衡，同时默默汲取着堡垒光膜过滤后稍显“温和”的能量，虽然杯水车薪，但总好过在外界直接承受凋零侵蚀。
那株在破灭中诞生的、介于生死之间的嫩芽，在接触到堡垒内复杂而混乱，却终究带着“生”之挣扎的环境后，似乎恢复了一丝活力，叶片微微舒展，散发出那奇异的平衡道韵，潜移默化地影响着道域核心的修复进程。
不久，三道身影穿透道域外围黯淡的光晕，来到了道域壁垒之外。这是残火堡垒派出的正式接触者。
为首的正是之前那道苍老声音的主人——一位身披残破星辰法袍，手持一根仿佛由枯木与水晶拼接而成法杖的老者。他面容沧桑，眼神却如同历经风霜的磐石，深邃而坚定，气息赫然达到了合道中期，但林凡能感觉到，其道基深处也带着凋零环境留下的暗伤。他自称“星尘长老”，是此地几位主要决策者之一。
其左侧，是一位身着重型符文动力铠甲，身高近三米的机械改造壮汉，代号“铁壁”。他沉默寡言，冰冷的金属面甲上看不出表情，但其周身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沉稳如山，显然是堡垒防御体系的中坚力量。
右侧，则是一位身姿曼妙、耳尖微翘、周身萦绕着自然生机与奥术光辉的女子，她自称“青叶”，是某个已消亡精灵神系的最后传承者之一，擅长治愈与自然法术，但在凋零地带，她的力量被极大压制，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忧色。
“林凡道友，”星尘长老开口，声音平和了许多，“欢迎来到残火堡垒，或许也是这‘万法凋零之带’中，最后尚有秩序之火闪烁之地。”他的目光扫过轮回道域那触目惊心的伤痕，“看来，你与归墟的交锋，异常惨烈。”
林凡的身影在道域壁垒上显化出来，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明。“冥尊投影亲临，侥幸斩断其一丝因果，得以脱身。”他语气平淡，却让对面三人瞳孔骤然收缩。
“冥尊……投影？！”青叶失声低呼，美眸中满是震撼。铁壁那金属面甲下的电子眼也闪烁起急促的红光。星尘长老深吸一口气，深深看了林凡一眼：“能从那等存在手下逃生，道友之能，远超我等预估。看来，‘轮回之道’，确有不凡。”
双方初步交流，气氛缓和了不少。星尘长老简要介绍了堡垒的情况：这里汇聚了来自十七个不同破灭世界的幸存者，总人数不足十万，由几位实力最强的代表共同管理。他们依靠着集合众文明残留技术构筑的“万法壁垒”勉强抵御凋零侵蚀和归墟魔物的零星进攻，资源极度匮乏，生存压力巨大。
“我们发出‘火种’信号，是希望汇聚更多抵抗力量，寻找一线生机。”星尘长老叹息，“但多年来，响应者寥寥，多是如道友这般自身难保……归墟的阴影，太过庞大。”
林凡默默听着，他能感受到这群人是在何等绝望的境地中挣扎求存。他同样坦诚地说明了自己的状况——道域重损，急需能量与资源修复，他的轮回之道或许能对净化凋零气息、转化能量有所帮助，但目前力有未逮。
“能量……资源……”铁壁发出了沉闷的、带着金属摩擦感的声音，“堡垒……储备……见底。外部采集……风险……极高。”
青叶也轻叹一声：“凋零法则侵蚀一切，我们培育的灵植难以存活，炼制的丹药效力大减，就连从魔物残骸中提取能量，效率也低得可怜。”
困境是显而易见的。堡垒需要新鲜血液和新的希望，而林凡需要资源和安全的恢复环境。双方有合作的基础，但也充满了不确定性。
“林凡道友，”星尘长老郑重道，“堡垒的‘幸存者公约’是底线。在此前提下，我们愿意为你提供一块栖身之地，并开放部分公共信息。但相应的，在你有能力时，需为堡垒的存续贡献力量。同时，关于你的‘轮回之道’，尤其是……对抗凋零法则的可能，我们希望有机会深入探讨。”
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提议。林凡点了点头：“可。我的道，在于循环与转化。对此地凋零之气，或许真有化解之机，但需时间与实践。”
达成初步盟约后，星尘长老等人离去。林凡获得了一块独立的、相对安静的区域供道域停靠，并得到了堡垒内部通用的信息玉简，其中包含了凋零星带的部分地图、已知魔物图鉴、资源点（大多已枯竭或极度危险）以及堡垒的一些基本规章。
接下来的日子，林凡一边竭力维持道域不进一步崩坏，一边通过信息玉简和偶尔与附近幸存者的神念交流，深入了解这片绝地。
凋零星带的形成，据说与远古一场波及多个大千世界的、对抗归墟的终极战争失败有关。战败后，那些世界被归墟力量彻底浸染、瓦解，形成了这片法则坟场。残火堡垒所在的这片相对稳定区域，据说是当年某个强大神系最后的神国核心碎片，其残留的秩序力量成为了构筑堡垒的基石。
堡垒内的幸存者们，虽然来自不同文明，但在生存压力下，形成了一套独特而高效的协作模式。擅长战斗的组成巡逻队，定期清理靠近堡垒的低阶魔物，并冒险外出采集稀缺资源；精通技术和阵法的，则日夜不停地维护、强化“万法壁垒”；像青叶这样的治疗和辅助人员，则负责救治伤者，并尝试在壁垒内部开辟微型生态区，艰难地生产着最低限度的补给。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疲惫，但眼神深处，那簇名为“生存”的火焰，却从未熄灭。
林凡也尝试着，小心翼翼地引动自身轮回道域的力量，去接触、解析弥漫在堡垒内部的微弱凋零气息。他发现，这种凋零法则，本质上是归墟“终结”之力的一种惰性、弥散性的表现，它并非主动攻击，而是持续性地让万物走向“衰竭”和“崩坏”。
他的轮回之力，尤其是那株奇异嫩芽散发出的平衡道韵，对这种凋零气息，确实有着一定的中和与延缓效果！虽然范围极小，效率极低，且对他的消耗不小，但这无疑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发现！
他选择了一处靠近道域、被堡垒众人放弃的、凋零气息格外浓郁的小片废土，开始了第一次公开的尝试。
在星尘、青叶等几位堡垒高层的注视下，林凡盘坐于废土边缘，引动道域核心那株嫩芽的力量，混合着自身的轮回本源，化作一道极其温和的混沌气流，缓缓覆盖向那片废土。
混沌气流所过之处，那浓郁得让寻常植物瞬间枯萎的凋零气息，仿佛遇到了克星，竟微微退散了一些！废土那死寂的灰败颜色，也似乎淡化了一丝！虽然变化微乎其微，持续时间也很短，但这肉眼可见的效果，让旁观的星尘长老等人呼吸都为之一窒！
“有效！竟然真的有效！”青叶激动地捂住嘴，眼中闪动着难以置信的泪光。在这绝望之地，任何一点对抗凋零的希望，都足以让人疯狂。
星尘长老深吸一口气，看向林凡的目光彻底变了，从之前的谨慎合作，多了几分真正的重视与……期待。
“林凡道友，此乃……净世之芽啊！”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林凡收回力量，脸色更白了一分，但眼神明亮。“效果甚微，且消耗巨大，远不足以改变大局。”他实事求是地说道。
“无妨！无妨！”星尘长老连连摆手，“有此开端，已是曙光！我残火堡垒，愿倾尽所能，助道友修复域场，提升修为！只望道友……能为此地带回一丝真正的生机！”
这一刻，林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残火堡垒的命运，真正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寻求庇护的过客，而是成为了他们在这片凋零绝地中，挣扎求存的……一份子，乃至未来的希望所在。
轮回道域在残火堡垒中，开始了缓慢而坚定的修复与成长。而林凡，也将在与这些幸存者的并肩战斗中，更深地领悟轮回的真谛，直面归墟在这片星带布下的更大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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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第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