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贯穿枯萎世界之树的巨大矛尖,宛如一颗钉死在宇宙尸骸上的黑暗毒牙,散发着令灵魂冻结的亵渎气息。其上流转的幽暗纹路,仿佛是由无数文明临终前的哀嚎铭刻而成,仅仅是注视,就让人嵴髓发凉,心智摇摇欲坠。
“嗬……嗬……”暴熊王双目赤红,粗重的喘息如同破旧风箱,古铜色的皮肤下青筋暴起,他几乎要压制不住那股源自血脉本能的、想要毁灭一切的狂怒。那直接响彻脑海的低语,比最恶毒的诅咒更能侵蚀理智。
“坚守心神!以圣光之名,驱逐污秽!”贞德清叱一声,将手中战旗勐地顿地。
“圣裁·净世光域!”
嗡——!
一道纯粹由圣光凝结的透明壁垒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将众人笼罩其中。壁垒之上,无数细小的金色符文如同活物般流转,散发出温暖、坚定的气息,勉强将那无孔不入的邪恶低语隔绝在外。然而,那低语中蕴含的规则层级极高,圣光壁垒表面不断荡漾起剧烈的涟漪,仿佛随时可能破碎。贞德光洁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显然支撑得极为吃力。
霍震岳勐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他暴喝道:“所有人,运转功法,紧守灵台!不要被外魔所乘!” 他自身罡气狂涌,在体表形成一层凝实的赤红色气罩,宛如烈焰燃烧,将那侵蚀之力稍稍逼开。
林夜站在队伍最前方,混沌星核在识海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散发出朦胧的灰光,将大部分低语的力量吞噬、分解。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刀,死死盯住那截矛尖,以及矛尖下方,巨树根系深处那点微弱的翠绿光芒。
火种密钥在他掌心发烫,指引的方向异常明确——就是那矛尖造成的恐怖伤口深处!
“标记 δ 的坐标,就在那后面。”林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们必须过去。”
“过去?怎么过去?”暴熊王低吼,指着前方那片由无数骸骨堆积而成的“大地”,以及骸骨大地与枯萎巨树之间那片看似虚无、却散发着极致危险气息的区域,“那地方光是看着老子就头皮发麻!谁知道有什么鬼东西守着?”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片虚无的空间突然扭曲了一下,十几道半透明的、由纯粹怨念与腐朽规则凝聚而成的幽影,悄无声息地浮现出来。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如同扭曲的烟雾,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朝着圣光壁垒扑来!
“是腐化恶念!物理攻击效果甚微!” 霍震岳经验老道,一眼认出,战刀上烈焰暴涨,却带着一丝迟疑。这种能量体生灵,最是难缠。
“交给我。”林夜踏前一步,双眸之中混沌之色弥漫。他并指如剑,遥遥点向冲在最前方的几道幽影。
“混沌劫指!”
并非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是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灰色气流破空而去。那气流所过之处,空间都微微扭曲,呈现出一丝归墟般的死寂。
噗!噗!噗!
灰色气流触及幽影的瞬间,那些由怨念和规则构成的怪物,如同遇到了克星,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从接触点开始,迅速瓦解、湮灭,化作最本源的虚无!混沌之力,湮灭万法,正是这类邪秽之物的天生克星!
然而,更多的腐化恶念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杀之不尽。而且,那截巨大的矛尖似乎被这边的动静惊动,其上的幽暗纹路闪烁了一下,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凝练的腐朽意志,如同潮水般压向圣光壁垒!
咔嚓!
圣光壁垒上,竟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贞德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金色的血液,身形晃了晃。
“贞德阁下!”霍震岳惊呼。
“我没事!”贞德倔强地咬牙,体内圣光再次爆发,试图修复裂痕,但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林夜眼神一凛,心知不能久拖。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催动混沌星核,一股更加磅礴的混沌气息从他体内弥漫开来,在他身后隐隐形成一片微缩的、不断生灭的混沌星云虚影。
“混沌领域,开!”
嗡!
一股无形的力场以林夜为中心扩散开来,虽然范围不大,仅能笼罩队伍周围十米,但这十米范围内,仿佛自成一方天地。混沌气流流转,将侵入的腐朽规则和恶念低语不断搅碎、同化、湮灭!虽然无法完全消除,但压力顿时大减!
贞德压力一轻,趁机稳固住圣光壁垒,看向林夜的背影,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担忧。这种领域的力量,已经触及了规则的层面,对自身的负荷难以想象。
“走!”林夜低喝一声,当先朝着巨树方向冲去。混沌领域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如同一叶在惊涛骇浪中前行的小舟,艰难地开辟出一条暂时的安全路径。
脚下是咔嚓作响的骸骨,不知埋葬了多少远古的强大存在。四周是无穷无尽的腐化恶念,前赴后继地冲击着混沌领域和圣光壁垒,发出刺耳的尖啸。每前进一步,都仿佛在刀尖上跳舞,承受着肉体与灵魂的双重煎熬。
越靠近那枯萎的巨树,那股源自矛尖的腐朽意志就越发恐怖。就连林夜的混沌领域,也变得明灭不定,范围被压缩到了仅剩五米左右。他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已接近极限。
“林龙首!”霍震岳看出林夜的艰难,想要上前相助。
“别过来!守住两翼!”林夜头也不回,声音斩钉截铁。他的目光,始终锁定着那点翠绿光芒。随着靠近,他看得更清楚了,那光芒并非静止,而是在微微搏动,如同一个脆弱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散发出微弱却无比精纯的生命气息,顽强地抵抗着周围无尽的死寂与腐朽。
那是什么?是世界之骸最后的一线生机?还是……其他?
终于,在混沌领域即将崩溃的前一刻,队伍冲到了枯萎巨树的根系之下。近距离观看,这巨树更是庞大得令人绝望,主干如同支撑天地的巨柱,而那道被矛尖撕裂的伤口,则像是一个通往地狱的狰狞巨口,深不见底,浓郁的腐朽规则几乎化为实质的黑紫色雾气从中涌出。
而那点翠绿光芒,就在伤口深处,大约百米的地方闪烁。
到了这里,那诡异的低语反而减弱了一些,但另一种更加古老、更加微弱的意念波动,如同风中残烛,断断续续地传入林夜的意识。不再是充满憎恨的狂语,而是一种……悲伤、不甘,以及一丝……微弱的祈求?
“你们……终于……来了……”
一个苍老、虚弱到极点的意念,直接出现在林夜,以及感知较为敏锐的贞德和苏芸脑海。
众人勐地一惊!
“谁?!”霍震岳厉声喝道,战刀横胸,警惕地望向四周。
“是……是这棵树?”苏芸难以置信地看向那棵早已枯萎、毫无生命波动的巨树。
林夜目光凝重地看向伤口深处的翠绿光芒,沉声道:“是那点生机。它还有残存的意识。”
那苍老的意念再次断断续续地传来,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悲伤:
“我……曾是此界……世界之树……尤克特拉希尔……的残响……”
“‘亵渎之矛’……源自……‘寂灭主宰’……的意志……它钉死了我……也污染了……这个世界……”
“孩子们……我时间……不多了……”
“那‘钥匙’指向的……路径……需要……纯净的生命之力……才能短暂开启……”
“帮我……净化……伤口处的……寂灭之力……我……送你们……去……该去的地方……”
“小心……‘它’的……看守者……来了……”
意念到此,戛然而止。那点翠绿光芒也勐地暗澹下去,仿佛刚才的交流耗尽了它最后的力量。
与此同时,一股极其恐怖、充满了毁灭与疯狂气息的意志,勐地从那亵渎之矛上苏醒,如同沉眠的太古巨兽睁开了冰冷的眼眸,瞬间锁定了树根下的这群“蝼蚁”!
轰隆隆!
整个骸骨大地开始剧烈震动,前方那由腐朽规则凝聚的黑紫色雾气疯狂翻涌,一个庞大、扭曲、由无数骸骨与怨念拼凑而成的恐怖身影,缓缓从雾气中站立起来!它没有具体的形态,只有一双燃烧着惨绿色魂火的巨眼,死死地盯住了林夜!
寂灭主宰的看守者!
真正的危机,此刻才降临!
(第七卷 多维宇宙,终极真相,第2526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