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仁帝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这不仅越过吏部，直接擢升崔昀野为工部尚书，还允许他自主开支两州赋税。
这将王首辅这个吏部尚书，百官之首，置于何地？
“圣上请三思，擢升官员须得吏部考评，万没有越级升迁至尚书位的！”
崔昀野眉眼戏谑：“话不能这么说！卫惠德当了这么多年户部尚书，寸功未立，不也占着位置？”
“远的不说，就说最近的赈灾一事，卫惠德作为尚书没有分毫作为。银子被贪污，不关他的事。贡品丝被调换，他也不知情。”
“这般无能之人，不也稳居尚书位？”
卫惠德：“你…”
“够了！！朕说话，不管用了？”
“户部征收天下财赋，便是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粮马道是为国祚大计，合该用上这大靖的赋税。”
“崔昀野既然担了这工部尚书位，便要将粮马道给朕修筑好！如若不然，你便滚回陵州去，继续做你的两州总督！退朝！！”
宣仁帝下朝的时候，都不需要太监搀扶了，脚步稳当的离开金銮殿。
皇帝能突然这么强硬，就显现出朝堂制衡的重要性。
若不是崔昀野强势，其党羽不弱。否则，王党倾力重压下，皇帝还真没法越过内阁和吏部，擢升官员。
底下的朝臣面面相觑，没想到朝局变幻，如此玄妙。
今日崔昀野句句挑衅，不仅全身而退，还升官了！
怎么他们这些文官，打了一架，还打出政绩来了？
崔昀野掸了掸微脏的衣摆，昂首走出了金銮殿。
全然不顾卫惠德气的脸歪嘴斜。
“阁老！就这样让崔昀野得偿所愿？”
王首辅看着崔昀野离去的背影，眼眸幽深，语气深沉：“粮马道可不是个好差事！”
……
武英阁内
沈瑜一身杏色劲装，梳着高马尾，手持一柄长剑，眉目张扬的看着对面的陈羽涅。
“我们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陈羽涅翻了个白眼：“废话真多！”
下一刻，刀剑相交，发出刺耳的铮鸣声。
沈瑜像模像样的与陈羽涅打斗了起来，虽力量不足，但好在灵巧，变幻快。
陈羽涅有意喂招儿，沈瑜渐渐能举一反三。
一场比试兼教学，在沈瑜回身一个漂亮的内外挽剑花中结束。
陈羽涅仰着下巴，冷傲道：“你别得意！每日基本功不可松懈。既然选择了剑，便要熟练，并融会贯通！”
沈瑜笑眼弯弯：“会的！会的！毕竟你陈家剑谱传男不传女，能教给我，是我莫大的荣幸！”
陈羽涅嗤笑一声，得意道：“什么传男不传女？还不是得传给我，谁叫他就我一个女儿呢？”
她说的轻巧，但其实最开始，义父并不想传给她，而是想传给阁内资质最好的弟子。
谁知她不服气，摆了擂台，当着义父的面，打败了所有弟子。
再嚣张念叨了三天，才得到了这份传承。
“这鞭子感觉也很酷！我拿回家自己甩着玩吧！”
沈瑜身姿娇俏的站在武器墙前，挑挑拣拣。
陈羽涅收回思绪：“你自己在这儿练会儿，今日阁里来了新客，我得去招呼一下，晚点再来找你”
“去吧去吧！”
沈瑜将鞭子收拢，随后朝前面的木庄狠狠甩了过去。
武英阁演武厅中。
陈羽涅一进演武厅，便见义父已经恭敬的侍立在一旁。
她看清来客后，心里顿时一咯噔，而后神色镇定的朝惟帽女子行礼。
她没看过女子的面容，但她身旁的丫鬟，就是上次鱼香酒楼遇到的那个赵小姐的丫鬟，还有那几个带刀护卫。
她一行礼，场内的气氛就莫名变得凝重起来。
赵小姐盯视她许久，檀口轻启：“你会什么？”
陈羽涅：“在下搏斗、武器都有涉猎”
“哦！那就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咯？”
陈羽涅：“不敢托大！请问小姐想学什么？”
赵小姐轻盈踱步，打量着这里的武器。
“我原本只是想来逛逛，可现在”
她指着场中一面靶子：“我想学飞刀”
“好！”
马上有弟子将那面靶移到场地中央，并呈上飞刀。
要想中靶，必须得是开刃的飞刀。
赵小姐未摘惟帽，身姿窈窕的站到靶前十步远。
陈羽涅：“小姐可站近点！”
虽然十步对于他们习武之人来说，已经很近了。
可对没有功底的女子来说，初学五步即可。
“好”
陈羽涅执起一枚飞刀，姿势利落的射出，正中靶心。
赵小姐看着也未说话，同样执起一枚飞刀，照着陈羽涅的姿势飞出。
却连靶都未曾碰到，便掉落在地。
陈羽涅神色如常，温柔的替她调整发力姿势。
可一连五发，都未碰靶。
赵小姐状似恼怒道：“怎你就如此厉害，我就怎也学不会？”
陈羽涅心里一紧，忙说道：“小姐原先未曾接触过飞刀，以后多加练习，便可熟能生巧”
赵小姐呵笑一声：“你这般厉害，不若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不待陈羽涅询问，便见她招呼丫鬟，端来果盘。
“我们轮着站在靶前，头上顶着果子，一共三刀。谁射中的次数最多，就算谁赢！”
丫鬟皱眉：“小姐千金之躯，如何能玩这么危险的游戏？奴婢替您站在靶前。”
说罢，她拿起一个果子，走到靶前，顶在头上。
且眼神平淡的看着前面五步远的陈羽涅。
陈羽涅暗自咬了咬牙，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
这场比试，她不能伤到那个丫鬟。
可轮到她顶果子的时候呢？
阁主陈刚武亦有此担忧，上前劝道：“小姐，待会儿我替她顶果子，你们用心比试即可！”
赵小姐不看他，也不说话。
陈羽涅眼神坚定道：“我自己顶！”
她拿起飞刀，一连三刀，皆中了果子。
陈羽涅冲赵小姐抱拳：“小姐，在下三刀全中，胜负已分！”
赵小姐沉默的看她，片刻后，突然娇笑出声：“我还未出手，你怎就认为，自己赢了？”
笑眼看她，轻抬下巴：“站好！”
声音轻柔，却不容拒绝。
无法，陈羽涅心情忐忑的站到靶前，顶了个稍微大点的果子。
陈刚武看着这个柔弱的赵小姐，心里莫名涌现一种不祥的预感。
赵小姐拿过三把飞刀，依旧未除惟帽，径直走到十步远。
未给人准备，飞刀直冲果子而去。
不止将果子一分为二，还入靶三分。
陈羽涅心惊，她背靠着靶，深知刚刚那一下，力道有多浑厚精准。
且还是在十步的距离飞出的。
这个赵小姐会武功！
陈羽涅皱眉，又拿过一个果子顶上。
几乎是刚放下手，前面的刀就已经飞了过来。
只是这次，没有中果子。
飞刀穿肩，瞬间染红了她的白衣。
还未仔细体会这利刃破肉的滋味，又一飞刀穿进胸膛，离心脏只一寸的距离。
“羽涅！！”
陈羽涅神色怔然，仿佛没听到义父的呼喊，只低头看向自己胸口。
下一瞬，轰然倒地。
“唉，偏了！”
………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沈瑜从复习基本功，到练剑，再到甩鞭子甩到无聊，还没有等到陈羽涅回来。
于是下练功房去找人。
来到演武厅，武英阁的弟子脸色都很难看。
她拦住一个人询问。
地上有一摊血迹，表明这里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