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游骑,也是弓马营精锐,擅射,非正面作战,游走于外围,或是咬住敌人,通过不断的骚扰来分散敌军的注意力,通常也能用于探查敌情或者破坏辎重。
“帅爷!”鞠峰明显是不情愿的:“末将麾下游骑…”
“百人即可。”
宫万钧的语气充满了无奈。
鞠峰一咬牙:“末将亲自去。”
一听这话,宫万钧神情一滞,鞠峰猛然看向跪在地上的姬惠蝉,满面狞笑。
“本将亲自去,人若是救不回来,你王府便放不出屁来了吧!”
姬惠蝉闻言,顿时如同被抽空了气的充气娃娃,浑身瘫软无力。
就连一旁的唐云都听出来了,宫万钧,是真没打算不惜一切代价将人救回来的。
除此之外,唐云也对鞠峰这个看似鲁莽的将军有了新的一层认知。
目前来看,人肯定是救不回来了,但作为大帅的宫万钧,肯定是要救,不救的话,宫中很有可能因此迁怒他,要不然将会得罪所有勋贵和七大姑八大姨各种亲戚。
人派多了,送人头。
人派少了,不但送人头,还会被认为是糊弄。
那么如果是鞠峰去救,一营主将亲自带人去救的话,事情就比较好圆了。
你王府世子金贵,我南军六大营的主将就不值钱了?
可以这么说,鞠峰,算是冒着生命危险为宫万钧解围。
不等宫万钧再说什么,鞠峰已经跑下了城楼,大呼小叫着。
唐云也是揪心不已,南军,真的挺不容易的,后勤跟不上,待遇不行,还要被乱七八糟的政治原因扯后腿。
“少主。”
一直和个哑巴似的薛豹,突然低声道:“卑下觉得此事有古怪。”
唐云望着正前方:“怎么的。”
薛豹看向已经被围住的五十余人,眯着眼睛,口气有些不太确定。
“这异族贼寇,似是早有预谋。”
“废话,连我这个外行都看出来了,还用你说。”
“不,卑下的意思是…”
薛豹犹豫了一下,话锋一转:“三言两语说不清,卑下能否请战,与诸兄弟出城将那世子殿下与南军接应回来。”
“啊?”唐云一脑袋问号:“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再说你们只有二十四人,外面少说两三千异族,你是不是老花眼了?”
“是二十三人。”
薛豹再次看向战场,双眼中流露出某种极为莫名的色彩,最终一咬牙。
“卑下,一定要去!”
说罢,薛豹竟然转头跑下了城墙。
唐云鼻子都气歪了:“诶,看见没,都看见没,之前还说管我叫爸爸认我当义父,你瞅瞅,这像话吗,像话吗像话吗!”
马骉与阿虎面面相觑,没看明白,南地赵王府世子殿下的死活,和北地渭南王府有个鸟关系?
再者说了,天方夜谭一样,人家南军也是有骑卒的,咬着牙,跺着脚,最多只敢派百十号人,那都是奔着十死无生去的,考虑的还是政治因素,你们二十多个人,能有个屁用?
南军再穷,那也是专业的,从鞠峰跑下城墙,也就放个屁的功夫,加上他这位主将,正好一百人,轻骑,标准的游骑装备,轻甲不挎刀,三个箭囊背后一长弓,飞奔出了城门。
果然,一个大家早就预料到的情况出现了。
三千来号异族,组成包围圈的异族,想要弄死五十多个被围住的骑卒,分分钟的事,就是围住,不打,也不让突围,谁突围弄死谁,为什么,为的是等城墙这边派兵过去。
随着百名弓马营游骑疾驰过去分散到两侧外围放箭,密林中也射出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蝗虫过境一般。
身先士卒的鞠峰,即便早有预料也是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他知道密林中还有伏兵,只是没想到全是箭手,连头都不露,光往外射箭。
不用鞠峰下令,麾下骑卒队形收拢,尽量在保持队形的同时远离密林。
没用,离了密林外围,就要对上正前方的三千多人马,游骑出关本就是要游走外围的,游走外围,又要靠近密林。
异族再是被叫做野人,装备再是落后,不可否认的是这些人从小就背着弓打猎,善射,很多自制的长弓比南军的强弓射程更远。
百人队伍,如同和死神跳了一曲贴面舞,眨眼之间,便落马十余人。
好不容易等游骑们接近那三千人外围,并且在马上弯弓拉箭时,密林中那些弓手全部跑出来了,没有放箭,而是拿出了巨大的木盾,彻底将游骑的后路给断了。
城墙上的宫万钧,一把抓住了姬惠蝉的脖领子,双眼几乎喷火。
“日落前,滚出雍城,倘若本帅再瞧见你,本帅定要你狗命!”
唐云无声叹息着,这一刻,他理解了老帅。
战场上,一场仗打下来,战死几百人,乃至几千人,甚至几万人,想来老帅是可以接受的,因为这是战争,他只能尽力左右最后的结局,带领将士们走向胜利。
可有些事,这位老帅无法左右,他可以接受将士们战死沙场,却接受不了明知道是死局,明知道是陷阱,依旧要将士们一步一步走向死亡,哪怕只有几十人,上百人,这样的牺牲,本不应出现与存在。
游骑散开了,散开在异族的包围圈外围,他们,又何尝不是被断了后路包围了。
一个又一个弓马营军伍落了马,永远倒在了既炽热又冰凉的荒野上。
唯有那杆赵字大旗,迎风飘扬。
多么荒诞的一幕,被营救的人,只是被围住了,一人未死,一人未伤。
而营救他们的,不应营救他们却还是营救他们的人,一个又一个,倒在了地上,鲜血喷涌。
就在此时,城门下方似乎震颤了一下,所有人都看向城齿下方。
二十三骑,只有二十三骑,冲出了雍城,如一道黑色的利箭,射向了人数最多的异族,一往无前。
大帅的亲随们,面面相觑。
守城的弓手们,互相询问。
就连宫万钧都一头雾水,直到一名小旗跑了上来:“大帅,说是洛城唐府护院,未闻军令,又拦不住,李校尉问,可是大帅您的…”
“什么?!”
宫万钧猛地一转头:“唐云,你他娘的又要做什么!”
“额…”
顿时成为城墙上最靓的仔的唐云,吞咽了一口口水:“我…要说我和他们不熟,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