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迎——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她脑海炸开，震得她耳边嗡嗡作响。
她猛地转过身，目光死死锁住那个被人推倒在地的小姑娘。
刚才那张脸！
她终于想起来那张脸为什么莫名熟悉了！
她曾经在她姥姥的宝贝盒子里，看到过一张姥姥年轻时的照片，那张照片是她二十多岁，刚刚和姥爷结婚时候拍的。
眼前的小姑娘眉眼、轮廓，竟然和姥姥那张照片有几分神似。
而她姥姥的名字正是叫“孟春迎”！
怎么可能！
楚墨染的喉咙发紧，心底翻涌着不可思议的激动与疯狂涌起的期待！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眼神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小姑娘，生怕一个眨眼，那身影就会如泡影般消失。
“孟春迎，你太不要脸了！小小年纪就学着勾搭男人，看到人家高天家条件好，就死皮赖脸地往上贴！”一个穿着花棉袄小姑娘双手掐着腰，破口大骂。
看起来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说出的话却出奇的刺耳和刻薄。
另一个穿灰棉袄的小姑娘站在旁边，不但没出声阻止，反而梗着脖子，跟那位花棉袄同仇敌忾。
被推倒在地的小姑娘，似乎已经习惯了被这般对待了。
她没有反抗，也没有哭闹，只是垂着眼，沉默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脏污。
花棉袄女孩不依不饶，抬起腿还想再踹。
楚墨染眼神一寒，毫不犹豫地快步冲上前，在她脚落下的一瞬间猛地一脚踹翻了她。
花棉袄一屁股摔在地上，摔得四仰八叉，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灰棉袄愣了一下，才赶紧过去把她扶起来。
“你是谁？！”花棉袄满脸愤怒地瞪着楚墨染，“你为啥要踢我？”
“那你为什么要踢她？”楚墨染冷声反问，指着站在一旁沉默的小姑娘。
花棉袄梗着脖子，指着孟春迎嚷道：“她不要脸，收高天的糖！”
“收块糖就不要脸了？”楚墨染嗤笑一声，眼神犀利，“我看你是没收到糖，心里嫉妒得发疯吧？
你才多大点年纪，就满嘴泼妇骂街污言秽语，怪不得人家不送你糖，又丑又没教养，狗都不愿意跟你交朋友！”
灰棉袄听她这么说，默默撒开扶着花棉袄的手，还往边上挪了两步。
花棉袄被怼得面红耳赤，到底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脸皮薄，嘴皮子还没练起来。
“你说谁丑！”花棉袄女孩指着楚墨染，气得脸涨得通红，声音尖锐。
“说你呗，这里还有谁能比你丑！”
“你……”花棉袄气得哆嗦，憋了半天没挤出一句完整的话，猛地“哇”一声扯开嗓子嚎哭起来，捂着脸跌跌撞撞跑了。
楚墨染的目光扫过站在一旁，那个穿着灰棉袄的女孩。
女孩被她锐利的眼神吓得浑身一抖，缩着脖子，小声辩解道：“我啥都没干，你骂了她可就不许骂我了……”
话音未落，她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悄悄回头看楚墨染，像是在确认她有没有追上来。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
楚墨染缓缓转身，目光落在那个沉默的小姑娘身上。
从头到尾，孟春迎都低着头，瘦弱的身子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更加单薄。
“你没事吧？”楚墨染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
“没事，谢谢你。”孟春迎的声音细若蚊鸣，低垂的眼中藏着一丝怯意。
“你……叫孟春迎？”楚墨染的声音微微发颤，强压住心头的翻涌轻轻问道。
孟春迎鼓着勇气抬起头，轻轻点了点头。
“你多大了？”
“十三岁。”孟春迎怯生生地回答，像是怕说错什么。
楚墨染的手不自觉攥紧，指甲掐进掌心，刺得生疼。
她深吸一口气，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半晌才艰难地问道：“你的生日……是哪天？”
孟春迎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她为何问这个。
但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漂亮姐姐莫名给她一种亲切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信任她。
她没犹豫，低声道：“六月十八。”
“六月十八……”楚墨染轻声重复，眼睛倏然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像决堤的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的脑海里，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姥姥，明天就是六月十八了，您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啊？”
“这么大岁数了，过什么生日呀！”
“说嘛说嘛！我刚发的工资，有的是钱！您就说一个嘛！”
“我呀！不要金也不要银，就想要我家乔宝快快乐乐的！”姥姥乐呵呵的笑着。
“姥姥，不行，再换一个，你就算不说我也会天天快快乐乐的。”
“你姥姥想要的，我会给她买，你挣点钱不容易，好好存着吧！”姥爷在一旁插嘴，笑得一脸宠溺。
“姥爷，您买的是您买的，跟我买的能一样嘛！既然您不说，那我可自己决定了，您就等着收礼吧！”
......
她的泪水再也止不住，顺着脸颊大滴大滴滑落，隐没在深色的棉袄里。
姥姥，对不起……我没有做到对您的承诺。
我一点也不快乐……我真的，好想你们……
孟春迎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小手悬在半空，想用袖子帮她擦泪，又怕她嫌脏。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结结巴巴地道歉：“对……对不起，你别哭了，是不是我说错了啥？对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只觉得眼前这个姐姐哭得那么伤心，肯定是她做错事了。
她的眼眶也红了，带着一丝慌乱和自责。
楚墨染忽然猛地上前，将孟春迎紧紧抱进怀里，泪水浸湿了女孩单薄的衣裳。
她抱得那样紧，仿佛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像姥姥一样，永远从她生命中消失。
“别说对不起……你没错……”
她的声音哽咽，汹涌而破碎。
孟春迎僵在原地，小手不知所措地悬着，感受到楚墨染的悲伤，她鼻头一酸，莫名也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