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弦峰主殿里静得只剩烛火“噼啪”声，沈清弦盘腿坐在玉蒲团上，周身淡白灵力绕着指尖打转，正入定时，那灵力突然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嗡”地乱颤了一下。
他猛地睁开眼，指尖掐诀的动作僵在半空，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下，发慌——这种感觉，上次还是萧烬刚上山摔断腿时出现过。
“师尊，您要的清心茶泡好了。”殿门被轻轻推开，小弟子云芽端着托盘走进来，刚把茶杯放在桌上，就见沈清弦盯着自己的手发呆，忍不住小声问，“师尊，您怎么了？是茶太烫了，还是……您打坐时不小心岔气了？上次大师兄打坐岔气，脸憋得跟熟透的桃子似的，您可别学他呀。”
沈清弦没接话，右手往腰间储物袋一探，摸出枚巴掌大的黄色符箓——这是他当年给萧烬下封印时，特意留的感应符，萧烬那边要是出大事，符箓就会有动静。可此刻，符纸上本该淡绿的纹路，竟泛着层微弱的黑光，跟被墨染了似的，还在轻轻发抖，边缘甚至有点卷曲，像是刚被火烤过。
“哇！师尊，您这符怎么会发光啊？”云芽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手指差点碰到符箓，又赶紧缩回去，“上次我跟大师兄学画符，他把符纸画得跟鬼画符似的，别说发光了，连墨都晕成一团，最后还被您罚抄了五十遍《符箓要诀》呢！”
沈清弦捏着符箓的手指紧了紧，指腹能感觉到符箓传来的微弱震动，像是在传递某种不安。他指尖快速掐了个推算诀，淡白灵光在指缝间闪了闪，可刚触到符箓的黑光，就跟碰到冷水的火苗似的，“滋”地灭了。仙界和人间界隔着结界，根本算不清具体情况，只能模糊感应到“有股强力气冲击了封印”。
“封印松动了？”他下意识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焦灼，“烬儿他……遇到了什么？”
“啊？封印？”云芽没听清前半句，光抓着“松动”俩字，赶紧说，“师尊，您是说殿外那根木栏杆吗？昨天我打扫的时候，就看见它晃悠悠的，还跟杂役房的李伯说了，让他找根新木头换上，您别担心，李伯的手艺可好了，上次修师尊的书桌，严丝合缝的！”
沈清弦抬眼瞥了她一眼，没解释——跟这脑子缺根弦的小弟子说“魔族血脉封印”，她大概率会追问“魔族也需要修栏杆吗”。他起身往殿外走，脚步比平时快了些，云芽赶紧端着托盘跟上，还不忘把披风往他手里塞：“师尊，外面风大，您披上披风！不然冻着了，萧小师弟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念叨您‘不爱惜自己’，上次您感冒，他愣是守在您房外，连饭都忘了吃，最后还是我把馒头塞给他的。”
殿外的云海翻涌着，白花花的一片，往远处望，能看到人间界方向淡淡的雾气。沈清弦捏着符箓站在栏杆边，符纸还在微微发烫，像是萧烬此刻慌乱的心跳。他想起萧烬刚上山时，连剑都握不稳，却非要跟在自己身后喊“师尊，我要变强保护您”；想起萧烬第一次成功画出清心符时，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把符纸小心翼翼塞给自己当“护身符”。
“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又低声说了句，眼神落在云海深处，清冷的眸子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这是他成仙几百年来，第一次有这种“抓不住、摸不着”的焦虑，比当年面对天劫时还要心神不宁。
云芽站在旁边，看着师尊盯着云海发呆，还以为他是在担心萧小师弟，忍不住小声说：“师尊，您别太担心，萧小师弟那么机灵，上次在山下遇到山贼，都能把山贼骗得团团转，肯定不会有事的。要是真有事，您给他的那枚护身符，也能护着他呀！”
沈清弦没说话，只是把符箓往怀里揣了揣，贴在胸口——这样，好像就能离萧烬近一点，能更清楚地感觉到他是不是安全。风卷着云海的水汽吹过来，带着点凉意，可他胸口的符箓却越来越烫，像是在提醒他：萧烬那边，绝对不只是“遇到点小麻烦”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