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刚把那颗水果糖塞进兜里，还没来得及跟林晚商量去哪歇脚，身后就传来一道轻悠悠的笑——那笑声带着点漫不经心，却让他后背瞬间绷紧，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哟，这就收工了？我还以为要再看场‘魔气屠敌’的大戏呢。”墨渊从一棵没被烧透的树后走出来，紫袍在满是焦土的山林里格外扎眼，手里还把玩着片没烧完的树叶，“萧小友，你这控制力，比我预想的还差了点啊。”
林晚立马挡在萧烬身前，手又摸向腰间的匕首（虽然上次被打飞了，这次纯属习惯性动作），瞪着墨渊：“又是你！你是不是躲在树后偷看很久了？跟个偷窥狂似的，有意思吗？我跟你说，偷看别人打架是要长针眼的，尤其是看萧公子收拾坏人，你再看，小心眼睛烂掉！”
墨渊挑了挑眉，没跟林晚计较，反而站直身子，抬起手轻轻鼓了鼓掌。掌声在寂静的山林里“啪啪”响，格外清晰，听得人心里发毛。他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满意笑容，眼神扫过地上的焦尸，又落回萧烬身上，像在看件合心意的宝贝。
“不错，没让我失望。”墨渊往前走了两步，脚下的焦土被踩得“嘎吱”响，“刚才那股子魔气爆发的劲儿，才像点样子。看，这才是真实的你——不用被‘守心’‘克制’那些破规矩捆着，想杀就杀，想战就战，多痛快？”
萧烬攥紧了拳头，指尖泛白：“痛快？你没看见刚才我差点失控，连无辜的人都想伤？这不是真实的我，是被魔气控制的怪物。”
“怪物？”墨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出了声，“小友，你这话说得就没意思了。力量本就是用来释放的，难不成你师尊还教你‘有力量不用，留着当摆设’？你刚才要是不压抑，那跑掉的四个蒙面人，能跑得掉吗？现在倒好，放虎归山，回头他们再找帮手来，你还得再费一次劲。”
林晚立马反驳：“你懂什么！萧公子那是仁慈，不杀降者！不像你，满脑子就知道杀杀杀，跟街上那些抢小孩糖吃的地痞有什么区别？再说了，跑了就跑了，下次再敢来，萧公子再收拾他们一次，正好练手！”
“练手？”墨渊瞥了林晚一眼，语气里带着点不屑，“用自己的命练手？林姑娘，你倒是心大，真等萧小友被魔气彻底控制，第一个砍的说不定就是你，到时候你再喊‘仁慈’，可就没人理你了。”
“你胡说！”林晚急了，往前凑了凑，“萧公子才不会砍我！他还欠我两个肉包子呢，没还完之前，他舍不得砍我！再说了，萧公子有师尊的教诲，刚才就是靠师尊的话才醒过来的，不像你，没人教，才到处撺掇别人变坏！”
墨渊的目光又落回萧烬身上，笑容淡了点，却多了几分蛊惑：“师尊的教诲？小友，你好好想想，你师尊为什么要教你‘克制’？真的是为你好吗？还是怕你力量太强，脱离他的掌控，变成他控制不了的存在？”
他往前又走了半步，声音压低了些，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却足够两人都听见：“你师尊教你的，不过是让你当个‘听话的傀儡’罢了——让你守心，让你克制，本质上就是怕你觉醒真正的力量，怕你发现，他教你的那些‘正道’，根本就是束缚你的枷锁。”
萧烬的呼吸猛地一滞——墨渊的话像根针，精准地扎在了他心里最软的地方。他想起刚才觉醒力量时的痛快，又想起师尊清冷的眼神，两种念头在心里打架，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你别胡说！师尊不会骗我，他教我守心，是怕我被力量吞噬，变成伤害别人的怪物。”
“怪物？”墨渊嗤笑一声，指了指地上的焦尸，“这些人是怪物吗？他们是来杀你的，你杀他们，是自保，怎么就成怪物了？倒是你师尊，明明知道你有魔神血脉，却不告诉你真相，还把你封印起来，让你当个连自保都费劲的‘炼气期修士’，这就是你说的‘为你好’？”
林晚见萧烬的脸色变了，赶紧拉了拉他的胳膊，大声怼墨渊：“你少挑拨离间！萧公子的师尊肯定有苦衷！不像你，穿个紫袍跟我家隔壁王大爷的寿衣似的，整天就知道挑拨别人师徒关系，你是不是小时候没人教，嫉妒萧公子有个好师尊啊？我跟你说，你再胡说，我就喊山猪来拱你！虽然我不知道山猪在哪，但我嗓门大，说不定能喊来！”
墨渊被林晚的话逗得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林姑娘倒是牙尖嘴利。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等萧小友想明白。”他看了萧烬一眼，眼神里带着点“你早晚会懂”的笃定，“下次再见面，希望你能想清楚，到底是‘守心’重要，还是‘做真实的自己’重要。”
说完，墨渊往后退了两步，身影慢慢变得透明，像融入了空气里，只留下一句飘在风里的话：“记住，力量不会束缚你，束缚你的，从来都是你自己和那些所谓的‘规矩’。”
等墨渊彻底消失，林晚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这人真是阴魂不散！下次再让我看见他，我就把我娘腌咸菜的坛子扣他头上，让他尝尝咸菜汤的滋味！”
萧烬没说话，只是攥紧了兜里的水果糖——糖纸被捏得发皱，他却没感觉到。墨渊的话像颗种子，落在了他心里，让他忍不住开始怀疑，师尊当初封印他的血脉，真的只是怕他被吞噬吗？还是……真的像墨渊说的那样，有别的原因？
“萧公子，你别听他的！”林晚看出他的心思，赶紧安慰，“他就是想让你跟他学坏！你想想，你师尊教你剑法，护着你，他呢？就会说些好听的，让你乱杀人，根本不是好人！咱们别理他，赶紧找个地方歇脚，明天去清风寨找老郎中，让老郎中给你看看，怎么才能彻底管住那魔气！”
萧烬点了点头，却没说话——他知道，墨渊的话，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一道印，想彻底抹去，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