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站在大夏皇朝使团的后面，穿着黑色长袍，身影不太引人注意。他的呼吸很轻，身体里那股来自石剑的气息还在慢慢流动，像一条小河，在他的经脉中穿行。他没有再看胸前的青铜碎片，那东西现在已经安静下来，像是睡着了。
前面的大殿很宽敞，四大皇朝的代表分别站在两边。九黎皇朝的使臣站在中间，穿着赤金色的长袍，说话声音很大也很强硬。他说大夏擅自杀死古族圣子，私自占有龙雀印，犯了大罪。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停在夏无忧身上。
夏无忧坐在主位上，脸色有些苍白，但背挺得很直。他不再是那个躲在暗处逃命的皇子，现在是大夏唯一的君主。他的手指紧紧抓住座椅的扶手，但没有说话。
叶凡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眼神很平静。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乱动。九黎的目标不是大夏，而是他。他们想借这次会议，把大夏逼到绝路，然后顺势向边境出兵，名正言顺地开战。
但真正的敌人不在眼前。
他的目光慢慢转向九黎使团中的一个文官。那个人低着头，袖口上绣着一圈暗红色的花纹，形状很扭曲，像某种古老的图案。叶凡认识这个标记。他在源天师留下的残卷里见过——那是神灵谷附属种族的印记，属于太古血脉的一支。
古族插手了。
他们藏在人族的高层中，借九黎的嘴说话，目的就是挑起内战，让人族自相残杀。
月灵公主站在另一侧，穿着素白色的长裙，头发简单地束起来。她看了叶凡一眼，很快移开视线。两人没有说话，但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九黎使臣还在说话。他说三天之内，大夏必须交出凶手叶凡，还要割让两个郡的土地，否则就会联合其他势力一起讨伐大夏。
他说完后，大殿里一片安静。
几位中小宗门的长老开始小声讨论。有人皱眉头，有人点头。局势眼看就要倒向一边。
这时候，月灵公主站了起来。
她的动作不快，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她是大夏的长公主，先帝遗诏指定的辅政之人，在法律上有发言的权利。
各位。她的声音不高，但很清晰，大夏的法律明确规定：摄政王勾结外族、残害皇室成员的人，就是叛国。叶凡杀的是叛国贼，他的行为按照法律是正义之举。
她停了一下，看了看四周。
如果今天因为外族的一句话，就要治正义之士的罪，割让我们的土地，那以后谁还敢为国家铲除奸臣？谁还敢拿起剑保护百姓？
没有人接话。
但她的话已经起了作用。一些原本犹豫的势力开始沉默，不再轻易表态。
叶凡仍然站着，没有动。他闭了一下眼睛，然后慢慢释放出一丝气息。
那不是攻击，也不是威压。只是一缕淡淡的、温和的力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这股气息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功法，它像是千千万万人一起扛起重担时的坚持，是无数普通人在天灾人祸面前仍然不肯低头的倔强。
几位老一辈的强者突然抬起头，目光一齐落在叶凡身上。
他们说不出这是什么，但他们能感觉到——这个人不一样。他的气运很深，意志很坚定，绝不是普通的散修。
原本准备支持九黎的几个宗门立刻闭上了嘴。
九黎使臣冷笑一声：人族内部争斗，外族不能干涉，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你们现在搬出法律，不过是想掩盖自己的腐败罢了。
他说完，转身看向神州皇朝的代表。
贵朝一向主持公道，不知道对这件事怎么看？
神州皇朝的使者微微抬起眼睛，还没开口，叶凡动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灰褐色的石头，表面刻着几道浅浅的痕迹。这是源天石，他在探查库房时用特殊方法留下的复制印记。
他走到大殿中央，把源天石放在地上，双手结印。
一道微光闪过，空中浮现出几段影像。
画面中，一个穿黑袍的人深夜进入大夏摄政王府的密室。那个人脸上蒙着轻纱，但右手手腕处露出一截赤红色的花纹——正是九黎使团中文官袖口上的图案。
影像继续播放。同一个人，多次进出密室，每次都带着一份卷轴离开。最后一次，他和摄政王密谈的内容被源术捕捉到几句话：……只要你们动手，神灵谷一定保证九黎在中州称霸。
全场一片哗然。
九黎使臣的脸色变了。
这是假的！他怒吼，你竟敢污蔑我国使节和古族勾结！
是不是假的，你们心里清楚。叶凡看着他，声音平稳，这块源天石来自大夏旧库，记录的是三个月内的进出痕迹。我可以当场再测一次，如果我说谎，随便你们处置。
没有人说话。
神州皇朝的使者终于开口：如果真有古族插手王朝更替，这是触犯人族大忌。这件事必须彻底调查。
九黎陷入被动。
他们的质问本来就没有道理，现在又被拿出实际证据，气势一下子垮了。那些原本被煽动的小宗门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被人利用了。
夏无忧慢慢站起身。他走到叶凡身边，没有看他，只是对着全场说道：大夏不会向威胁屈服，也不会逃避责任。但我们更不会容忍外族操纵内政，挑拨离间。
他停了一下，目光扫过九黎使臣。
如果你们坚持要开战，那就来吧。但我劝你们一句——别忘了，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不只是皇族，还有千千万万不愿下跪的人。
他说完，转身走回座位。
叶凡仍然站在原地。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收起源天石。他的手垂在身体两侧，指尖微微发麻。刚才那一丝剑意的扩散，让他体内的龙气又有了松动的迹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深处挣扎。
但他不能后退。
他知道，这场较量还没有结束。九黎可以退让，但古族不会罢休。他们一定会找新的借口，用新的方法，继续搅乱局势。
月灵公主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退回幕后。
会议宣布暂时休息。各方代表陆续离开座位，小声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办。
叶凡没有动。
他站在大殿中央，黑色长袍微微飘动，像一把还没拔出的剑。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殿门上，那里阳光斜照进来，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的右手慢慢握紧。
掌心传来一阵温热。
那是断剑残留的温度，现在正在发烫，好像感应到了什么。
他低头看了一眼剑柄。
裂缝深处，那一抹暗红的颜色似乎比之前更鲜艳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