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9 章 正邪之辩
场内气氛陡然紧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轻鸿身上。
这位瀚海刀盟的盟主身形挺拔，面容沉毅，站在人群中却自有一种威严。
“墨殿主，”沈轻鸿抱拳施礼，声音平稳有力，“这些所谓的证据，恕在下直言，疑点颇多。”
墨千殇脸上波澜不惊，只是眼睛微微眯起：“沈盟主请具体指教。”
“首先，”沈轻鸿迈步走向高台，指着那封信件，“这信纸上所用墨色，乃近年才出现的玄云墨，而向掌门这半年来一直闭关修行，足不出户，何来新墨？”
他顿了顿，“其次，信中提到的北向南进犯之路线，恰与地形相悖。
那条路线山高水险，历来无大军能行。若真有外族兵马，断不会选此死路。”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沈轻鸿的分析条理分明，令不少人开始动摇。
穆清风站在人群中，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沈轻鸿不愧是江湖上的智者，几句话就点出了关键。
墨千殇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沈盟主见识广博，令人佩服。
不过，这墨色问题，或许是向掌门早有准备，提前购置。
至于路线，说不定正是障眼法，故意选险路以避人耳目。”
沈轻鸿摇头：“恐怕不然。我再看这所谓的武器图纸，上面工艺标记分明是北方铸造法，而青山派世代沿用的却是南方打造手法。
两者风格迥异，如何能是出自同一门派之手？”
向大年等五位掌门闻言大喜，纷纷高声附和：“正是如此！
沈盟主明察秋毫！”
台下议论声越发热烈，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质疑声此起彼伏。
穆清风注意到柳如烟正趁机在人群中穿梭，低声传播沈轻鸿的质疑点，进一步煽动人心。
墨千殇目光转冷，面色略沉，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他正要开口，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沈轻鸿，你休要胡言乱语！”
人群自动分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大步走出，正是铁掌门派的掌门铁山河。
他指着沈轻鸿，声如洪钟：“你与这些魔教余孽关系匪浅，今日出面为他们辩解，莫非你也是那光明教的同党？”
沈轻鸿神色不变：“铁掌门此言差矣。我瀚海刀盟向来独立江湖，不偏不倚。
今日只是就事论事，实不愿见冤狱。”
“哼！”又一人站出，是青蛇门门主蛇天明，他面目阴鸷，冷笑道：“沈轻鸿，你口口声声公道，可前些日子你刀盟弟子曾救过光明教余孽，此事江湖皆知，今日又出言相护，其心可见！”
穆清风眉头微皱，这些依附幽冥阁的二流门派果然早已准备好了说辞。
沈轻鸿丝毫不慌：“我刀盟弟子行侠仗义，救人危难，乃我辈本分。
若见死不救，何以为武林正道？”
铁山河、蛇天明与另外几位门主几乎同时开口，七嘴八舌地反驳沈轻鸿，场面一度混乱。
墨千殇站在高台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穆清风暗中观察着，发现楚云飞坐在人群前排，手按剑柄，面露犹豫之色。
他似乎想要站起来说些什么，嘴唇微动，却又停住了。
紧接着，苏怜月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还暗中递来一个警告的眼神。
楚云飞的表情变得复杂，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诸位，请安静！”墨千殇突然高声喝道，场面立刻安静下来。
他面带威严，扫视全场：“沈盟主提出的疑问,确有道理。
但正所谓事实胜于雄辩，这些证物虽有争议,但我幽冥阁绝不会冤枉好人。”
他走到向大年面前,厉声质问：“向掌门,你可敢发毒誓,说自己与光明教无关？”
向大年挺直脊背：“我青山派行事光明磊落,何需发誓?倒是幽冥阁,为何要诬陷我等?”
墨千殇冷笑一声：“死到临头还嘴硬!”
沈轻鸿再次开口：“墨殿主,既然证据有疑,何不暂缓处决,另行调查?急于杀人,反倒显得理亏。”
台下有人附和道：“是啊,何必急于一时?”
墨千殇目光骤然转冷,但表面却保持着镇定：“沈盟主此言有理。”
他略一沉吟,“不过光明教余孽遍布江湖,若放了这几人,恐怕他们立刻潜逃。
这样吧,我先将他们收押三日,若三日内能证明他们清白,自当释放。”
沈轻鸿眉头微皱：“墨殿主此言差矣。若要关押,不如交由中立门派看管,以示公允。”
铁山河怒声道：“沈轻鸿,你什么意思?难道怀疑墨殿主会暗中害人?”
蛇天明也冷笑道：“依我看,他是想趁机放走这些魔教同党!”
沈轻鸿不为所动：“既然墨殿主相信自己掌握的证据,何妨让江湖同道一起调查核实?真金不怕火炼,若这些人真有罪,三日后照样可以问责。”
台下议论纷纷,有人开始支持沈轻鸿的提议。
墨千殇面色阴沉,显然没料到局面会如此发展。
他正要说话,另一边的楚云飞突然站了起来。
“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楚云飞抱拳道。
墨千殇点点头：“楚少侠请说。”
楚云飞看了一眼身旁的苏怜月,后者微微摇头，目光严厉。
他稍有犹豫,但还是开口道：“此事牵连甚广,确实不宜草率定论。
但若放任这五人自由活动,怕会节外生枝。不如这样,将他们分别交由五家门派监管,各派掌门亲自负责,三日后再行定夺。”
墨千殇眉头微蹙，面容僵硬片刻,但很快掩饰过去：“楚少侠此提议甚好,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铁山河抢先道：“我铁掌门愿意监管一人!”
蛇天明也随即附和：“青蛇门也愿尽一份力!”
其他几位亲幽冥阁的门派掌门也纷纷请命。墨千殇面露微笑,显然对这一发展十分满意。
沈轻鸿却摇头道：“这几位掌门与幽冥阁关系密切,恐怕难以服众。
不如这样,我瀚海刀盟、落云派、清风寨、玄剑门、白鹿派,各自看管一人如何?”
墨千殇嘴角紧绷，神情瞬间冰冷：“沈盟主,你是在质疑我幽冥阁的公正?”
“非也,”沈轻鸿从容应对,“只是为了避嫌,以平息江湖疑虑。”
楚云飞犹豫片刻,道：“沈盟主所言有理,我落云派愿意配合。”
苏怜月脸色一变,狠狠瞪了楚云飞一眼,但在众人面前,她又不好发作。
台下气氛越发紧张,墨千殇与沈轻鸿针锋相对,双方支持者也开始各自结阵,场面一时剑拔弩张。
穆清风站在角落,注视着这一幕。表面上看是正邪之辩,实则暗藏江湖各派的利益之争。
墨千殇想借屠魔之名,彻底掌控武林；而沈轻鸿等人则不愿见幽冥阁一家独大。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台下传来：“老夫有一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缓缓走到前方。
他面容清癯,双眼却炯炯有神。
“这位是...”墨千殇面露疑惑。
老者朗声道：“老夫玄机子,隐居三十年,今日特来观这屠魔大会。”
台下一片哗然。玄机子在江湖上名声显赫,虽多年不出世,但他的公正无私却是出了名的。
玄机子拄杖而立,声音虽老却中气十足：“墨千殇,你所谓的证据,疑点重重；沈轻鸿的质疑,也有道理。
老夫建议,由瀚海刀盟、落云派各看管一人,另三人则由老夫亲自看管。
三日后,公开审理,以平息众疑。”
墨千殇表情凝重，双唇抿紧,显然没料到会有这等变故。
他思索片刻,勉强笑道：“既然玄机前辈开口,本座自当尊重。
就按前辈所言办理。”
他转向手下:“带五位掌门下去,分别交给沈盟主、楚少侠和玄机前辈。”
台下有人欢呼,也有人不满。正邪双方似乎各退一步,但暗流依旧汹涌。
穆清风看着这一幕,心中盘算。沈轻鸿和玄机子的出面,暂时缓解了危机,但墨千殇绝不会就此罢休。
他的目光扫过楚云飞和苏怜月,后者正低声对楚云飞说着什么,脸上神情严厉。
“三日后,屠魔大会继续!”墨千殇高声宣布,“到时,真相必将大白!散会!”
随着墨千殇一声令下,大会暂时告一段落。众人议论纷纷,逐渐散去。
穆清风站在原地没动,看着沈轻鸿亲自接管了向大年,楚云飞则负责另一位掌门。
此时,他注意到苏怜月正拉着楚云飞走向一处僻静角落,脸上神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