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归桥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孩。
她脸上是贪婪的潮红，眼底却是冰冷的算计。
同流合污？
这个猎物，想策反他这个猎人！
他的训练手册里，根本没有这一页！
“表……哥？”张勤看着他石化的表情，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林归桥一个激灵回神，下意识挺直背脊，试图夺回掌控权。
“小勤，你疯了？”他的嗓音干得能擦出火星。
“我清醒得很！”张勤的语气天真得理直气壮。
她猛地前倾，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魔鬼的诱饵。
“表哥，咱俩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们这任务，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上面能分你们几个子儿？”
“大头都被领导拿了，你们喝汤都算好的！”
林归桥的呼吸，停了一瞬。
这话，精准地戳在他心窝最见不得光的地方。
“谁不想发财？”张勤摊手，一副“咱们是同类”的表情，“我跟你走，不就是图钱吗？”
“你看，我直接把价码抬到六千万，翻了好几倍！你这功劳，大不大？”
“多出来的钱，咱们二一添作五，你五百万，我五千万。这买卖，干不干？”
她掰着手指头算账，那认真的模样，不像在策反，倒像在菜市场抢大白菜。
“这是诚意金！”
“有了这笔钱，咱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到了国外，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能不听你的？”
“表哥，这机会可就一次。”
林归桥大脑宕机。
逻辑上，一个被金钱彻底腐蚀的利己主义者，这么做，完全合理。
可他是猎人！他怎么能被猎物牵着鼻子走！
“我……需要上报。”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当然要报！”张勤立刻点头，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但你怎么报，就是你的本事了。”
她笑了，那笑意让林归桥后背发凉。
“表哥，你是个聪明人。”
“我知道，你信不过我。”张勤脸上的市侩瞬间消失，变得冷硬，“空口白话，没意思。”
她拍了拍腿上的帆布包。
“三天后，我的诚意，会送到你手上。”
“什么诚意？”
“‘龙芯’的核心架构图，‘生命合金’的最新配比。”
林归桥的心脏狠狠一跳。
“手抄本。”张勤补充，“原件带不出来。”
“咱们都在赌命。”她的语调结了冰，“回报不够高，谁玩？”
说完，她起身，一把拎起桌上那个沉甸甸的黑色手提箱，动作干脆利落。
“这个，我拿走了。”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林归桥一个人，被她那套疯狂的逻辑，洗脑了。
——————
张勤拎着至少八斤重的手提箱，走出咖啡馆。
脸上的贪婪与不安，是她完美的伪装。
拐过街角。
一辆黑色吉普无声滑到她面前。
车门弹开。
她坐进去。
车门关闭的瞬间，她脸上所有表情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一片冰寒。
她随手将手提箱“哐”地一声扔在后座，那动静，像扔一袋垃圾。
“回指挥中心。”
李霄从后视镜里扫了她一眼，没作声，一脚油门，车子利箭般汇入车流。
他听完了全程。
他看着她从学生演到叛徒，再变回现在这个冷酷的操盘手。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从未认识过这个女孩。
半小时后。
“猎人”指挥中心，三号会议室。
当张勤说完今天的所有细节之后。
所有人像见了鬼一样看着张勤。
组长手里的铅笔，“咔嚓”一声，被他生生捏断了。
六千万美金。
还要给间谍五百万“劳务费”？
“你……你这是要……”组长的喉咙发干。
“抬高身价。”张勤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他们不是把我们当商品吗？”
“那就让他们看看，这件‘商品’，贵到能让他们破产。”
她看向组长。
“三天后，我需要一份技术资料。”
“一份看起来天衣无缝，但每个关键节点都埋了雷的假资料。”
“我要他们拿到这份‘见面礼’，欣喜若狂，再无怀疑。”
组长猛地站了起来。
“我明白了！”
示敌以弱，用贪婪做伪装，再抛出一个对方无法拒绝的、足以载入史册的巨大诱饵！
用一份假的顶尖技术，换来对方整个组织的彻底崩盘！
“他们以为，钱能买到一切。”组长环视着他手下那群同样亢奋的分析员，声音因压抑的怒火而颤抖。
“那我们就用他们最自信的东西，把他们，活埋！”
他转向张勤，那眼神，是彻彻底底的j敬佩。
“张总工，这份资料，是决胜的关键。”
“你必须亲自把关，一个小数点，都不能错。”
“我知道。”张勤点头。
她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份用两条人命换回来的，错误的“黑豹”技术资料。
浮现出石磊将军那双通红的眼睛。
浮现出那两个在照片上，笑得比阳光还灿烂的年轻战士。
这血，不能白流。
这笔债，必须用最惨痛的方式，让他们百倍、千倍地偿还回来！
张勤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她抬起头，看着组长，一字一顿。
“放心。”
“这一次，我要让他们连金库都赔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