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智的掌心，黑光涌动。
那不是存护的坚实，不是智识的光辉，也不是巡猎的锋锐。
那是纯粹的。
虚无命途的力量，在观察室内缓缓展开。
空气开始扭曲，并非因为能量激荡，而是的概念本身正在被抹去。
维生舱内的营养液停止了循环，监测设备的指针剧烈跳动后归于死寂。
黑塔人偶瞪大了双眼。
她见过Ix的信徒，那些绝望的自灭者。
但楚智身上的这股力量……质感截然不同。
更纯粹，更冷漠，仿佛是万物的本源。
黑塔的人工智能大脑飞速运转，检索着数据库。
结果让她更加困惑。
力量是Ix的正宗货色，但使用者不是祂的命途行者。
你的复制能力需要，黑塔直接切入核心，在你的行动记录里，没有自灭者的踪迹。
楚智没有回答，任由那片在掌心静静旋转。
沉默是最好的武器。
阮梅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第一次泛起了涟漪。
黑塔人偶的瞳孔猛然收缩，一个荒谬的猜测成型。
你的复制……包括了其他可能性！
两位天才俱乐部成员脸上的震惊几乎是同时浮现，这种同步的反应速度，让楚智心中一凛。
黑塔，做个交易吧。
楚智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掌心的虚无却让整个观察室的存在感都在变淡。
放了银狼和艾丝妲，我留下来。
黑塔嗤笑一声：
威胁我？
但她的人偶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抹消，而非破坏。
这是虚无最令人忌惮的地方。
模拟宇宙是你的心血，楚智的语气笃定，你不会为了两个无关紧要的人，毁了它。
而且……
楚智的目光移向阮梅，“我的确不是你们的对手，但只要我想死，你们也毫无办法！”
黑塔的脸色一沉。
这个男人，不仅有诡异的能力，更有冷静到可怕的头脑。
他看穿了一切。
对黑塔和阮梅而言，艾丝妲和银狼根本不重要，哪怕是模拟宇宙毁了也能重建，但像楚智这样的唯一材料却是真的独一无二，无法复制！
但这种成长速度……必须将他控制在视线内。
我可以答应。
黑塔态度突然软化。
楚智眉头一挑。
不要想着耍小手段。
黑塔的声音重新变得冰冷。
以你目前的水平，还远未到能与令使抗衡的程度。
她说得没错。
楚智知道，这是自己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楚智收起掌心的虚无，干脆利落。
成交。
银狼，带艾丝妲离开。
那你怎么办？
艾丝妲没有动。
我有办法。
楚智的声音不容置疑。
银狼拉了艾丝妲一把，语气轻松：
走了，别当小老板的累赘。
艾丝妲急了：
可是，你是为了救我……
艾丝妲，银狼难得地严肃起来，现在走，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艾丝妲咬着嘴唇，眼眶泛红。
银狼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楚智平静的背影，拉着艾丝妲向外奔去。
艾丝妲咬紧嘴唇，在空间站冰冷的灯光下，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孤身面对两位天才的背影。
楚智的通讯器亮起微弱的蓝光。
是银狼的信号。
【安全抵达，等待指令】
短短八个字，却让楚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很好，至少她们脱离了危险。
看来你的同伴已经安全了。
黑塔人偶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楚智收起通讯器。
“考虑好了吗，准备怎么投降。”
楚智没有接话，目光在黑塔和阮梅之间游移。
两个天才俱乐部的成员，每一个都足以撼动星系格局。
但现在，他们需要的东西彼此都有。
既然人都走了，楚智缓缓开口，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黑塔嗤笑：
谈？你以为自己有和我们平等对话的资格？
楚智的回答简洁而笃定。
他看向阮梅：
阮梅女士刚才触碰了我的身体，想必已经得到了一些有趣的数据。
阮梅的眼眸微微一闪，但很快恢复平静。
而黑塔女士，楚智转向那个娇小的人偶，你的模拟宇宙现在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被我引爆。
所以，我们都有对方忌惮的东西。
楚智摊开双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何不坐下来，消除一下误会？
黑塔的表情变得有些玩味，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楚智。
这个男人，在绝对的劣势下，仍能保持如此冷静的头脑。
有趣。
说说看，黑塔找了张椅子坐下，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楚智也在她对面坐下，我配合你们的研究，你们保证我同伴的安全。
就这样？
就这样。
阮梅轻笑出声：
你似乎对自己的价值很有信心。
楚智看向她：
像黑塔女士这样的天才，肯定不是那种会把实验品抽筋扒皮的二流科学家。只要不危及生命和底线，我们完全可以合作。
黑塔眉头一挑，这个恭维让她心情不错。
至少你还算有眼光。
她站起身，在观察室内踱步。
不过，合作的前提是信任。而你，显然还有很多秘密。
楚智保持着微笑：
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吗？
但不是每个人的秘密都这么值钱。
黑塔突然停下脚步，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比如说，你力量的来源。
楚智的瞳孔微缩，但表面依然平静。
黑塔冷笑，一个普通的合成人士兵，短时间内获得如此诡异的能力，背后必然有更深层的原因。
是星神的恩赐？还是某种古老的奇物？
她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
或者说……你根本不是这个宇宙的存在？
观察室内的气氛再次紧绷。
阮梅也饶有兴致地看着楚智，等待他的回应。
楚智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
黑塔女士真是敏锐。
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淡淡一笑：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合作对彼此都有利。
黑塔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楚智。
每一次试探，都被巧妙地化解，对阴谋的了解根本不像一个合成人士兵。
很好，她突然笑了，我就喜欢聪明的实验品。
那么，欢迎来到我的实验室。
话音未落，整个观察室的地板突然亮起复杂的光芒。
一道特殊的力场笼罩楚智，在这力场中，楚智顿时感受到思维速度变得无比缓慢。
这是黑塔专门针对虚无命途布置的陷阱。
虚无命途再厉害，只要用不出来那就是颗哑火的炸弹！
楚智眼神一冷，他早就料到黑塔不会轻易放过他。
谈判从一开始就是拖延时间的手段。
真遗憾，黑塔的声音带着胜利的得意，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智识从不讲信用，只讲利益。
力场即将彻底笼罩楚智的瞬间，楚智动了。
【聚形散气】 身形瞬间虚化，整个人如同变成了一缕青烟，从力场的缝隙中穿过。
什么？
黑塔瞪大双眼，这种能力她从未见过。
楚智的身影在观察室内飘忽不定，如鬼魅般难以捕捉。
看来谈判破裂了。
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无法定位。
既然如此，那就再见了，两位天才。
话音未落，楚智已经穿透了观察室的墙壁，消失在黑塔空间站的深处。
黑塔咬牙切齿地下令。
但楚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分钟后，黑塔空间站外，一艘小型飞船悄无声息地启动。
楚智从气化状态恢复实体，一跃而上。
银狼和艾丝妲早已在此等候。
楚智！
艾丝妲惊喜地扑上来，眼中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还以为……
我说过，我有办法。
楚智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看向银狼：
能离开这里吗？
当然，银狼得意地拍着胸脯，可别小看我，现在我们就是一艘不存在的飞船。
飞船缓缓驶离黑塔空间站，消失在浩瀚的星海中。
而在观察室内，黑塔正怒视着空荡荡的房间。
为什么？
她转向阮梅，声音中带着质问：
为什么不出手？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拦住他。
阮梅优雅地整理着袖子，神情淡然：
因为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她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试管，里面装着一缕几乎透明的液体。
这是从他身上采集到的基因样本。
黑塔眼神一亮：
足够分析了吗？
足够了，阮梅轻抚着试管，眼中闪过痴迷的光芒，一个完美的、无法被复制的生命奇迹。
而你为什么要让他逃走？
阮梅突然向黑塔反问。
黑塔脸上的愤怒已经消失不见，她的手段从未想过能瞒住另一位天才。
因为他需要成长的时间。
她看向窗外的星空，语气意味深长：
“唯有成熟的果实方才配得上我为他准备的盛宴。”
阮梅若有所思地点头，但很快又皱起眉：
可是万一他成长得太快……
黑塔打断了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区区一个实验品，就算再如何成长，也逃不出我们的掌心。
更何况，她的目光变得深邃，被星穹列车吸引的，可不止我们。